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我很累……」
說完這句話，她狠狠喘了一口氣，那樣的無奈，那樣的悲涼，那樣的寂寞。
林女乃女乃眼淚沒忍住掉了下來，掉在孫女的臉上，可是林小婉沒有睜開眼楮。
「當初我就叫你好好學習，這樣也讓張敏看看你出息了，可是你就是不听話，你說說你因為一個男人鬧的現在沒有學歷，你以後要怎麼辦啊？你現在做什麼都是吃青春飯，女乃女乃要是死了，誰管你？小婉啊，你怎麼就那麼不听話啊……」
老太太說起這個就氣，她是真的不明白，她到底是在學校里做了什麼？怎麼會被開除？
大體的細節林小婉一句都不肯說。
那些往事像是破空，女乃女乃一提，終究所有都破水而出，被女乃女乃先抓住一步，迎面而來是那個冬天里她所有的無助的。
從來沒有那樣的無助過，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林小婉不喜歡哭，也討厭別人哭，她閉著眼楮，可是眼淚一條一條的流了下去，胸口漸漸的開始疼，繃得雙肩很疼，心口苦澀，嘴巴里都是苦澀，品嘗不出別的味道。
林小婉上大學的時候，遇上了一個喜歡的人，她喜歡上了些年紀的男人，喜歡看溫潤如水的男人。
遇見江培年那是她記憶里最美好的過往。
開始只是欣賞一個人，慢慢的陷進去了，只要看著他就會幸福，只要看著他幸福，自己就高興，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是喜歡不是，不是喜歡還是。
每一次路過他的辦公室，林小婉都會站在外面看著他的門板，仿佛這樣就能感受到他的氣息。
對于江培年林小婉相信，其實那種父親的感覺多過愛，崇拜多過喜歡。
那樣如水的一個人，他每次總是淡淡的看著她，告訴不，不是應該是這樣做的，他像是父親，他回握著她的手，告訴她這里不對。
林小婉從父母離婚以後，就再也沒有感受過這樣直面的溫柔，所以她陷了進去。
她發瘋一樣的喜歡江培年，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寄托的那份東西會給江培年帶來那麼多的麻煩。
她只是喜歡，只是希望他幸福，只是希望離他在近點。
江培年是一個很有學養的教授，林小婉在他身上看見了很多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他給她的都是父親一樣的愛，像是包容一個女兒慈愛的父親。
事情怎麼鬧出來的，她不知道，只知道，有人找到她，說是她跟江培年走的過分親近，問她知不知道江培年是有家庭有妻子的，林小婉慌了，她不知道。
她只是渴望一份屬于父親的愛，所以她變得瘋狂，什麼都不在乎，慢慢的靠近他，卻從來沒有想到，會因為這樣帶給江培年麻煩。
全部的壓力就像是潮水一樣向著她沖擊過來，她還發懵呢。
林小婉沉默以對，江培年找到她，告訴她不用擔心，不關她的事情。
林小婉帶著內疚的目光第一次在江培年面前哭了。
她對江培年說︰「老師，我喜歡你……」
外面飄著細細的雪花，落在旁邊，落在她的腳下，她知道不應該說的，可是終究還是貪戀了。
江培年對她笑笑，可是他越說，林小婉越冷，一絲絲滲進骨子里的涼。
江培年說他和他太太結婚生了孩子就分居了，可是他不喜歡林小婉，只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他說他兒子也差不多這麼大了，他的眼楮里都是哀愁，林小婉的臉凍得紅紅的，她閉上眼楮，在江培年走後抱著頭一直哭。
都是她的錯，如果她沒有開始就不會弄成這樣。
她是一個壞女人。
後來呢？
後來的事情林小婉真的以為忘記了，結果遇見了周一圍，這些事又全部想了起來，她哭的頭疼，抱著女乃女乃，要將心里的委屈都哭出去。
「我沒有想怎麼樣，我沒有想到會是那樣的結果，女乃女乃……」
那樣的大哭，臉上都是眼淚，心頭一陣陣的發疼，就是曲岩知道的都不是全部，只是一點點。
林女乃女乃看著孫女哭成這樣，到底是因為什麼，她現在也不想問了，問了也沒用。
「好了，別哭了……」
林小婉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縮在女乃女乃的懷里，一動也不動。
痛過之後，就真的是快樂嘛？
原以為會在女乃女乃家留很多天，可是第二天她就走了。
林小婉以前一直覺得她不敢回來，是怕女乃女乃絕情的臉，可是昨天哭過她才知道，不是的，不是的。
她害怕的是重新想起過去的事情，那些讓她撕心裂肺的事情。
曲岩打電話，說讓她去訓練區，她們可以隔著一層網說話，林小婉掛了電話，直接奔著曲岩說的地方去了，她去過很多次。
她到的時候曲岩還在訓練，林小婉坐在地上，抱著腿，她看著里面，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婉……？」
林小婉似醉還醉的抬起眼，迷蒙的看著曲岩，看著曲岩的那張臉。
林小婉捂著臉，曲岩說了很多話，林小婉提著包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宋姐留言說明天有活動，讓她休息好。
林小婉放了慢慢浴缸的水，然後倒了下去，就穿著衣服，水很冷。
透骨的冷。
她渾身都在顫抖，閉著眼楮，呵呵的笑著，不小心水嗆了進去，她拼命的咳著。
她遇見周一圍的第一次是在學校里的游泳館。
林小婉喜歡水，她覺得只有在水里才是最干淨的，夏天的時候就成天的泡在水里，她不會游泳，游泳是怎麼學會的？
都是嗆出來的。
林小婉有時候真的很孤勇。
她在什麼都不會的情況下，敢下水，敢去深水區，不知道嗆了多少次，不知道多少次伸出手抓不到旁邊的扶手，就這樣反反復復的嗆出來的。
慢慢的她可以游一個百米，她可以游一千米。
她今天能游一百米，她明天就一定要游五百米，這是林小婉做事的個性。
見到周一圍的那一次，游泳館一個人沒有，外面本來掛著停牌的，可是不知道誰給翻過去了，她就進去了，就那麼一次。
里面有人在游泳，這個時間按理來說是不在開放的，林小婉覺得奇怪，換了衣服一出來就看見一個人，是男人。
穿著泳褲，雙腿夾著浮板在游泳，應該是自行游吧，游的很是瀟灑，那是林小婉不會的姿勢，她看入迷了，因為那個姿勢，是她想往的，就這樣忘記了自己應該出去的。
周一圍本來不想過來的，可是楊子逸說這里是最標準的，正好路過，就順便過來了。
楊子逸不知道怎麼跟學校說的，反正說外人不會進來，這樣周一圍才進來。
他從一側游過來，抬起頭的時候看見前面站著一個小姑娘，她眼里有著羨慕，他覺得很逗。
一身的雪白，不得不說是個美女，可是他是不踫學生的，也不玩那些強迫的游戲，那些不是他所好的。
「不用腿你能游走？」
林小婉沒有辦法想象，自己如果不用腿會是什麼樣子。
周一圍那一天心情好，他很少有心情那麼好的一天，很有耐心跟一個小姑娘說說話。
他沒有問，她是怎麼進來的，也沒有問外面難道沒有掛牌子說不能進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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