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嵐叫她‘顧小姐’之後的話,她一字都沒忘記過。).
——‘顧小姐,你若有心回W城,沒人能攔住你。可是,你確定你們能幸福嗎?不錯,現在的君君比太多人厲害,但是,你覺得,如果我和他爸爸聯合起來在商政界一起封殺他,他能混下去嗎?中國有句話叫‘貧賤夫妻百事哀’,只要你回到他的身邊,而他也堅持要和你走下去,我保證,我會動用我手里所有的人脈和勢力讓他失去一切,別懷疑,現在的我,封殺他的能力足夠,而且我和他爸絕對不會只讓他在W城無立足之地,到時,你覺得你們的愛情能抵抗住殘酷的現實多久?’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對自己的親兒子這麼做?錯了。如果他罔顧伍家桑家的名望和面子堅持同自己的親妹妹在一起,我絕不會對他手軟!你們可以一無所有的去國外,然後我和他爸爸會發公告和他斷絕母子父子關系。顧小姐,愛情再重要,比親情更重嗎?在你的心里,為了自己的一份愛情可以拋棄自己的父母嗎?如果你不能,為什麼你覺得君君會失去所有之後再拋棄養育了他二十七年的父母跟你在一起呢?而且,你們的愛情是不被世俗所認同的。這樣的畸戀,為什麼要堅持?他是獨子,你們可以做到終生不生育嗎?古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想讓君君做一個不忠不孝的人嗎?’
‘你怎麼就肯定他知道真相之後會選擇和你在一起?他選擇和你在一起,他就會失去一切,金錢、身份、地位、名聲、父母親人、或許還有他本來可以為人父的權利。如果他選擇放棄你們的感情,你們兩人都會受到傷害,而且,是終生都不能愈合的傷害。顧小姐,他如果知道真相,不管他怎麼選擇你,他都不會接納他的父親,你舍得讓他失去家嗎?’
‘你若真愛他,為什麼不干干脆脆的離開?你離開,他不知道真相,他有完整的一個家,他不知道自己愛上的是親妹妹,他失去的不過是一段愛情,也許若干年後他就能從你們的愛情傷痛中恢復過來。你可以恨我將所有的傷害都讓你一個人承擔,你也可以怨我罵我自私,不過,等你做了母親之後,你就會明白,在巨大的傷害和完整家庭面前,做母親的,沒有一個願意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受到傷害、破裂。累’
‘讓他失去一切,然後拋棄父母,做一個為禁忌戀犧牲的男人,還是讓他有一個完整的家,繼續在你們的愛情之後做一個成功男人,你來幫他決定!’
顧夜歌看著走廊的盡頭,好像在那盡頭,桑嵐三年前和她的對話就在那,她清晰的記得桑嵐說完之後,她堅定的說了兩個字。
她說——我走萌!
顧夜歌看著早就哭成淚人的舒婷,「當年,他媽媽命人銷毀了S大和我路過的所有路段的錄像,更改了我和媽媽的戶籍,所有你們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的東西都被她處理掉了。她將我和媽媽從S市送到N市,一直將我們送上飛機。那一天晚上,伍天他爸爸應該是猜到了他媽媽來S市找我和媽媽,從W城趕去S市的時候出的車禍。」
「那晚在飛往新加坡的飛機上,我媽交給我一個快遞,一個讓我親啟的文件,就是當天上午到達我家的伍天宇遺囑。如果我終生不拿出遺囑,伍氏集團80%的股份將由君自動繼承,如果我接受他對我和媽媽的愧疚,原諒他沒盡過一天父親責任的內疚,我將得到伍氏集團50%股份,成為伍氏新一任董事長,而君,佔股30%。如果不是因為救陳氏醫院,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拿出他的遺囑,他沒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我也沒有做過一天女兒該盡的孝道,我從來不覺他欠了我什麼。」
