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門廳站了很久很久,就在俞羲叢轉身而去的那一剎那,她的心驀然空了,空空蕩蕩。
一夜激.情過後,竟是一片鋪天蓋地而來的空蕩,屋內空蕩,心中空蕩,空的叫人心慌,叫人無措……
他為什麼不帶我走呢?肋
腦際出現這句話時,她忽然頓住思緒,她禁止自己繼續思想下去,自己已經好多次想著跟他走了想著跟他在一起,這是一個可怕的現象,她不讓自己繼續重復這個念頭。
愛上一個人是可怕的,這是她時刻提醒自己的事情。
時刻提醒著,時刻禁止著!
她緩緩轉身入客廳,不要,不要,她不要愛上,她害怕傷、她害怕痛,只現在的樣子便好,相敬如賓、相安無事的尋常夫妻,這便好,這便滿足,絕不奢求別的,絕不奢求愛!
可是,可是……
可是她心間的那個‘不要愛上’的戒條什麼時候變的如此虛弱,虛弱的令人想哭。
她從客廳緩緩走向走廊,從走廊緩緩走到臥室,屋子里到處都有他的氣息,
俞羲叢的氣息、淹沒人的氣息。
她虛弱無力的被淹沒了,被淹的思想窒息、心靈窒息,仿佛陷入無底深潭,苦苦努力終無濟于事。
徒勞掙扎間卻越陷越深……
也不曉得什麼原因,回到臥室呆呆立了一時後,她木木的去取自己的手機,給俊佑打電話。鑊
她想問俊佑戶口拿回沒有,她想結婚,跟那個她不敢愛上卻一天天離不開的人結婚。
俊佑電話不通,她踟躕一時給他撥到那個神秘號碼上去,恐自己手機被拒接,她用固話撥了過去,然而她驚訝了,接電話的是個女子,仿佛正在懶床,沙啞的一聲「喂。」
她被這個女聲驚的頓住口說不出話。
「你是……」當她終于遲疑說出這兩個字時,對方‘啪’的掛了機。
她驚住了,立在電話機前一時動彈不得。
她苦苦思索那個聲音的主人,既然手機出現在俊佑屋子里,那這個女子必定是自己身邊認識的人,但那簡短而又沙啞的一個喂字是她完全陌生的一個音色,她思來想去實在無法確定那個聲音的主人,她不能甘心的苦苦思索,苦苦追憶,那個聲音、那個聲音……
其實她也早有想過,那樣的短信怎麼會是俊佑發的呢?
那樣的事情怎麼可能是手足情深的弟弟做的呢?
不行她要跟俊佑問問明白,是誰把手機放在他抽屜里的?
電話打到父母家後,母親接的電話,母親說俊佑最近經常不回來,昨天打到學校也問過,學校公寓里的人說他一年來上不了兩星期課。
母親嘆氣說︰「這孩子不懂事,不曉得在外面胡鬧什麼!心心你抽空幫我勸勸他,不好好讀書就罷了,千萬不能在外邊胡鬧,對了,你道那戶口是怎麼回事?是他拿出去讓外交部的孫干事給辦留學去了,他瞞著家里人辦留學,怕我跟你爸攔他!其實他要實在想出去,我和你爸也是不硬攔他的,誰知道他竟然糊涂到找別人去辦這事了,本來你爸最近就犯小,給親兒子這麼一鬧,讓旁人看著,更以為你爸怎麼著了,連孩子一個出國留學的事都沒能力辦了……」
「一直沒听他說想出國。」水心里裝著別的事,無心听母親的長論。
「是啊,他瞞著咱眾人呢,也怪我,拴的他太牢,早幾年他想出去就讓他出去得了,鬧到現在他意見那麼大……」
水耐著性子听母親說完,勸了幾句收線了,再撥俊佑電話還是不通,于是只好作罷!
