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氣,綠柳春風,愜意清涼。
相府後院的東廂大宅內,從清早開始就圍涌了很多人,諸多丫鬟小廝們都伸著脖子朝里張望,更有幾個多事口雜的老婆子小聲議論。
嘩啦,砰噗——連接幾聲茶碗桌幾摔倒破碎的聲音再次響起,隨即眾人就听到了二夫人嬌悍拔高的漫罵聲︰「混賬東西,誰讓你沏這麼燙的茶來給我的?沒眼見的賤婢,平日我虧待了你不成?拉出去,重打三十板子,丟進柴房去。」
「二夫人饒命啊,夫人」隨之,大宅內,傳出一名丫鬟的哭泣求饒聲。
堵在宅院門口的人听到這些聲響,都嚇得縮回了脖子,更有幾個在東廂當差的小丫鬟們嚇得慘白了臉。
今晨,老爺回府宣布將府內大小事物全都交與他們的腕兒小姐打理後,二夫人就這樣已經鬧了一個上午,內廂房里不時有丫鬟因為這個或者那個原因被拉出來打板子,現在,柴房恐怕都已經擠滿了。
「二夫人此刻正在氣頭上,我們可要當心了」一個小丫鬟顫顫巍巍的說道,她無辜的睜著大眼,眼淚都快掉下來。她倒霉,是後院東廂平日里打掃庭院,修剪花草的,只怕被二夫人瞧見,也尋個不是,毒打一頓。
「可不是嗎?今日老爺在那麼人面前冷落二夫人」一旁的老婆子們也驚恐不定的說道。
以後這個相府可難過了,先是他們最為頑劣嬌慣的腕兒小姐當家,後來時二夫人怒火無處宣泄,白白折騰死了他們這幫下人。
「你們在做什麼?」突然,一道稚女敕卻傲冷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來。
那些小廝和婆子及丫鬟們都嚇了一大跳,個個慌忙轉身,一見是雲傾,都嚇得下巴幾乎都掉下來,人人忙著行禮,道︰「哎呀,大大小姐,安好!」
雲傾秀眉微動,稚女敕嬌好的小臉上,一對烏溜水靈的大眼楮掃視了一圈眾人惶恐不安的神色,在听到內廂里傳來一陣陣鍋碗瓢盆大鬧的時,秀眉微黜,隨即對一旁跟隨的孫管家道︰「孫管家,從今日起,將所有在後院東廂當差的丫鬟、小廝、婆子及針線上的人全部給撤了。」
孫管家微驚,他疑惑的問道︰「小姐,這是為什麼?」
雲傾冷冷一笑,眼底寒如初雪,道︰「二夫人現在氣焰正旺,眼里見不得人,若是這麼鬧下去,出了人命,傳出去,豈不禍及相爺和將軍?」
孫管家心頭也覺惶怯,忙道︰「是,老奴現在就去辦。」
站在大宅院前的眾人听了這話,都嚇得睜大了眼楮,有感激的,也有心頭惶恐不定的,但終究誰也不敢說什麼,只紛紛散去,各自干活了。
雲傾踏進東廂,還沒進門就見幾個物件迎面砸來。孫管家大驚,但是想阻止已經不來及,然,就在他惶恐得幾乎一口氣吊起的時候,只見他們的大小姐一個矯捷的凌空翻越,躲不過了。
砰——那原本該砸到雲傾的花瓶此刻正步偏不斜的砸在了孫管家的腦殼上,老頭兒恍惚的眨了眨眼楮,隨後腳下一軟,倒了。
「哎呀,孫管家暈倒了」四周的小廝們見了,都嚇得驚叫起來,紛紛向前來攙扶。
雲傾挑了挑眉,眼底的寒意更甚,她踏進房內,只見滿地狼籍,茶碗破碎得滿地皆是,懸掛的珠簾幔帳及花瓶器皿等擺設,也一應倒的倒,碎的碎。
「二娘好大的火氣」雲傾冷冷的說道。
原本正在寢室內發瘋的二夫人听到了雲傾的聲音,快速的跑出來,只見她換了一身大紅綢緞的羅裙,烏黑的雲鬢上,斜插著六枚金釵,那些寶瓚珠穗都已經取下。
二夫人一見雲傾來了,怒氣更甚,那張嬌美脂粉堆積的臉幾乎皺得猙獰,她伸出涂抹艷紅的指甲,對著雲傾的鼻尖,冷道︰「好你個小賤婢,還敢跑到我這兒來,今天我不教訓教訓你,就不是這相府的二夫人。」
小賤婢?教訓她?
