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一月的路。
他們在御馳城中安頓下來。
僕役將我帶進別院。這里布置簡單，看樣子是將帥們日常休息的地方。幾葉龍舌蘭以神秘的姿勢臥倒在昏暗的光線中，我匆匆掃了一眼，轉身時，輕裘緩帶的男子已站在我身前。
自信的笑容，清貴的氣度。
儼然不再是當年那個落魄的質子。
他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我，緩緩開口道︰「你的臉色怎麼這麼不好？」
寒暄麼？我忽略。
開門見山地問︰「打算如何處置我？」
「想請你做回婉月公主。」
「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如今婉月早就不復存在了！」
「或許你還不知道。楚厥和申原結盟以後，天下宵小之輩蠢蠢欲動，那些被上邪滅掉的王室後裔都在暗中組織軍隊，準備聯合起來反擊上邪。作為婉月後人的你，難道不該出來盡一份力麼？」
「抱歉！我現在已是邪王的妻子，婉月的事情與我無關。何況我相信我的丈夫，他不會讓婉月人吃苦的。」
他嘴角冷冷地抽動了一下，「你認為，自己還有選擇的余地嗎？」
「也許沒有。……但我有選擇生死的權利。」
「噢？」
我毅然決然地道︰「你辛苦的把我弄來，無非是想以我的名義，號令潛伏的婉月勢力。如果我死了，你的計劃也就……」
「你想死？」
「不，是想和你談條件。」
「……」
「我要見柔然，那個小女孩。」
「听說你一直吵著要見她，」他慢慢轉動著指上的玉扳指，「是你女兒嗎？」
「不是。」
他笑容詭異，「撇這麼干淨，怕我……對她不利？」
「你的心思我哪里知道？只是實話實說。」
他嘆了口氣，嘴角淒然的笑容熟悉又陌生。
「娘！」
柔然被帶到，她撒開腿向我撲了過來，眼楮淚水汪汪的。
「乖，」我捧著她的臉撫摩著，「那些人有沒有欺負你？」
「放心，她很好。」答話的是楚然。
小家伙也點了點頭。
「娘，我們要在這里住多久？」
我拍了拍她的腦袋，對楚然說︰「我可以踏實地留在這里配合你，不過，你得答應我，送這個小姑娘回上邪去。還有那些親兵，你得放了他們。」
「那些親兵不能放。我會派人送她回去。」
「可是我不相信你的人。」
他皺眉，「你在和我討價還價？」
「不不，你有選擇的余地。是要我的尸體，還是一道關于召集兵馬的手諭。」
「月牙，看不出，你很厲害。」他沉思了良久，拋出這樣一句話。
我沒理他，而是向柔然交代道︰「安全回國後，記得捎封信給我。信中就寫……」我壓低了聲音，「阿皎。」
「娘，為什麼不一起走？」
「娘還有事，你先回去吧，要乖乖听話。」
她含著淚，在我臉頰上香了一個。「我听話，你也要早點回來。」
「好的，我們拉鉤。」我翹起小指，與她勾了勾指頭。
楚然站在背光處。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希望你遵守承諾，放他們安全離開，另外，不得追擊。等我收到他們的信後，自會為你召集婉月舊部。」
「很好。」他笑起來，徑自走出房門。
接下來的幾天，我心情安定了不少，柔然被送走後，免去了我不少顧慮。當然，我也相信，有一天鷹隼會救我出去。
時間便這樣悄然滑至九月。
重陽節的時候，院子里的*開得很燦爛。我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暗自覺得有個人正向我走近。
光線被全部遮去。
我不由睜開眼，看到楚然正俯首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