之後連找俊佑好幾天都聯系不上,她逐漸把那件事淡了,中間俞羲叢又回來過,回來參加夏羨桐的訂婚儀式,然後帶妻子到南京看了看女乃女乃。
也是寥寥兩三日便又匆匆出國,他忙的很,真的象他自己所說的陀螺一般。
……
天氣漸漸進入初冬季節,誰院有自己的供暖設備,所以剛進入陽歷十一月份,就送暖進屋了,俞羲叢出國後,水遲遲不肯去夏宅,因為貪戀誰院的熱乎與自在。
說實話到了夏家總覺得不自在,加上夏女乃女乃愛把她當小孩玩,說話太直,常常鬧得水臉上掛不住。
老太太好逗,水倒是樂得奉陪,畢竟老太太挺活潑挺快活的,天天拉著她逛市場,听京戲,也新鮮的很,可老太太說話直,又昏又葷,水不怕她昏就怕她葷,老太太的葷段子常常把水鬧得大花臉。
誰院熱乎乎的,而且天寬地大,她工作時進自己實驗室,休閑時出去走走,即使光在誰院繞著走也走不完,她呆著就不想挪窩了,偶爾去去所里,回回古鎮,真真的逍遙自在日子。
然而呆幾時,婆婆那邊來催了,怕她一個人在這邊不周全,俞羲叢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呆著,幾次電話里囑她去夏家。
她推月兌不過,終于回了夏宅。
這日剛進夏宅門,夏女乃女乃就拉著她走,要她陪著做頭發,水一貫的溫柔脾氣,和和氣氣的陪了去。
去發型工作室的路上,神龍不見首尾的俊佑終于給她打來電話。
「心心,你在哪?」
「剛剛從夏宅出來!在車上。」
「沒陪你的老男人出國去?」俊佑這句話叫她不由的瞥了眼旁邊的夏女乃女乃,還好夏女乃女乃耳背。
「有事說事!」她嗔道。
「心心,我得托你件事兒!」
「什麼事?」
「你約丹丹談談。」
「我跟丹丹談談?」水詫異,「談什麼?」
「你跟她談談我們倆的事,」
「你們?你們怎麼了?」
俊佑在那邊嘆了口氣說︰「我覺得她不對勁,她喜歡你,說不定能跟你說真心話。」
「你們不是好好的嗎?」
俊佑似乎又輕嘆了一口氣︰「我感覺有問題。」
水正要說話,俊佑又說了︰「你別跟她說是我讓你問的,」末了又嘆氣︰「唉,算了,你不這麼說她也知道,你看著辦吧。」
「你們挺好的呀!」水想起前些日子母親過生日時丹沁跟俊佑還挺熱乎的,也不過就是不到一個月的事啊。
「哎呀嗦!我自己的事,好與不好,我不比你知道!」
俊佑就是給家里人慣得,越是親近的人他越是壞脾氣。
「好好好,我約她!」水應下後又叫住俊佑,「你怎麼成天不回家啊,學校也不去……」
俊佑連忙打斷她,「怎麼跟老媽子似的,辦事就得了,有什麼事兒回頭再說。」
他可听不得別人叨叨他,這兩天耳朵上已經被類似的話磨起繭子了,父親母親還有姐姐們,誰逮住他誰就來一頓說教,煩都煩死了。
「哎,我這兩天回家了,有事打家電話,手機最近不能開,今天就跟丹丹聯系,我等你信兒!」俊佑理直氣壯的交代。
「怎麼就手機不能開啊?誰糾纏你了?你惹了誰了?俊佑你可不能胡……」水憂心的想要說勸一番。
但是俊佑又掐斷了她的話︰「行了辦事兒去吧,別管東管西的,我能惹下誰!哎,淼淼回來了,有空過來吧,成天守著你那空宅子干嘛!」
俊佑沒說再見就掛了機。
水知道他是個 錘子,他不想說旁人問也沒用,于是作罷,不去惹他發毛。
下午約丹沁時,丹沁答應的爽利,但丹沁不去咖啡吧,她說能不能去闊宅誰院看一看,她打趣說想看看外界流傳的豪華莊園究竟是什麼樣的。
水自然不能拒絕,答應三點鐘到誰院見,她剛回到誰院,丹沁就到了。
在一片狗吠聲中,她帶堯丹沁進了屋,丹沁不用她帶,自顧自的四處觀看。
丹沁個性直魯,水本來不喜別人進自己的臥室,但堯丹沁魯直進去了,一進臥室她眼瓷了,那水滑的絲被綢枕,那英倫風的皇室梳妝台、那詩意的水晶紗簾,那闊大明亮的露台、還有壁上的宮廷畫真跡……
一切都是奢華極致……
「我從來沒見過絲綢的床品,現代人都是純棉的!心心你,你喜歡這種床品?」堯丹沁唏噓著,上手輕輕去那絲綢上撫模,手心立刻過了油似的綿滑。
雖然嘴上這樣問著,但不知為什麼,她知道這不是水心心喜歡的床品,這是他丈夫喜歡的,這麼性.感的東西,必定是她那位情趣非凡的丈夫所喜歡的。
這油光水滑,潔淨性.感的東西赫然出現在水心心和俞羲叢的臥室里。
堯丹沁覺得十分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