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成,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陳沫沬清冷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
她的話重重地擊打在他的胸口上,一下又一下,他的心跳失去了頻率,因為緊張,他的心髒瘋狂地掘著。
「不!」金世成環抱著她縴細的腰部,頭抵著她挺直的背部,就如一個受到了委屈的小孩,在她的懷里撒嬌著。
「我不會放開你的!」
「你已經放棄了。」陳沫沫冷酷地指出這一點。
「沒有!我沒有。」
「我不管,當你媽媽打我的時候,你在哪里?」
失控了,一切都失控了。
她原本想將兩人甜蜜的相愛當作回憶,如今卻被她說了出來,什麼美好,什麼幸福,什麼曾經,一切都因為她的這一句話而毀于一旦。
她的質問讓他僵硬了身體,「不是的,我……」
「夠了!」陳沫沫始終沒有回過身,「當時,你就在旁邊。」
「我……」
「就算那是被迫的,那後來呢?你又在哪里?」聲聲質問道盡了她不為人知的心酸。
她不想,她是真的不想兩人之間撕破臉面,導致最後只剩下怨恨。
她不想的,可是她無法控制自己,特別是當他說,他放不下……他放不下,她又何嘗放得下呢?那時的她,花多少時間走出了陰霾,迎來了自己新生活。
「你可以的。」陳沫沫的眼眶因為回憶而充滿了淚水。
伸手拉開了他箝甜的雙手,這一次,她輕松地便與他拉開了距離。
他很傷心,對吧?否則,他不會就這麼放開了她!
陳沫沬深吸一口氣,將自己懦弱的眼淚給逼了回去,身體微微顫抖地轉過身,「因為,我已經放下了……」
她清澈的眼眸一如往昔,而他竟然覺得在這樣的注視下,他的心境平靜如湖。
不該的!不該是這樣的!他要她回到他的身邊,兩人恢復到原來快樂的日子。
可他一直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時間。
整整八年,他一直惦記著她,一直放不下她,一直走不出自己的心;而她,早己放下,早已有了自己的幸福,早已有了她自己的歸宿和家庭,這樣的她,他怎麼可以過來破壞!
「時間是醫治任何傷痛的最好良藥。」陳沫沫緩緩地吐出這句話,這句話是她這麼多年來,在痛苦、快樂中慢慢地體會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因為沒有誰活不了的,你可以去尋找你的幸福。」陳沫沫微笑。
金世成不喜歡,他真的不喜歡她這麼寬容的笑容,他情願她罵他、打他、怨他、恨他,就是不要不愛他!
「剛剛的吻,算什麼?」他的眼楮好干澀,而他的心卻接近干涸。
「我不能否認我們之間存在著的性吸引力。」她淡淡地說道,這幾年,她都沒有談過戀愛,初戀沒了,其他的她也不奢望了。
有時,她甚至以為自己是性冷淡,直到剛才,她才知道,不是她冷淡,而是她沒有遇見對的人。
小誠是她生命的延續,是她的一輩子,她不能失去他。
沒錯,她難忘舊情,可是她卻悲哀地發現,他們之間沒有舊情復燃的機會。
因為,他不要,他不要小誠,一個他誤以為是她一生的污點,卻是她一生最珍貴的寶貝。
他甚至連質問都沒有,就這麼委曲求全地要求復合,可就是因為他這樣的態度,讓她連向他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在他心中,他已經認定,她是一個結過婚且有個孩子的女人。
而她只能別無他法地成全他的想法。
是嗎?只有性吸引力嗎?
金世成分不清自己的心里,是快樂多一點,還是傷心多一點。
他的尊嚴已經被糟蹋到這個地步了,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再見。」金世成大步地往門口走去。
「等等。」
金世成停了下來,滿懷希望地等著她的挽留。
可換來的是她的冷酷無情,「我希望,我們以後沒有任何關系,只有親戚的關系。」
金世成馬上就領會到,那所謂的親戚的關系。
「沒問題,表嫂。」他的尊嚴不允許他懦弱,他也毫不留情地反擊。
一滴淚無聲地滑落。
「那麼,掰掰,不要再見!」
再見,意思是指再一次有見面的機會,而她狠到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他。
「是嗎!那就不要再見了。」這一次,他沒有猶豫,腳步大大地邁向遠方。
兩條曾經相交的線最終變成了毫無瓜葛,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金世成,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了。
陳沫沫,以後,我們就是陌生人了。
等到大門關上後,陳沬沫才慢慢地放任自己蹲下來,疲憊地閉上眼楮。
他真的也變了,怎麼變了?她說不清,是那種感覺吧!
