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世依舊篤定︰「這件事由他自己去跟母後解釋,你不得理會。」
不理會……阿若覺得不可思議地笑了一下,「太子如今怎麼變得膽小怕事?名義上他只是晉王,而且是你的弟弟,剛才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都能治他個不敬之罪。您怎麼反倒退縮了?」
樂世轉過身,若有深意地看著她,「二弟年輕,難免性格驕躁。我不想有人在母後面前挑撥我們兄弟之間的關系,惹她煩心。」
阿若怔了幾秒︰「我只想陳述事實,怎麼就成了挑撥?難道我想維護你的心意你都不知嗎?你可以為旁人考慮,可以為親人考慮,為何不能體會我這點小小的心意?」
「阿若,」他定住的目光露出警告之意,「你關心我,我怎會不知。然而眼下,你只管安心養好身體,別為其他事費力傷神了。」說完,他啟步朝屋外走去。
「太子你要去哪兒?」
「去客房見見賓客們。」話音伴著他的背影越去越遠。阿若目光悵然,愣愣地佇立在門口,下垂的衣袖同樣的僵死在空氣里。唯有手心,還有他剛才的那點溫熱,卻也在慢慢消散。
「太子妃,您別哭啊,小心動了胎氣。」侍立在房中的內監遞過來一方絹帕。
阿若接過去,語聲中分明透著哭腔︰「誰哭了!」她尋著椅子坐下來,一時間委屈的淚水涌滿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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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芮宮。
「絕肖真是這麼說的?」阿若將昨天在東宮發生的一幕告訴給了我。
「若非晉王所言,阿若不敢捏造。」
「唉。」我嘆氣,卻沒說什麼。
「對不起,惹母後煩心了。」
「這哪兒是你的錯,都是那個壞小子太莽撞無禮了。」我抬頭望著她,瞥見她眼底的哀切之意,「你有身子了,要保重情緒。樂世這孩子脾氣也確實古怪。他關心人從不外露,不過心里想必定是有你的。」
「阿若明白,太子作為諸君身系家國未來,也難得有閑情陪我談笑解乏。」
「難得你能體恤他。」
再坐了一會兒,阿若便起身告辭,我吩咐翠兒送她兩斤血燕。在門口的地方,她遇見了絕肖,彼此只是禮節性地施禮問候一下。連話都沒說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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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我喚了一聲在門口打量阿若背影的絕肖。
「是,母後。」他遲疑地轉過身,走上前,「太子妃……今天臉色不好?」他笑著問,不過心里可能正思忖著阿若的來意。
「你看出來了?我怎麼沒發現。不會是你惹得人家不開心吧?」我拈了顆葡萄,放入嘴中。
「我怎麼會去惹她呢!」說著他坐過來,也摘了顆葡萄來吃。
見他不說話,我也不問,整個大殿內鴉雀無聲。我倒想知道這個兒子做錯了事,會如何向我開口。也許是等不住了,他堆了個笑臉,道︰「母後,兒臣想跟你談談紫上的事。」
「那個丫頭啊……已經被我逐出宮了。」
「母後,」他認真地看著我,「兒臣想你把紫上賜給我。」
我停住手里的動作,靜默良久,問︰「人是不是已在你的普和宮了?」
「兒臣不敢瞞母後,是,她是在兒臣宮中。」
「那你還來說什麼?如果母後不同意,你會送她走嗎?」
「不會!」他答得不假思索。
「哼,兒子大了,連母後的話都不听了。」
「別的事我都可以答應母後,唯獨這件不能。」
「你可知她差一點兒就害死了你父王?」
他愣了一下,「她不是有心的。」
「你知道?」我輕笑,絕肖根本不了解此事!這個女人的心思不同一般。如果說她僅僅是想蠱惑君王,或者攀龍附鳳,以女人的直覺來說我絕不相信。她似乎有著更深的秘密,我不敢再留下她了。
「兒臣會看著她。」絕肖的語氣里有重大的決心。
「你要如何看著她?」我更加的不悅,「一個男子漢成天守著一個女人嗎?你真不如你的父親。」
他的拳頭在我不能看見的地方緩緩握緊,「母後,兒臣並非兒女情長,只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動心,希望她能留在我身邊。」
「不行,她必須離開!」我斬釘截鐵。不能有一絲縱容。我看到過太多想傷害鷹隼的人了,我不能再冒險,一次都不能!
原以為這個女子長得和韓莫離相似,與鷹隼相處應該不會有陌生感,能很好地照顧他。也以為這是緣分,可按照事情發展來看,這更像劫數。
「母後,」絕肖的語氣忽然變得低沉而強勢,「兒臣原意是來征詢您的意見,既然您不能同意,就算我來告知一聲吧,人,我留定了。」
我瞪大眼楮,看著他緩緩起身在我面前施禮,而後轉身預備告退。
「站住!」
我喝道,已經站起身。
「母後還有何吩咐?」他轉過來,模樣還算恭敬。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母後?可你做的事情哪像一個孝順的兒子?!先是到東宮大吵大鬧,強行把人從你哥哥那里帶走,再到我這里,‘通知一聲’。你的翅膀是長硬了,難道第一場較量就是要攻擊你的兄弟和父母嗎?」
絕肖心頭登地一跳,眼神中也有了些許異彩,不過很快的他恢復常態,「母後,……對不起,兒臣無心沖撞你們。可是,我喜歡她。」
「她不值得。」我冷言道,「她待你不會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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