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傾瀉,將漆黑的房間照亮了些許。不大的客廳,男子倚靠在沙發上,背對著窗戶,投下一片陰影.
徐默可心咯 一下,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莫名的心虛起來。她定了定心神,「小,小舅,你怎麼會來?」他是來興師問罪?知道她不會回別墅,定會回到這里,所以在這守株待兔?或者只是湊巧。
男子沒回答,只是站起身,莫名的壓迫感讓徐默可不住地往後退,直至整個人都抵在門邊,看著他一步步地向自己走來,越是近那視線的感受愈是強烈,強烈得不容忽視。
最終,他在她面前站定。借著微薄的月光,朦朧間,她與他對視,目光定格,剎那芳華。他目光深邃,俊顏極冷,薄唇緊抿,下顎微向內收,隱隱看出些薄怒。
他了解她,勝過了解她自己。他料定她不會回別墅,所以直接就來這里等待,只是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時間越長,他的心愈是疼。他因她吃醋欲狂,他因她心疼萬分,他因她變得沒了自己,在他三十多年的歲月里,她成了他唯一的意外,成就他的一切砍。
「徐默可,你要鬧到什麼時候!」一貫冷靜的語氣帶著薄怒,短促有力,不留一絲余地。
心窒悶的厲害,他接她下班,想要給她驚喜。沒想到,她徐默可先給了他一個大驚喜。他心急火燎地趕過去,看到的卻是她與別人調笑相擁。她又發掘出他另一種情緒,痛到極點轉成冷。
鬧?他覺得她無理取鬧了?從開始到現在,他就一直認為她在鬧。心里苦澀不堪,那樣的哭滲到唇邊,笑卻比哭還難看。罷了,他認為是鬧,就是鬧吧。她累了,在這一場糾纏中,她累了,好累,現在她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玩。
她低下頭,淡淡地說︰「徐慕琛,我們分手吧。」自從認識他之後,她開始變得疑心疑鬼,從上次看到那三件東西,到今天他與梁若歌的見面,她的心一直起起伏伏,總是在受煎熬。她一直以他為中心,圍著他的世界轉,曾以為只要她努力追趕他,總有一天,她能與他比肩而戰。只是,她忘了一件事,她有什麼資格這樣,以什麼身份,他的外甥女?
他伸出手想要貼近她的臉,她頭一撇,逃過了。他的手就僵在半空中,緩緩地握成拳,許久。
「砰!」
靜謐的空間發出了一陣巨大的響聲,徐默可嚇了一跳,頭撇過,看到他的拳打向門,耳邊帶著疾風,隱隱地有些暗色的液體,徐默可心一窒,心開始微微的發疼。他無論何時都淡淡的模樣,一貫的從容淡定,他在中央政委面前疏離得談笑風生,在群眾面前溫和冷漠,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子情緒這樣外露,控制不住的時候。
她剛想要說什麼,突然感到天旋地轉,下一秒,她已經被他壓倒沙發上,手骨卡住她的肩胛,她就這麼被困在罅隙里,不得動彈。
他與她相隔很近,近的可以听到對方的呼吸聲。男子有一刻的恍惚,她就躺在那,水靈靈的大眼瓖嵌在巴掌大的臉上,那麼乖巧。
徐默可看到這架勢,心里有些怕,此情此景,驀然讓她想起,那個他第一次吻她的夜晚,那晚,也是夜涼如水,那晚,滋生了一切,她顫著聲說,「徐慕琛,你放手!」
放手?
他如何放手?
很早以前,他就中了一種叫徐默可的毒,日漸深刻,至今,已經無藥可救。直到現在,她說放手?他怎麼能放手,如何放手?