雲傾眨了眨清澈靈透的大眼,鄙夷的看了一眼發瘋的二夫人,敢情她已經氣瘋了,竟敢對即將成為皇後的她直呼‘賤婢’。紅唇翹起,雲傾歪著頭,諷刺的道︰「你的確是相府的二夫人,不過,充其量也只是一個妾而已」
二夫人一怔,隨後頭發差點都被氣得豎起來,她跳腳的叫囂道︰「你你說什麼?你說誰是妾?你竟敢說我的是妾。」
「哈哈哈」雲傾大笑起來,她有些憐憫的看著二夫人,道︰「二娘,這麼多年來,有誰稱呼你為正夫人過麼?還有,就連爹爹都讓我喚你二娘,這個‘二’字,還不夠直白嗎?」
女人傻起來的時候,的確夠愚蠢的,就算冷仲的正夫人病逝,但是這個二夫人卻始終還是二夫人,這就已經說明了她在自己丈夫心中的地位,一個女人連個死人都斗不過,還在這里拽個什麼勁?
「冷婉兒,我跟你拼了」二夫人雙目發紅,面色怒得扭曲的沖過來,伸出雙手就要掐住雲傾的脖子。
雲傾眼底一冷,從她身後旋身翻過,一腳踩住她的羅裙長擺,隨即只見二夫人腳下一個踉蹌,衣袍嘶的一聲破損,跌了狗吃屎。頓時,鬢發散落,金釵飛出,那豐滿得堪稱波濤的胸部直接與地面接觸。
「啊」二夫人驚叫,聲音淒慘無比。
「啊」廂房外,看到這一幕的小廝和婆子們也魂飛魄散,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壯觀的場面?特別是那些老婆子,在見到二夫人胸部著地時,都下意識的護住自己的心口,那模樣像是被壓的是她們一般。
二夫人這一摔,幾乎是眼冒金星,無數蒼蠅蚊子圍繞著自己的腦袋嗡嗡的轉圈,半晌後,她清醒過來,幾乎都羞憤的發瘋。
她吃力的起身,恨怒交雜的瞪著雲傾,似乎要將她碎尸萬段一般,咆哮尖銳的道︰「冷婉兒,你這個小妖孽,我我現在就去告訴老爺,你是妖孽,你你是魔王」
雲傾眼底一閃,冷意劃過。她精致的小臉上帶著可人兒稚女敕的笑意,慢慢俯身對上二夫人的那雙充滿噌怒的眼楮,輕飄飄的道︰「我是妖孽,可是沒有人會相信你說的話。因為,我是相府的千金,你丈夫的女兒,更是未來軒燁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
「你這個魔頭」二夫人揮手欲扇打雲傾,卻不想手還沒有在空中甩起弧度,就被雲傾的小手給擒住。
二夫人原本的氣怒頓時在眼底散開,隨之滿眸惶恐和不敢置信。
因為她的手正被雲傾的女敕白的小手扣住,並且無論她怎麼用力都甩不開,這個小妖孽竟然力氣大得驚人。
「你,你想怎樣?」二夫人結巴了,她從來都不曾像這一刻這麼害怕過。這個小丫頭雖然才六歲,可是卻給她一種恐懼的冷寒,似乎她身上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震懾,另她想退縮,更想尖叫逃跑。
雲傾櫻唇翹起,扯起一個嫵媚至極的弧度,淡淡的道︰「二娘覺得我會怎樣?」
二夫人有瞬間的失神,她呆呆的看著雲傾瞬息萬變,如同換面具一樣的小臉,全身像是被寒冬的冰霜凍住一般,竟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來話。
誰能告訴她,這個小丫頭怎麼會這樣可怕?她明明才六歲,可是可是卻另人感覺到無比邪惡恐怖。
雲傾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眸光如雪,瞬間冰冷。隨後,只聞空氣中傳來一聲清脆的 嚓聲,接著,一聲尖銳淒慘的聲音沖破屋檐,傳遍了整個相府。
二夫人的手被硬生生的折斷,並且是粉碎性骨折。
當日下午,後院東廂里,丫鬟小廝們忙得熱火朝天,金陵城里最有名的大夫來了走,走了來,幾乎踏破門檻,擠破頭。可是最終卻都是搖著頭走了,每個人都只留下一句話,言之︰「二夫人的手怕是殘了,我從醫數十年,還未曾見過這般病例的,就算是從懸崖上下摔下,卻未必能碎成那般。」
而東廂院落里,二夫人的淒慘的聲音起起落落,沒多久,整個金陵城的百姓都知道,相府里那恃寵而驕的二夫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對小皇後大大出手,結果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將右手給折斷了。
這件事頓時在達官顯貴的貴婦圈中傳開了,那些幸災樂禍的貴婦人們紛紛帶著禮物踏門來訪,與其說是來看望,還不如說來看看當日趾高氣揚的二夫人如何淒慘收場。
相府後院的回廊柳池旁,一身紅衣的雲傾晃蕩在秋千上,她看著東廂來來去去的人,唇邊隱匿著冰寒如霜的冷笑。
這就是得罪她冷雲傾的下場,她向來都喜歡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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