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靨一波一波的襲來,身體越來越差,每到夜晚蘇央然都做起了噩夢。她夢見自己陷入了一個沼澤里,底下有無數雙手,緊緊的抓著她。她想要掙扎,可是身體卻一動不動,就好像在迎接著這樣的死亡,讓自己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她想,或者這沼澤就是蘇彥的地獄,或許蘇彥是在怪她,憎恨她。所以來到她的夢里,拖她下地獄。
可是,她為什麼不能掙扎?為什麼自己連一動都沒有辦法動。她很想站起來,很想逃出去。可是沒有辦法,她就好像失去了控制力,好像失去了駕馭自己身體的主權,只能任由旁邊的泥土將自己吞沒。
「小姐,小姐!」忽然耳邊一個聲音將自己喚醒,蘇央然醒過來的時候頭就像被人壓過一樣疼。因為睡之間喝了咖啡,那咖啡的味道還彌漫在嘴里,不斷的侵蝕她的胃。她從來沒有覺得這樣難受過,一站起來立刻跑去了廁所。干嘔了幾下,什麼都沒有吐出來,只覺得渾身難受。
管家嚇壞了,連忙跟到了廁所外面︰「小姐您沒事吧?累」
「沒……」蘇央然擦了擦嘴,抬起頭發現自己臉色蒼白︰「幾點了?」
「六點三十,本來想讓小姐多休息一會兒……但是听見小姐在說夢話,似乎是做了噩夢,便過來將您喚醒。」管家答道。
蘇央然轉過身從廁所走了出去︰「夢話?」她居然也會說夢話?以前她連夢都很少做的,更不用說做那樣的噩夢了。還說夢話……管家見她疑惑,便解釋道︰「嗯,小姐在夢里喊‘救救我’,我以為您出了什麼事,就立刻趕了進來。」
救救我……蘇央然怔在原地。她竟然會在夢里喊這樣的話……救救她,救救她……是因為那個夢里的沼澤快要將她吞沒了嗎?還是因為自己一直想要從這樣的狀態里擺月兌出來?她現在是有些理解蘇彥了,他在拼命的追趕,就像她現在拼命的往上爬,真的很累,很累,累到已經麻木了。
「小姐應該注意些身子,您休息的時間太少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會被拖垮的。如今公司也穩定的,還有方秘書為您注意著各項事務,偶爾依賴一下老爺,自己放幾天假,放松一下心情吧。」身為管家,原本這些話是不能說的。但是他實在看不下去現在的蘇央然,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小姐像那個蘇家的孩子一樣,到頭來嚴重到要做手術,手術做到一半就死在台上了。
蘇央然淡淡的點了頭︰「我知道……這一次的項目弄好,我會休息一天。檬」
她這句話已經說了無數遍了……這一份文件批改好,就去睡;這一疊資料查看完,就會休息……她總是這樣勉強著自己,讓自己擠出更多的事情來管理公司的事。
管家沒辦法再勸,而是離開了她的房間。蘇央然洗漱好了之後下了樓,夏川城已經等在那里了,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餐。蘇央然本來不打算吃,可是看到夏川城在她的位置上擺好了餐具,也就勉為其難的走了過來︰「爸,你真早。」
夏川城呵出一口氣︰「你太勞累了。」
蘇央然沒有回答,只是埋頭吃著飯。
夏川城一直想找話題***,但是蘇央然都不講話,他糾結了很久,眼看她快要把飯吃完了,連忙開口道︰「雲家和你的婚事已經拖了快三年了,原本定的結婚日期是在去年的,如今又過了一年。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沒有喜歡的人,就嫁了吧。」
蘇央然僵了一下,然後夾了一塊榨菜放進嘴里︰「知道了。」
「你不喜歡雲家那個小子麼?他算是比較實在的一個人,長得也不算差,而且很懂分寸。雲家和我們夏家是世交,有些事情就算不開口,他們也會拿捏的準。」夏川城繼續說著。蘇央然則默不作聲的听著……
結婚?是的。她的確應該考慮一下了,不為了夏家,也為了自己。
她不能一拖再拖下去,連累了夏川城,也連累了雲家的人。只是,蘇彥的事情沒有辦好,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面對婚姻。但是無論如何,夏家需要她,至少要留一個孩子,給夏川城。如此想著,她抬起頭︰「等我一年,一年之後無論公司怎麼樣,我都會和雲洛生結婚。」
「一年嗎?」夏川城笑了笑︰「好,我答復雲家。」
真是有趣的兩個孩子,雲家也說了一年,而她也說了一年。
當夏川城將蘇央然的話回復雲家的時候,兩家人都笑了。既然她如此應予了,他們也放下了心來。婚是總歸要結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更何況其實他們現在還年輕,再拖個一兩年也不晚。
而雲洛生得到蘇央然這樣的回答,是真的笑了。她想的和他想的其實並不一樣,盡管兩個人都說了,等一年。
但是蘇央然只是定了一個期限,一年之後無論怎樣,就成婚了。而他,是給自己定了時間,如果一年等不到,他或許會選擇逃離雲家,繼續等一年,再等不到,繼續等,一直等。就好像蘇央然總是拖著時間工作不休息,他也拖著時間等著她回來。
蘇央然並不喜歡他,雖然算不上討厭,但是絕對沒有感情,他心里很清楚,也很明白。但有些人就是這樣犯賤,選擇不愛自己的人,卻偏偏願意掏心掏肺的奉上自己的一切。他,也一樣。
愛情,世界上最奇妙的就是愛情。親情是與身居來的,就算是野獸,就算是動物,也懂得親情。而愛情,明明是兩個陌生的個體,明明血管里都沒有流動著相同的液體,可是卻會被吸引,會被勾走視線,並且沒有辦法再移開。
蘇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