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他神情驀地冷下來,單手扣住她正在掙扎的雙手,俯,將面容掩在她腦後,唇瓣若有似無地貼著她的耳郭,灼熱的氣息噴灑,她的心猛然一顫。
「放手?」他的語氣輕柔,不溫不涼的手掌貼著肌膚模索,像個調皮的孩子,又像個惡魔,在肆意地點火。
對于這樣的纏綿,她心里直發 ,「小舅,你想干什麼,我說分手了!」
「……除非我死。」聲音很淡,卻直直觸到她心里,徐默可心悸不已。
剛要開口,眼前一黑,他的唇貼上她的,舌趁勢進入她的口內,瘋狂肆虐,發狠地噬咬女孩的唇舌,不顧一切,近乎于殘忍,似乎要將她口內的空氣都奪光,從此只能依附他生活。
黑暗里,兩人交織著,糾纏著,仿佛兩只困獸一般,互相舌忝舐,互相撕咬。
漸漸地,這一場角逐廝殺變了調,許是女孩兒的氣息,讓他舍不得,男子溫柔了起來,嚴厲的眉梢變得柔和了些。
他們之間,已經不是放手二字這麼簡單,他想了幾年,念了幾年,愛了幾年,怎麼會單單放手。他徐慕琛想的,要的,不顧一切,不折手段,都會得到。從以前到現在,他迫切想要的不過一件事,那就是與她相守。
男子看女孩兒因憋氣,臉越來越紅,深邃的目光漸漸的摻雜了其他東西,緩緩放開她,指尖卻還在她唇瓣上摩挲,嘴角微微上揚,「怎麼還不知道換氣。」語氣帶著隱隱的寵溺。
徐默可微微喘著氣,她知道她在動搖,為他的氣息,為他寵溺的口吻,他總是這樣,給了一巴掌又給糖,讓她每一次為巴掌心痛,卻有為糖的甜而沉溺其中。總是如此反反復復,甘願沉淪。
如果有這樣一個男人,他是天之驕子,他驕傲,他寡淡,他對人不屑一顧,卻對你萬般寵溺,那麼,你會怎麼辦?又該怎麼辦?
其余人她是不知道,但是徐默可知道自己沉淪其中,甚至于不願清醒。可是,夢總是有醒的一天,他們之間總會有結束的那一刻,時間拖得越久,她就越痛。
想到這,心寒透,她涼薄淡淡道︰「哪比得上小舅你經驗豐富?」她是鐵了心要跟他對抗。
男子頓了頓,撫上她的臉頰,「我不準分手。」
看似強硬的語氣听著竟有些哀求,徐默可心里略感詫異,哀求?她沒听錯麼?像他這般驕傲的人,也會哀求。還是她听錯了。
只是這樣的語氣,讓徐默可心突然疼起來,疼的厲害,她不知道怎麼辦?他們兩究竟該怎麼辦。放手舍不得,糾纏卻又互相傷害。她就像陷入困境的困獸,不知所措。像他們這樣的情況,舅舅和外甥女,常人尚且無法做到相守,連提那兩個字都覺得是污穢,更何況,男子萬眾矚目,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公眾注目下,他們想要在一起,真的太難,太難。你給我的,我不想要。分手了,我就不會再為你跟誰見面而心痛,分手了,我就不會給因為一些東西而難受……」.
男子輕柔地擦拭掉她的淚珠,似痛心疾首道︰「會的,只要給我時間,一切都可以解決,小可,你會等我麼?」
徐默可搖搖頭,淚在眼眶中,任其掉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去等,我不知道是不是值得去等,我不知道這樣的等是不是會有結果?橫在我們中間的不僅僅是時間,是連你也無法跨越的東西,任你徐大書記再有本事,血緣怎麼也改變不了。」
男子低頭驀地吻上她含淚的眼,邊吻邊說︰「相信我,給我時間,一切都會好的。傻丫頭,你會相信我麼?」
相信?徐默可揪住他的衣服,一言不發,她現在該相信誰,曾經相信了那麼久的莫易維放棄了他,依賴了那麼久的球球拋棄了他,她現在孤身一人,唯有眼前的這個男子,待她極好,寵她,愛她,她如果不相信,還應該相信誰。
她閉上眼,緩緩地說會。他說要等他,她便等,他說要相信,她便相信。
她知道這一個簡簡單的字,把兩人都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里,再也無法翻身。可是,她放不開他,她無法忘記她說分手的時候痛的幾乎死去。他與她,注定要誓死糾纏。
一場鬧劇,就以一個簡單的字中結束了,他們終究回不去了,唯一的路,只有繼續走下去,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