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救我?」
絕肖拍拍她的腦袋,「我這麼辛苦才找到你,怎麼會放你去死呢?」他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從我身邊逃走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現在可知道了?所以以後,別再跑出我的視線了。」
紫上的眼神轉向深邃,他說的話,像對她有種深情一般。
「殿下和奴婢不過是露水情緣,您又何必為奴婢,得罪王後?」她說得矜持,但心里已經打定主意要利用他了。
即使在軍營中歷練了五年,可是沒有感情經驗的絕肖,卻以為紫上是在為自己著想,他漠然地一笑︰「你又沒有太大過錯,母後想必不會太認真的。」
「紫上姑娘,我們殿下很少對旁的事也這麼上心。」小陸子捧過來一個包袱,將它打開,里面有一件太監的衣服。「這次殿下來看你,是要帶你出去玩的!」
「出這牢房?」紫上不禁感嘆,他們好大的膽子。
「不光出這牢房,還要帶你出宮去呢!」絕肖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嘴角緩慢地彎起弧度。
****
姻緣,它本身是一個玄妙的東西,正如很多人相信一見鐘情一樣,因為這樣的感情確實存在。當絕肖拉著紫上的手,穿行在王城熱鬧的人流中時,他像一個剛剛獲得愛情的小伙子一樣,感受到了某種程度的甜蜜。也終于開始領悟,他的父親,和他的母親,在對望時那永遠溫馨明亮的表情之後深刻的背景,寧可舍去生命也要奪取的真正幸福。
在一個小攤販前,絕肖停下來,將桌上的一支銀簪拿起來,比到紫上眼前︰「你看看,都喜歡什麼,我買給你。」
紫上恍若不聞,伸手握住桌上的撥浪鼓。她頓了頓,終究沒有拿起來。眼中波瀾不興,她已經習慣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緒了。
「咚咚」,旁邊忽然響起撥浪鼓的聲音,她側轉頭,絕肖正拿著另一只撥浪鼓笑道︰「清脆好听,猶如天籟,你的聲音也是這麼好听。」
「這不過是小孩子的玩意兒,哪兒比得上天籟。」
「在本殿听來,這就是天籟。」他將手中的撥浪鼓塞進紫上手中,又拿起一個,「老板,這兩個我要了!」
紫上怔怔地望著他。他卻笑了,拉過她的手,「走吧!」
未到夜色降臨,姮河邊已經游人成群。每年的這天,未能團聚的人,都會到這里放一盞花燈遙寄相思,並許下自己的心願。
望著波動的姮河水,絕肖問︰「你可有什麼心願麼?」
紫上想了想︰「我沒有心願。」
「人活在世上,怎麼會沒有心願呢?」
「這麼說,殿下你有?」
絕肖目光深沉,深沉中有一絲犀利︰「總有一天,我會向這個世界證明我的能力。」
「殿下不覺得,天,太廣闊了?」紫上尋著悠遠的天際望去,沒什麼血色的唇輕輕開啟,「人,是渺小的。」
絕肖拿起一盞花燈,放入水中。「所以才要爭取,讓自己變得強大。要像天一樣,‘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這就是你剛剛許下的心願?」紫上的目光落于飄遠的花燈上。
「也許你誤會了。」絕肖直起身,「我剛剛放燈許的心願是,希望紫上姑娘笑口常開。」他轉動手里的撥浪鼓。
紫上被這個犀利而狡猾的少年逗笑了。
「時間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他記得他母親的囑咐,晚膳前必須趕到崇恩殿去。
在路過街角的時候,飄香苑的幾個姑娘搖著團扇與紫上擦肩而過。她回眸,正好鳶尾夫人也回過頭來。兩人目光相撞。雖然紫上穿著男裝,但鳶尾從她的眼神中已然知曉她是誰了。
周圍的人流如水一般來去,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跌跌撞撞中,絕肖擔心會與紫上走散,連忙去抓她的手。
他五指一握,只覺手中那細膩的手腕一驚,一道清靈驚訝的目光落到他臉上。絕肖這才看清,他抓住的人,竟然是左清卿。
「晉王殿下?」左清卿臉上飄起羞澀的紅雲,眉梢卻有幾分惱意。
他失措地松開手,「抱歉。」隨即轉身朝人海望去。
紫上……紫上呢?
他撥開人流,朝前方尋找著,焦急離去。遠遠地左清卿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
「小姐,您和這位公子認識啊?」身旁的丫鬟問。
她答道︰「有過一面之緣。他是當今二王子晉王殿下。可能是在找什麼人吧……」
一個僻靜的巷子。
「這麼說,晉王他是喜歡你咯?」鳶尾語態從容、冷靜,仿佛在揣度什麼新的方案。
紫上也是一臉冰冷的神色,「晉王向我承諾過,會救我出牢房。不像是開玩笑。」
「那你依舊回宮里去吧。如果有危險,初雲會通知我想辦法救你的。如果能挑撥王後母子的關系自然不錯,另外,你有沒有辦法讓太子也愛上你?這樣,他們兄弟倆就會為你而手足相殘,到時候,上邪政局則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抑或者亂成一團。」
「宗主的意思,屬下明白。」
「好好干,君座不會虧待你的。」
紫上拱手,向她告別。回頭去找絕肖。
天空已是灰蒙蒙的,高樓上的燈陸陸續續地亮起來。就好像幾顆星星落了下來。亮出一方璀璨。
紫上奔走著,視線在人群中搜尋,匆忙間,她撞進一個男人懷里,手立刻被那男人粗魯地擒住了。
「沒長眼……」男人破口就要罵,但見她容貌秀氣,皮膚細膩,心知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于是調笑道,「原來是投懷送抱啊!」緊接著,他身後幾個身強體魄的大漢也看出了端倪,跟著邪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