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院長找她談話果然是因為她消假回醫院實習的事情.
殷銘的事情顧筠堯應該是找了別的理由敷衍院方,所以陳院長並沒提起。反而向念桐表態,她可以自行換想去的科室,也可以直接點名由誰做她的帶教。
念桐知道他是因為顧筠堯的關系才對自己這麼寬容大方。
想起那個男人,一時心頭酸楚。
半個小時後她從院長辦公室出來,下了樓穿過花園走向普外科大樓時,忽地感覺身後有雙眼楮一直在注視著她。
她想起下落不明的殷銘,心頭一震,渾身立即緊繃,處于防御狀態。
她往前快走幾步後又突然回頭,卻楞住累。
居然不是殷銘,而是一個拿著一大疊化驗單的護士。
護士見她突然回頭猛盯著自己看,嚇一大跳。回過神後拍著胸口問她︰「有什麼事麼?」
念桐搖頭,看著護士皺著眉離開,心下松了口氣。
還好不是殷銘。
那剛才感覺一直注視著自己的那雙眼楮的主人是誰?
她抬眸四下張望,卻並沒看到行跡可疑的人。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處于過度緊張,所以出現了幻覺檬。
她收回視線,轉過身,卻撞上一道肉牆。
「對不起對不起……」
她連聲道歉,腳下退後兩步,抬眸的瞬間卻仿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無法動彈。
「我是耿狄,真的耿狄。」
無奈而苦澀的嗓音揚起,陽光下,那張俊美的面容略顯蒼白而憔悴。
耿狄?
念桐順了順呼吸,仍是眼神戒備的盯著眼前的男人,心想難道剛才不是自己的幻覺,一直注視自己的人是他?
而他到底是殷銘還是耿狄?
「這里說話不方便,我怕被人認出,換個地方吧?」
思忖間,念桐又听他說,然後看著他把手上一副醫用藍色口罩戴上,遮住大半張臉。
「你不相信我是耿狄?」見她狐疑的盯著自己,耿狄隔著口罩悶聲問她。
「他把臉整成和你一模一樣,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耿狄?」念桐反問他。
「臉可以整成一模一樣,那眼珠子呢?他是黑眼珠,就算戴上變色美瞳也無法和真實的棕色眼珠相比,因為前者是死物,根本不會動。」
經他這麼一說,念桐把目光盯向他的眼楮,發現他的瞳孔果然是和正常大小,而且眼珠轉動靈活,壓根不像是戴了變色美瞳。
「我找你,是想澄清一些事情。因為我不想為他的所做所為背黑鍋,更不想你把這些告訴岑歡,而讓她因此討厭我甚至憎恨我。」
岑歡?
念桐眨了眨眼,問︰「你是不是……」
「是!」
耿狄打斷她,隨即轉身,走向花園一角。
念桐怔了怔,隨後跟過去。
*
耿狄在一方涼亭下停下,隨後解開面上的口罩,卻一直背對念桐充滿探究的目光。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但我沒辦法一一回答你,只是想說,因為我這張臉而帶給你那麼多災難,很抱歉。」
念桐剛一站定,便听耿狄道。
她知道耿狄被殷銘利用完全是身不由己,所以她並不怪耿狄。
更何況殷銘說耿狄曾經想給自己通風報信,這說明他並沒有想要害她。
不過……「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他整成你的樣子的?」
耿狄過了會才回她。
「去年捉弄岑歡那一次,她後來被人帶走,而我則被人打昏,醒來便看一張和我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而這張臉居然六七年前就已經存在了。」但他卻從來沒發覺。
念桐听出耿狄的話音里帶著恨意,不由問︰「你很他?」
耿狄嗤笑︰「你說呢?一個毀了我原本幸福的家庭又整成我的模樣到處招搖撞騙害我無法見光的人,我怎麼可能不恨?」
「那他這次……有沒有再聯系你?」
耿狄側身在一張石椅上坐下,搖頭道︰「他怎麼敢再和我聯系?那次顧筠堯告訴我我母親……已經去世了,我不相信,可是回到英國卻發現竟然是真的,我母親是因心髒病突發而亡,但那個混蛋卻一直瞞著我,連我母親的後事都不料理便草草下葬了。我現在恨不能殺了他。」
「那你知道他會躲在哪些地方麼?」
「我去過他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找他,結果一無所獲。」
念桐沉默。
一天找不到殷銘,危險就多一天。
她不擔心自己,卻擔心殷銘喪心病狂把恨意全部轉移到顧筠堯身上而對付他。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的離開有何用?
她越想腦子越亂,越亂越覺得自己的決定錯得實在離譜。
顧筠堯突然答應和她離婚或許只是順她的意把她從他身邊推開,而這麼做應該是為了保護她。
可她之前為什麼沒想到?
「其實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引他出來。」耿狄忽道。
念桐回神,「什麼辦法?」
耿狄閉了閉眼,臉上的表情像是在掙扎和猶豫,最終道︰「他的所做所為雖然很變態,但對他母親卻是非常好,也許這是他唯一的弱點。」
念桐聞言瞠大眼,震驚道︰「你也想利用他母親引他出來?」
「除了這個辦法,你還有更好的麼?」耿狄反問她。
念桐語窒。
「我雖然也恨他母親當年害我父母離婚,但卻沒有想要她死的意思。我只是想利用她引她兒子出來,解決我和他之間的恩怨。」
「可這是犯法的。」
「犯法?」耿狄冷嗤了聲,「他的所做所為才是犯法,可不照樣活得好好的?你把我的想法告訴你男人,然後給我個答復。」
耿狄說著把一張寫有自己電話的紙條遞給念桐,然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