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夜,整個金陵城彩燈懸掛,熱鬧非凡。
「皇後娘娘,您不能穿這件,這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奴婢可是掉腦袋的。」相府後院的廂房內,蠻兒焦急的聲音起起落落,甚至還伴隨著陣陣跺腳的聲音。
「沒關系,今天是中秋夜,你還怕他跑來捉拿啊?」雲傾不屑的聲音帶著幾分倔強,隨後是衣裳的簌簌響動,仿佛兩人在拉扯著什麼。
廂房外的楠木雕菱花的大門外,十幾名前來伺候的丫鬟們听著里面的聲音,不覺都開始眼皮跳動,心頭發慌,因為里面的聲音她們再熟悉不過了,就在一兩個月前,蠻兒焦急的聲音還是屬于她們的。
「哎喲,娘娘,您真的不能這樣,天啊」蠻兒的聲音越來越淒慘,而門外的十幾雙眼楮則是都瞪大了看著碧紗櫥上的兩道追逐、拉扯的一大一小身影,個個都憋紅了一張臉,忍不住在這秋高氣爽的天氣冷汗連連。
終于,門被吱呀一聲踢開了,門外的丫鬟們都屏息凝視,然,在看到雲傾一身月白色小錦袍,發束玉冠,腰系扣佩,像模像樣的搖著一把扇子走出寢室大門時,還是刷刷刷的全部昏倒在地,不住抽搐。
果然,這個大小姐還是她們當初的大小姐,所以她們不該以為大小姐升遷為皇後娘娘就覺得雲傾應該乖巧懂事,並且知書達理
站在門前的守候的孫恆初也震了震,而石寒夜則瞬間因眼前的景象失神。
只見雲傾一身月白色錦袍,那柔白的綢緞襯托得精致的面容如玉雪白,一頭如墨的長發束在玉冠內,縴細的嬌女敕的小手搖著一把桃花扇,動作熟練而輕浮,眼帶笑意,朱唇輕啟,若非身量未足,只有六七歲孩童的模樣,否則只怕到大街上走上一走,就會令無數千金名媛芳心悸動,踏破相府門檻。
孫恆初幾乎用貪婪的目光看著雲傾,整個人整顆心都放在她身上,但就在他眼神痴醉之時,眼角的余光卻瞥到雲傾身後,從廂房內委委屈屈走出來的蠻兒。
蠻兒也穿了一身男裝,精巧的小臉上滿是別扭和無奈,但卻也有七分俊俏三分風流,不過因在永巷長大的原因,使得她十三四歲的身材卻過于瘦小縴弱,看起來只像一個十一二歲的小書童。
孫恆初頓時清醒了,不禁黜起劍眉打量著二人,不明白雲傾又想做什麼。
「娘娘呃,小公子,我們我們這是去哪兒呢?穿成這樣,怪怪別扭的」蠻兒原本就緊張,再一見孫恆初和冷冰冰的石寒夜也站在門外,且不住的打量著她們二人,就更覺得別扭,不住的扯著衣裳,覺得全身不舒服。
其實在永巷的時候,再破爛的衣服她也穿過,但是第一次在人前打扮成這副模樣,她卻怎麼都不習慣。
「皇後娘娘這副尊容若是被皇上知道,恐怕要禍及相爺」石寒夜冷冷的開口,雖然他不得不承認雲傾的姿色簡直可以稱之為‘天造之物’,但是對于她的凌厲狠毒的手段,他還是有些厭惡的嗤之以鼻。
雲傾搖著扇子走下石階,卻是對著石寒夜那張臭臉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隨後聲音懶散的道︰「石公子最好還是求神拜佛,祈求皇上不要知道這件事,否則,本宮出事,魅影門也逃不了干系。」
石寒夜眸光一沉,立刻有些緊繃的問道︰「這跟魅影門有什麼關系?」
雲傾冷冷一笑,靈動而深睿的眸子瞥向石寒夜,淡淡的道︰「不知道石公子有沒有听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句話?」,說著,雲傾勾起的唇角,轉身又道︰「魅影門的賞金殺手石寒受皇太後和顏美人的重金之托,夜脅迫刺殺當朝皇後,這個罪名,足以讓朝廷發兵將魅影門一舉殲滅了吧?」
「你」石寒夜面色瞬間發青,震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個女孩真的只有六歲麼?為何她的心思老練深沉得似經過百年的錘煉但,隨後,他卻又似突然想起什麼,立刻道︰「就算是當朝皇太後重金托付,那也該牽連皇族內部斗爭,也未必能牽連到魅影門」
石寒夜有些自作聰明的說道,但是略帶生硬的話語卻泄露了他的不確定。
雲傾瞥了一眼石寒夜,卻冷笑起來,那笑似諷刺石寒夜的無知和天真。
皇太後是皇帝的生母,顏美人是皇帝心愛女人,為了保住這兩個女人,更為了遮掩皇室的丑聞,皇帝必然會毀滅所有罪證,到時候,魅影門還能有立足之地麼?
