幕夜斬瞥過眼眸,不想去理會慕辰落的任何表情,深深吸進一口干冷的空氣︰「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
「還有……其實小鳶她……已經有了身孕!」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幕夜斬單臂起身,步伐凌亂地往前走。肋
或許他可以是叱 風雲的江湖第一殺手,但是這件事情上,他寧肯大方地承認是自己懦弱了,真真正正地像個懦夫!
不能像以前那樣說殺就殺連眼楮也不眨一下,他現在不承認了,可慕辰落終究是他最親的哥!他無法讓自己為了龍芩鳶去殺慕辰落,唯一能做的只有這樣,真的只能是這樣了……
小鳶,原諒我……
「斬,你說什麼,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是哥啊!」
慕辰落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兩步追上前去只身用身體擋住慕夜斬的去路,「斬……」
他一如往昔一般叫他,可是慕夜斬卻覺得那麼那麼地刺耳,刺到心都痛了。
默不作聲從他身邊側身過去,仿佛他手中的破魂劍也跟他一樣的失魂落魄,沒有一點精氣神,光芒失色。
「慕夜斬,就連你也要離開我是不是?她是這樣,現在你也是這樣!」
慕辰落在他身後大吼,驚起了樹枝上修葺的麻雀驟然飛起,發出一陣嘈雜的鳥叫聲,
他們口中的她指的是他們的娘親,那個讓他們步入黑暗生活的女人,又讓慕夜斬嫁給龍芩鳶讓他去送死的女人,慕辰落一生都在痛恨她的所作所為,甚至連她漸漸走向死亡的時候都不願意看她一眼。鑊
現在又是慕夜斬,明明自己是不想讓他死不想讓他為那個所謂的靈泉白白犧牲,卻不想竟然又親手將他推開,推離自己,推離生的境地。
還記得,他們被訓練的時候,兩個人不過才**歲,他們被關在一處沒有光亮的地方,沒有吃的也沒有喝的,反而是有很多敵人和猛獸,就只剩下最後一口水最後一口饅頭的時候,慕夜斬也堅持要兩個人分著吃,絕不讓他受苦……可是現在,他居然這般決絕,就為了一個女人!
「哈哈哈……」已經失去了慕夜斬的身影,獨獨留下破魂劍劃在地上的劍痕,很深很重。
「都走吧都走吧!我不稀罕你們!反正……那個女人再也不能開啟靈泉了,是至陰又如何!」
癲狂的笑聲從空氣中傳到大地天空,震懾千里,慕辰落跌跌撞撞地把身體撞上一顆大樹的樹干上,震得樹枝急劇顫動,用拳頭狠狠在樹干上亂砸,砸得越猛烈他笑的聲音越大,雙眼的通紅也越加深。
而慕夜斬則拖著破魂劍一路失魂地走,大腦根本就失去了思考能力,不知道該往哪里從,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他的指甲里全部都是深棕色的泥土,而他的手掌心早就已經是血痕累累,四個月牙形狀的甲印深深刻在上面印出血跡。
走著走著,慕夜斬咚地一聲一下跪坐在地上,膝蓋骨幾乎要沒入細碎的泥土里,腦袋頹然耷拉下來,破魂劍也 當一下砸落在地上。
慢慢地,靜靜地,他整個人都側躺到地面上,蜷縮成一團,把臉深深埋進膝蓋中,紅色的披風沾染的泥土,就連他的側臉頰也被弄髒。
忽而,他有緩緩把身體放平,眼楮直愣愣盯住一片蒼穹中正在隨風飄動的灰色雲朵和半彎的月牙,久久不眨一下眼楮,仿佛冰凍了一般。
夜,急促的風呼嘯而過,穿透人的耳膜不曾停留。
下一個地方,它該是又會到哪里呢?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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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郜茗嵐推開門的時候,一下子大驚失色,剛想開口冷不防從屋里射出一枚暗器,閃頭一躲,險險避過去。
「你是什麼人,你在喂她吃什麼!?」
躲過暗器之後,郜茗嵐直接闖進屋子里,三兩步就上前一把扣住紫發男人的手腕,讓他被迫停止給龍芩鳶喂進去一些紫黑紫黑的湯汁!