以前他有著隱約的霸氣,可現在卻不再隱藏了,大方地暴露出來。
以前大概是因為他母親的庇護,所以有所保留吧;現在,他真的變了。
以前,尊嚴對他而言,他嗤之以鼻;可如今,她的一番話,不僅打消了他的念頭,還打擊到了他的尊嚴。
尊嚴,一個身分越高,權勢越重的人,他的自尊心會逐漸擴大。
這就是的力量吧!
可無論他怎麼變,他還是那時大樹下她看見的,一個溫柔地喂著小貓咪的男孩子。
外面晴空萬里,陽光溫煦,可是卻讓金世成狠狠地恍惚了一下,腳下一個踉艙,整個人跌倒,還好他及時回過種,才避免了自己狼狽的處境。
他該放棄了,不是嗎?
當他正要轉彎時,竟看到了陳沫沫的小孩。
一個長相英俊的小男孩,在幾個看似小混混的包圍下,仍舊昂首挺胸,毫不畏懼,就如一個戰斗的武士。
「喂,把錢交出來!」一個頭發染得五彩繽紛的年輕男子說道,還很不客氣地推了他一把。
陳誠往後退了退,不服氣地說道︰「我沒有錢。」
「什麼?你這個小子。」另一個高大的男孩伸手就要摑耳光。
一道男人的聲音,適時地解救了小男孩的處境,「這是你們要的錢。」幾張千元太鈔飄落在他們周圍。
肇事者兩眼發光,開心地從地上撿起一張張大鈔,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你們在做什麼?」又一道聲音較為年邁的老人走了過來,原來是大廈的警衛。
幾個小混混畢竟不是什麼大惡之人,看到大人還是會有小小的畏懼。
帶頭的人一聲令下,就作鳥獸散去了。
「你沒事吧?小誠。」警衛是大廈管理者,跟陳誠很熟悉,也很喜歡這個精靈古怪的小子。
旁邊的小伙子跟他提了提,他才發現陳誠的困境,也多虧了他的提示,他們合作演了一出戲,就是要嚇跑小混混。
「沒事。」陳誠揚著明媚的笑容。
看到熟悉的笑容,金世成心里就有一根刺,默不作聲地準備離開。
「謝謝你,叔叔。」陳誠禮貌地說道。
「不客氣。」金世成搖搖手,轉身離開。
他會幫他,純粹是因為他以前也有過這樣的經驗。
那時他軟弱,家里又有錢,有些人就嫉妒他、不爽他,欺負、勒索都是每日的必修課,年幼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跑回家跟母親哭訴,母親了解事情後,就幫他解決了所有的問題,雖然目的成功,可是他也被冠上了膽小怕事,依靠母親,還沒斷女乃的「美名」。
等等,兒子被威脅,身為母親的會不知情?
原本打算離開的金世成停了腳步,「你媽媽知道嗎?」
「啊?」陳誠看向金世成,過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哦,媽咪知道呀。」
「什麼?」他大吃一驚,「你媽咪都不管的嗎?」
「不是,媽咪說,男子漢大丈夫,這些事情要自己解決的。」陳誠人小鬼大。
小陳誠的一番話讓金世成徹底一愣,他沒想到,陳沫沫竟會是一個這樣的母親,他以為,以陳沫沫的佳格,不是一個溺愛孩子的母親,也該是一個賢德淑良的好女人。
「我覺得媽媽說得很對呀。」陳誠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我是男孩子,怎麼能像個女孩子一樣呢,出了事情就找媽咪,這樣很遜欽!」
金世成由此想到了自己小時侯澡受母親的保護,以至于到最後,有什麼事情就找母親。
直到他進入國中,他發現,別人都是成群結隊的,而他雖然有「朋友」,卻只是名義上的同學,是那些看著他光環聚集的人群。
他驀然了解到,原來自己是如此的孤單。
然後,他迎來了人生的叛逆期。
他開始悄悄地違逆母親,可對母親而言,那不過是小孩子發發小脾氣,撒撒嬌罷了,最後,他放棄了,他不再奢望了。
他有了自己另一個目標,他,要自己創造自己的人生。
他將自己的真實性格隱藏住,不再懦弱,表面斯文,做事風格卻逐漸變得強悍,可這些做得相當隱晦,沒有多少人發現他的變化。
不過陳沫沫是一個意外。
他沒想到,陳沫沫能接觸到自己的真正心靈,也認識到了他的懦弱;而他,最後也因為自己的懦弱,將她推進了困境,讓她痛不欲生。
看著眼前的小男子漢,金世成除了感嘆,還多了另一種情愫。
如果那時母親也和陳沫沫一樣,采取這種方式,也許,他的人生際遇又是不同,可過去的就是過去了,他再埋怨,再難過,那都過去了,而且母親除了傷害陳沫沬以外,對他無微不至,他怎麼能過分要求呢。
「叔叔!」陳誠的幾聲大叫,終于讓金世成回過神來了。
「怎麼了?」金世成反問。
「我媽媽說的不對嗎?」陳誠認真地問道,這位叔叔很奇怪唉,問他問題,又傻傻地發呆。
「嗯。」他沉吟了一下,「你覺得呢?」
「媽媽說,男孩子不能什麼事情都以別人為標準。」陳誠童真地說,不管那個人是誰。
金世成像是被雷劈到了,詫異在他的四肢百骸里竄流。
他終于知道了,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而現在他如道了!
