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向我問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他向往的單純愛情可以在我身上找到答案嗎?
我開口回答讓我不解的問題,仿佛忘記了這樣的問題正是由自己引出。而我只是想告訴他我心中的想法︰「你是一國之君,注定了你向往的愛情並不單純。你是心存天下的王者,同樣也是大愛的懷有者,那麼小愛就難以得到成全。比如我和你的愛情,如果不是露台坍塌讓我們有緣分相遇,你恐怕連自己將要娶的妻子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即使這樣的婚姻能產生感情,那麼也只是我們因無奈而生出的感情,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愛情。……更何況它沾染了政治的色彩,已經不再單純。」
我很意外自己對于愛情有這樣真實的見解,但見解終歸是見解,卻缺少對于愛情的敏銳洞察。
鷹隼明白我話中的含義,知道我並不看好我們的婚姻。他回過身來,冷峻的神色讓人捉模不透︰「那麼你覺得君王應該享有怎樣的愛情?」
我依舊大膽直言︰「君王的地位決定了他可以有很多女人,我的父王就是如此。我親眼目睹了母親失寵後的悲慘境遇,也看到過不少妃子為了討好他,展露的虛偽魅笑。……對于王上,你需要的是對你絕對忠誠和懂得欣賞你男子氣概的妻子,至少她的心里只裝有你一人。你無需對她們付出過多的感情,但是她們必須在你的身上耗盡青春。……作為女子,我憎恨這樣的愛情;但是對于你,這恰恰是心靈和虛榮上的最大滿足。」
「在你眼中的帝王愛情就是這副模樣嗎?」他嘴角微微動了一下,「……那好吧,就讓你回到單純的愛情向往中去,明日我會派人送你回婉月去的。」
說完,他提步向前邁出兩步,忽然又停了下來。他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回頭再看我一眼,但他清楚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隨即揚長而去。
這一局,他本來有反敗為勝的機會,甚至已經站在了上風的立場上,可他卻甘願放棄了全部籌碼。也許是因為我冷漠的眼光和冰涼的話語,那里面對他有太多的偏見和不屑。
而剛才的答話中我至少說對了一點,作為君王,他要求他的妻子,對他絕對的忠誠和欣賞。
鷹隼的腳步聲已經消失在耳畔了,我依然呆呆地跪在地上。我不知道因為自己的懵懂愛戀即將讓我丟失掉唾手可得的幸福,我不能明白他深深愛我的情意。盡管我期望有那樣的人,心里只有我一個人的影子,但卻沒有勇氣去相信這個人會是鷹隼。因為他是王,年輕又杰出的王!
他如此高貴的全部愛情豈會屬于我這個腐-敗小國的公主?
我愣愣地只覺得思緒繁雜,再也沒了他剛說要讓我走時的喜悅心情。
很快,送我回國的旨意就傳到了清泉宮里。鷹隼給出的原因十分好听,說是體諒公主思念父母的心情和遠嫁的哀傷,決定送公主回國與父母相聚,同時保存兩國的結盟情誼。他倒很是為我著想,畢竟將我送回去的事情容易惹人議論,會折損婉月的尊嚴及我的顏面。
看來他說的,全部都是真的。而我居然……開始為一份高貴愛情的丟失而落寞,真不清楚這是不是由于自己的虛榮心作祟。
听到要回婉月的消息後,荷秀並不高興,她向我打听著說道︰「公主好好的干嘛說要回去啊,莫非今日王上怪罪您了?」
我淡淡地說道︰「他並沒有怪罪我,他是尊重我……」
落言見著我神情不對,依我的性子來看,听到這個消息後一定會特別高興,因為我的所作所為,正是天真的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可是現在卻一副患得患失的表情。她不禁走上前來細心問道︰「公主是不是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心中只覺得挺對不起鷹隼,希望他還沒有愛上我……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