「你又是什麼人?三更半夜闖進這里想要干什麼?」
讓郜茗嵐驚奇的是,這個男人說話的時候竟然可以笑,明明是很嚴厲的語氣,他居然可以這般笑容滿面地給說出來!
「書中有雲,苟且之事做不得,這位仁兄我倒要問問你,你三更半夜闖進姑娘家的房間給她吃什麼東西?!」
花紫洛稍一使勁想要甩開郜茗嵐的手腕,在他看來,郜茗嵐只不過是一個瘦弱不堪一擊的書生,卻沒想到竟然一下子沒有甩開!
這時候,席風端了一盆熱水剛好進來,見狀也只是先瞥了一眼,很從容地放下盆子當做沒事一樣擰干淨帕子給龍芩鳶擦臉,仿佛屋子里的兩個其他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書中有雲,觀人先看其貌再看其行,依我看,閣下你是貌也不正行也不正,分明就是想害人!」郜茗嵐據理力爭。
花紫洛又笑了,他永遠都帶著一股蠱惑人心的笑容,「雲什麼雲,在下沒有讀過書,這些雲啊雨啊的你跟我說就是白費,還是省一點口水吧!」
「你……你這人怎麼這麼……這麼……」這一次,郜茗嵐是憋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一個詞說下去,急的就在原地狠跺腳干瞪眼的。
結果就又是換來花紫洛更為加深的笑容。
歐陽遠和風無痕早就听到動靜了,這個時候還躲在門外偷听實在就說不過去,只能憋住笑進來。
「書生,哎哎哎!」風無痕過去給書生死死扣進的五指強力松開,「他身上有梅花!」
這一句話是頂上千萬句了,郜茗嵐一下子傻在原地動也不動,甚至連手都忘記要收回去。
半晌,才又開始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妖孽的紫發男子,「梅花在哪?給我驗一驗!」
這回,輪到花紫洛臉色難看了,不過,瞬間就恢復了招牌式笑容,「我的梅花只能給龍兒一個人看!」
他們說話的空當,風無痕已經快速驗過了花紫洛手中的東西,面露一絲驚訝。
「這是凝紫草?」
花紫洛搖頭,「它的效力只能頂上普通凝紫草的十分之一,我想著每天給龍兒喂上一些,總能有點作用的,就擅自拿過來給她喝了!」
這個紫頭發的男人,雖然長相出眾,但是性格卻一點都不張揚,恰恰跟他的外表相反,給人的感覺就是謙虛謹慎,不驕不躁,而且極為謙卑。與歐陽遠的冷漠形成對比,更沒有席風那樣的狂傲不羈。
風無痕的眼楮從席風身上挪走,又與歐陽遠對視一眼,默默道︰「他說的沒錯,這藥可以喝,只不過作用慢一些……我只是想問,你是從哪里弄來的?」
花紫洛再一次展露笑容,他的笑連男人都能給攝了魂魄去。
「不難……」
只有兩個字,他再也不願意多說,席風接過藥碗一點一點給她喂下去,從花紫洛的角度看上去,他的眼窩深陷,眼眶凸出,給他一種精力耗盡的感覺,很滄桑……
「若是各位還有什麼需要我去辦的請盡管開口,在下一定不遺余力!」他竟然主動開口,很明顯就是跟他們示好,這個夫做的……連自己的妻都還沒認他呢,他就開始拉攏關系了!
至少風無痕是這麼想的!雖然他承認自己有那麼一點小心眼兒了,畢竟自己還沒有得到龍芩鳶的親口承認,更沒有與她發生進一步的實質關系。
似乎注意到了風無痕的目光,花紫洛低頭抿唇微笑,「在下還有事,明晚這個時候我會再拿藥過來!」
花紫洛一走,這一屋子的男人也沒戲了,還是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歐陽遠率先出了屋子,臨走的時候回頭瞧了一眼床上的人兒。
風無痕雖說不願意走,但是看到席風的樣子,也終是嘆息一聲,默默離去。
屋子里再一次剩下席風和龍芩鳶兩個人,他甚至很多天了都沒說過一句話,此時,夜深人靜,他合不上眼楮,就緊緊握住龍芩鳶的手放在自己嘴邊親吻反復。
他為她擦拭嘴角殘留的藥液,又時不時起身查看她後腦處的傷口,然後再為她攏被子,換手爐,一個晚上都不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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