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而將酒遞到了落言眼前,說道︰「落言,你代她喝了吧!」
聞言,荷秀心里一驚,也一喜。她淚眼慌亂地抬起頭來,幾縷發絲標志的叫汗水貼在額上。我還以為她會阻止落言喝下這杯被她視為毒藥的酒,可是她卻同我一樣冷靜地望著落言稍稍遲疑地接過銅爵,一飲而盡。
落言又何嘗知道,這是一杯什麼酒呢?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落言對我的忠心,永遠經受得起考驗。
她有些微醉地晃動了一下步子,然後再無別的反應。
「你以為這是鳩酒嗎?以為我是要毒死你?」我沖荷秀說道︰「看來……你還真我當成了和你一樣絕情的人了!哼哼,不過,這是上邪宮廷最香醇的酒——葡萄釀,是為我答謝你這麼多年的照顧和陪伴特意準備的。既然你不肯接受我的答謝,那麼現在我們來說說處罰的事情吧!」
驚懼再度擠滿了荷秀的眼眶,她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從容地喝下那杯葡萄釀。
而我,就是和她在玩心跳的游戲,不過現在,是認真的了。
我兩袖回揚,坐回到大殿的正席之上,隨即大聲喚道︰「來人!」
四位公公听到吩咐後匆匆走了進來,跪身等候差遣。
「荷秀,我不殺你!不是念在你曾經對我怎麼好的份上,而是因為太醫交代過我,不可動殺念,要滋養胎氣。我們兩人的主僕情份,到今天也就盡了。……你們把她帶出宮廷去吧,從此貶為庶人,永生不能再被錄用!」
荷秀默默向我叩頭,慘淡的面容貼著自己冰涼的手背,聲音極其輕微地說道︰「謝公主不殺之恩!還請公主多多保重!」
我轉過臉去,不再看她。
說完,她站起身來。風自大殿門外吹了進來,她青色的衣裙獵獵飄動,有著支離破碎的傷感。
「等等,你過來!」我突然喚道。
她以為我會回心轉意,慢慢地走上前來。我卻立刻起身,給了她兩記耳光!
殿中所有的宮人不由的冷冷打了個寒顫。
「這是你欠我的!」我決絕的說道。
她撫著臉旁,悲戚地望著我,一言不發。
「帶她走吧!」我回過身去。
四位公公立刻上前,抓住荷秀的手臂,將她帶了出去。她緩步走著,努力壓抑著淚水,因為她已經清楚的明白,再沒有改變我決定的可能了。而擺在她面前的將是茫茫上邪人世,何去何從,與我也再無瓜葛。
大殿之中恢復了原有的安靜,我輕輕撫著額說道︰「落言,以後你就是我的依靠了……」
落言呆呆地站在殿中,似乎還未從剛才那杯葡萄釀的醉意里走出來。良久,她落寞地流下淚來。只是,我不能看到。我已經提步走到臥房之中,拾起桌案上那雙可愛的虎頭小鞋,甜蜜地揣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