「婷子,我是心甘情願走的。如果時間倒流,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不聲不響的離開。因為,離開,我唯一能守護他的方式。唯一不同的是,我一定不會在三年後回S市。不回,就不會遇見他,不遇見,就不會有後面的糾纏,不糾纏,就沒有今天的真相。他,就不會進手術室。」
「在新加坡懷著寵兒的時候,沒有人知道我心里多害怕、多想他,我害怕寵兒不能順利出生,不是個健康的孩子,害怕她會在某天離開我,支撐我走過那些日子的是他和我的感情,我總告訴自己,夜歌,你得好好活著,因為W城有個人一定在祈禱你好好活著。」
舒婷一驚,她有孩子了?!一把抱住顧夜歌,哭到聲嘶力竭,「夜歌,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對不起你!」
「婷子,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對不起我,反而正是因為有你們,有你們愛去的記憶支撐讓我在那段日子里遇到再難的事情都不放棄。乖,不要哭,哭多了對身子不好,更對寶寶不好。」
「夜歌,對不起!」
「婷子,傻瓜,你真的不需要說對不起。大概,這就是命吧。如果我有一絲一毫可以和他在一起相愛的機會,哪怕一個女人懷著他的孩子在我的面前要死要活,我都會堅決的將他搶回自己身邊。可是,沒有,一點可能都沒有。我媽和他媽媽達成協議離開他爸後,在我十五歲那年,他爸其實找到了我們,那時高一的我不知道他是我爸,只知道他對媽和我特好,一直將他當成追我媽的人之一。直到看到他的遺囑,我才知道那年他拿了我的頭發去和他做了DNA驗證,並且將那份檢驗報告保存下來,作為了他遺囑里證明我身份的證據。後來,我十六歲那年因為一些原因和媽媽搬到S市,再也沒見過他,漸漸就淡忘了他。大約命運不容我擅自更改吧,大三學年為靜學姐代打官司遇到君」
不知何時站在顧夜歌背後的單洛眼眶泛紅的走近兩人,張開手臂將顧夜歌和舒婷同時抱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到底算什麼混蛋命運呢!如此的折磨人!君少果然猜對了,三年前顧夜歌發生的事情遠比他們想象的嚴重很多,他們唯一想不到的人竟然就是當年找顧夜歌的人,而那個人的做法他們有什麼資格指責,誰有資格指責一個想維護自己家庭完整的女人?誰有資格指責一個想保護好自己孩子的母親?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兩個護士跑了出來.
顧夜歌想問些什麼,兩個護士完全不搭理她,快速的接過從血庫急匆匆送來的血液,轉身又跑進手術室。
「夜歌,會沒事的。」
單洛輕輕拍著顧夜歌的肩膀,現在他都不知道要如何看待她和君少的關系,這個真相——實在太驚悚人了。
顧夜歌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手術室的門,腦子里除了伍君那張臉,她什麼都想不起,什麼也都不想去想。
舒婷看著單洛,「媒體搞定了?」
「嗯。」
時間一分分流走。
終于,手術室的燈滅了,緊閉的門打開了。
「君?」
顧夜歌急忙跑了上去,抓著被推出來的伍君病床。
「夜歌,別擔心,先送他去病房。」
顧夜歌眼楮一直看著閉合眼眸在輸血的伍君,跟著醫護人員將他送進了VIP病房,看著一點點輸進他體內的鮮血,莫名的,心底苦澀難當,她和他,留著的血也是相同的。
陳如親自為伍君做著檢查,葉臣勛走到顧夜歌身邊,輕聲安慰她,「沒事的,輸三天的血,再吊幾天的水會好起來的。」
「幾天是多少天?」
葉臣勛略擰了下眉,「十天。」
顧夜歌對舒婷說那些曾經讓她痛徹心扉的話都沒有掉下來的眼淚,听到葉臣勛的話後,一瞬間便落了下來。
陳如檢查完伍君,又交代了護士幾句,轉身看著顧夜歌,即便沒有和伍君顧夜歌交談過一句話,從剛才在會議室他們之間的眼神和事發後的反應看,她就知道,這一男一女絕對不是兄妹情那麼簡單,開始她還奇怪為什麼陳氏醫院交到小勛手里不到兩月便遭到強勢全資收購,現在看來,肯定就是因為這個要被她兒子娶進門的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