陳誠,陳沫沫的兒子,完全是和他不同的類型,她采取了與他母親完全不同的教育方式,絕不允許她自己的兒子成為他這樣的人。
天哪!還有什麼情況比現在還要糟呢?金世成頭痛地撫住頭,怎麼會這樣?
他以為,她僅僅怨恨他,但他沒想到,她竟厭惡他到了這個地步,不允許自己的兒子犯了和他一樣的錯誤,像他傷害她一樣,傷害到另一個天真少女。
「不過我也要堅持自己的想法。」陳誠點頭說道。
「堅持?」這是他當初最缺少的特質了。
「對呀,媽咪常說,人貴在堅持。」小鬼頭一板一眼地背下來。
「是嗎?」原來,她想要的,從來不是他給得起的。
胸口彷佛灌滿了苦澀的黑咖啡,四肢就如被灌了水似的無力,如果他那時候能堅持,現在他與她就會步入婚姻的殿堂,還能擁有他們愛的結晶。
可現在太遲了,說什麼都太遲了!
人貴在堅持!
陳誠的這句話忽然沖進腦海,這是小沫說的,小沫說了這句話,是否暗示著,他也應該堅持,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放棄,可他能放下心中的芥蒂嗎?
看著眼前神韻與陳沫沫如此相像的五官,金世成的心里再一次陷入了矛盾。
這八年來,一直都在等著她,也做好了一個心理準備,就算她結婚了,他也不會放棄的。
可她有了一個不屬于他們的孩子,而孩子的父親還跟他血緣關系匪淺,他真的能坦然面對嗎?他能心胸寬闊地接受一個不屬于他的孩子嗎?甚至能在未來有了他自己的孩子,還能對這個孩子一如既往嗎?
他可以嗎?
「不過,我覺得人要堅持,也要變通呀。」陳誠微微皺著好看的眉頭。
「嗯?」
在一旁的警衛好奇地看著兩個人,驚奇地睜大眼楮,這個兩人的神情竟頗有幾分相似。
「媽咪就是不變通,我才一直沒有爹地。」陳誠埋怨道。
「啊?」陳翔不願照顧他們?
「干爹說了,那時因為媽咪太愛親生爹地了,所以才會如此。」
「干爹?」
「嗯。」陳誠很喜歡干爹,干爹總是陪他玩。
「不是親生爹地?」
「對呀!」
「你的干爹是誰?」
「我的干爹是……」
「陳誠!」一聲喊叫傳來過來。
「怎麼回事?」陳沫沬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和她的兒子,沒錯,是她的兒子,她根本不打算讓他們相認。
「媽咪!」陳誠一個頭兩個大,怎麼辦?媽咪要是知道了,會擔心他,而且媽咪上班的時間要到了吧。
媽咪雖然對他諄諄教導,不過要是扯上受傷之類的事情,媽咪還是難掩傷心,也會為他難過,那時,他會打腫臉充胖子。
「媽咪,我沒事啦!」就如此刻。
陳沫沫在心里默數三聲,吸了一口氣,「你受傷了?」
「沒有!」一小道摩擦的傷痕還殘留在陳誠稚女敕的臉上。
硬生生地將心里的不舍壓下,陳沫沫開口道︰「媽咪幫你上好藥,然後你再去上學,媽咪會跟老師解釋你遲到的原因的。」
「好。」陳誠乖乖地說道。
這樣還要上課?金世成將自己剛剛欲想問的事情忽略,不贊同地皺眉,「孩子還小,不如讓他待在家里養傷好了。」
金世成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竟這麼具效果,周圍的三個人竟同時呆楞了。
還是陳誠回過神,調皮地說,「沒關系啦,小傷!」
「可是,如果變成疤痕怎麼辦?」從小根深蒂固的傳統想法,讓他毫不猶豫地說了出來。
這一下,周圍的人又變成了不會動的僵尸。
警衛大叔先是回過神,打哈哈道︰「沒事的,男孩子都是這樣的。」
「不行!」金世成不知道自己哪裎來的堅持,轉過頭,認真地對陳沫沫說道︰「現在學校霸凌的事件這麼多,你怎麼可以不管。」
陳沫沫被他的冷言冷語先是狠狠地一傷,轉而回過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吐出四個字︰「干卿何事!」
瞬間,氣氛達到了冰點,熱情的警衛大叔暗暗自責,沒事看什麼好戲,都看出病了。
陳小姐的脾氣一向很好,這次竟這麼稀奇地生氣了,深深地引起了他心中的八卦因子,他們兩個是什麼關系呢?