而要毀滅一個江湖聯盟的幫派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正當理由,只要朝廷頒布一道聖旨,說其是邪教或者有殘害百姓之舉,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派兵攻打。
「石公子,皇權爭斗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如果你想全身而退的話,最好將分內的事情做好,若是你想節外生枝或者心存妄念的話,只怕,魅影門毀滅的殺戮是免不了的,到時候本宮一條命換你們上萬教眾的性命,也不算虧」雲傾淡漠冷清的提醒石寒夜,告訴他,什麼才是他現在該做的,否則,死的不僅是他一個人。
石寒夜雖然山野武夫,無情殺手,但是雲傾話中的隱諱還是听出來了,他面色有些發白,雖然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孩會有如此遮掩天日的本事,但是心底卻暗自驚駭,畢竟,看雲傾胸有成竹的模樣,並不像是在說謊。
于是石寒夜咬咬牙,冷冷的道︰「石某已經飛鴿傳書回了魅影門,相信不久便會有消息」
「那本宮就靜候佳音了」雲傾邪氣一笑,懶懶的說道。但是眼底卻閃過志在必得的貪婪光芒,那沉寂了許久的野心也漸漸的蠢蠢欲動起來
金陵城內,大街小巷行人擁擠,四處張燈結彩,小販的吆喝聲更是不絕于耳。街道兩旁,生意紅火的酒樓和茶館內外一片喧嘩談笑之聲,偶爾也能听到歌姬的琵琶撫琴和婉轉動人的歌聲。
一派盛世繁華,歌舞升平的景象。
「公子,我們來這里做什麼?」望著滿大街的人潮和喧嘩吵雜,原本不情願出來的蠻兒此刻已經換了一副面孔,十分興奮的東張西望,這是她第一次逛街,也第一次見到如此繁盛的景況。
找點有用的東西。雲傾唇邊含笑,但卻不想讓蠻兒知道太多的事,于是便道︰「喬裝出來自然是為了玩得盡興」
蠻兒听了,頓時兩眼放光,道︰「原來是這樣,啊好漂亮的糖人,我要牛郎織女的那個」
「她想去哪里?」孫恆初擰這眉宇看著蠻兒為了一個糖人奮力的擠進了人潮,不覺煩躁的大步上前,想提醒她不要走丟,但一波又一波的人群擁上來,于是在他揪住蠻兒回頭時,竟然已經找不到雲傾的身影了。
孫恆初瞬間驚慌失措,蠻兒也嚇傻了,二人不斷呼喊著‘小公子’,四處尋找雲傾,卻只見從來都不曾上過大街的石寒夜也被擁擠的人潮擠得難以月兌身,那高大的身影最後淹沒在萬芳樓前的一片奼紫嫣紅中
雲傾站在一處僻靜的地方望著集市上黑壓壓的涌動人潮和孫恆初和蠻兒越走越遠的身影,唇角彎起狡黠的笑意,隨後轉身離開。
她,要去抓今天晚上的獵物。
淡淡的月色,圓滿透亮,碧綠的竹影閃爍,婆娑沙響。
遠離了人潮,雲傾搖著手中的扇子,漫步在一片郁郁蔥蔥的竹林中。這個地方有一種劇毒無比的蛇,名為‘竹葉青’,據傳它全身透綠,聰靈狡猾,從它牙齒上分泌出來的毒液若摻入酒水中,無色無味,可媲美鳩毒。
然,正當她走到竹林深處,尋定了一個隱秘的位置,想從衣襟內掏出從石寒夜那里得到的那半塊價值千金的迷迭香時,卻听到一陣不尋常的沙沙聲響,似有什麼東西從不遠處飛馳而來。