「叔叔,男孩子身上沒有一個傷疤的,很難看。」陳誠無奈地說道,連媽咪都不介意了,一個大男人的,竟然在那里嫌東嫌西的。
「我還是一個男人呢,我都沒有疤!」金世成努力地改正他的想法。
這是什麼意思,他是想將她八年的教育都毀了嗎?
「你根本不是男人!」陳沫沫火大地不顧後果地大罵,都踩在她頭上了,她哪還能忍氣吞聲。
「什麼?」警衛大叔和小陳誠同時看向了金世成的西裝褲頭處。
金世成臉皮一薄,便紅了,什麼意思?質疑他的男性能力?
士可殺不可辱!
憤怒過後,金世成反而冷靜了,冷冷地勾起一抹笑,輕輕張嘴,吐出冷酷的話︰「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嗎?」
什麼叫自取其辱,陳沫沫現在是深深地領悟到了,年輕氣盛的他們,早把該做不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你……」她被震驚得說不出話。
曾幾何時,金世成竟會這麼伶牙俐齒地反擊她。
「媽咪,你為什麼知道呢?」陳誠整張小臉不解地皺在一起。
陳沫沫看著兒子一臉的不解,小臉蛋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期待,期待?身為某小朋友的媽咪,陳沬沬馬上了解到兒子聯想到了什麼事情。
媽咪跟眼前的帥叔叔有一腿?莫非他們就是狗血電視劇中常出現的初戀情人?
「小誠……」陳沫沫狀似無奈地開口,兒子畢竟還是小孩子,想象力還是蠻豐富的。
來不及了,陳誠興奮地大叫︰「叔叔,你跟我媽咪是初戀情人!」
警衛大叔終于意識到氣氛的曖昧,眨了眨眼楮,決定了,他是好人,不能听別人的私事,所以他還是默默地退場吧,以後再找個時間,問問陳誠小朋友就好了嘛,警衛大叔偷笑地對他們揮揮手。
完蛋了,現在他們的關系撲朔迷離,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人謠傳她耐不住閨中寂寞,紅杏出牆,對象還是她的初戀情人。
說不定還有人能預測到真相,小誠是她初戀情人的孩子!
天哪,她真的是無語問蒼天哪!
「小誠,我跟這位叔叔不是你想的……」陳沫沫試著去解釋他們之間復雜的關系,可到嘴地話反而說不出了。
「嗯?」小誠巴眨著一雙大眼,等著親愛媽咪的下文。
他應該興高采烈才對,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雖然是他拋棄她在先,可她卻早早將他拋諸于腦後,將該做不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他應該是樂于見到讓她為難的畫面的,可是,他竟然猶豫了……
面對幾千名員工的生死,他都可以不在乎地一意孤行,只為了自己最大的利益,可是現在,一個嬌弱的家庭主婦,就算她曾是他的初戀情人,那又如何?
他不該……
「我跟你媽咪以前是同學。」當他意識到時,他已經月兌口而出了,他甚至主動地撇清他們之間的關系。
他竟然否認了!她以為,他會承認,然後在她重要的人前諷刺她,可他沒有,他的這句話,保留了她的尊嚴,還有在小孩子面前的形象。
「真的嗎?媽咪。」小誠是個成熟敏感的小孩。
連小誠都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張力嗎?陳沫沫心里好沮喪,她不是一個善于撒謊的人,特別是她還是一個母親,她要以身作則,做一個好榜樣。
「嗯!」輕微地點了點頭,終于她還是撒謊了,為了維護自己.她猶如被蛇誘惑的夏娃,言不由衷。
一抹脆弱的光芒在金世成的眼中一閃而過,話是他說的,可他還是因為她的承認而狠狠地一傷。
在她回答的同時,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期待,他期待著她……呵呵,不可能了,他仍之間早已走進了死胡同。
無論如何也不能舊情復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