眸光一凜,雲傾驟然轉身,卻見月色的斜長竹葉舞動的黑影間隙中,晃動幾個快速飛奔的身影,並且為首的是一個身著長袍斗篷的黑衣男子,而身後則跟隨著青、白、紫、紅四種衣袍的人,每個人形如疾風,快若閃電。
雲傾雙眼眯起,好快的身形和輕功。
突然,那些人似乎察覺到了雲傾,只見忽明忽暗間,為首的黑袍男子突然一頓,長袍在月下張狂飛舞,鏗的一聲刺耳蕭長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色中陡起,寒光乍閃,一把長劍便在風中咻咻咻的直逼雲傾而來。
雲傾秀眉一動,寒光閃過她冷清的眉眼,眸瞳清澈如琥珀,而後嬌小的身體旋身躍起,揮出手中的折扇打偏了男子手中的長劍。
鐺一聲,折扇的玉片與劍刃撞擊,響徹整個竹林,頓時間群鳥撲翅驚起,啪啪啪的煽動著翅膀。
那男子似一驚,隨後再次揮劍襲來,冰冷的劍氣劈開了周遭的竹子,殺氣彌漫。
雲傾眯起雙眼,月白色的身影在月下翩舞,躍上的竹稍,隨後在男子靠近時,以一個近身搏擊的姿勢,撲上前,從背後擒住了男子的胳膊,用力一扯。
「恩」冷寂的竹林中,男子發出了一聲悶哼,頓時從空中墜落,一身黑色斗篷簌簌的響動,隨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公子」身後趕來的青、白、紫、紅四人都驚詫疾呼,快速奔到黑衣男子面前,緊張的查看男子的傷勢,神色焦急萬分。
雲傾從竹稍上躍下,冷冷的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而那黑衣男子也從地上掙扎著起來,月色下顯得蒼白的俊容鐵青,但那雙深邃得如同古井一般的眸子卻狠狠的瞪著她,仿佛要將她碎尸萬段一般。
那四名男子見他們的主子瞪著前方,也不由得順著視線朝雲傾看去,但這一看卻讓他們都怔得僵住。只見月下的雲傾美若天仙,一身長袍襯托得她似乎月兌離凡塵的仙子,但是那雙與年齡不符,清透如琥珀般的幽深眸子卻令人不由生畏。
這這是一個孩子麼?怎麼會有這樣威懾冰冷的眼神,還是,是他們遇見鬼了?
此刻的雲傾的確像鬼,因為剛才的突然襲擊,她雖然扯斷了男子的胳膊,但是她的發冠卻被劍氣挑斷,所以一頭烏黑如綢的長發垂落在肩頭,清風吹拂之時,肆意飛舞,而那原本如玉的雪白肌膚,在月色下更是蒼白無血。
「你」黑衣男子咬了咬牙,額頭因為疼痛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緊抿的薄唇也失卻了血色。他雙眼緊眯的看著雲傾,聲音寒如覆冰︰「是人是鬼?」
雲傾冷清的看著黑衣男子,美麗的面容如同一張精致的面具,沒有一絲表情,讓人覺得她的存在並不那麼的真切。
深夜的竹林里漸漸彌漫起了薄薄的寒霧,而她,就如同會突然消失在這霧里的飄渺仙蹤。
通過瀟湘導購前往淘寶網購買美容品,免費拿瀟湘幣看瀟湘VIP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