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消息回來?」
「廢物!抓不到就不要留活口,我要讓那個女人快點消失!」
奧布里端著吃的東西,進門听到的就是陶德不知道在跟誰講電話。听到最後,把手中的吃食往桌子上一放,伸手就去拉陶德。
「你在跟誰講電話!?」
陶德被一拉之下驚了一瞬,見到來人是奧布里,又對著那邊交代了一句。
「我一定要听到好消息!就這樣。」
「你來干嗎?」
不理會陶德想轉移話題,奧布里抓的陶德的胳膊都開始疼了起來。
「你要殺的是誰?是不是小姐?是不是!?」
「小姐小姐小姐!你就知道小姐!是不是一听到女人你想到的就是你的小姐!」
本來陶德的臉色還有點尷尬,在听到奧布里嘴里的人,也瘋了。
「這麼說,你真的找人去殺她?」
奧布里吃驚的瞪大眼楮,臉上表情說不出是難過還是什麼,太復雜,陶德只看的心驚。
「對,我是找人去殺她,我就是要她死!」
陶德腦袋里亂哄哄的,一怒之下干脆承認了。
奧布里怒視陶德,也不跟他再說,轉身就走。
「你去哪?說不定她已經死了!你就算去救她,她眼里也沒有你!沒有沒有!為什麼你就不明白!」
這次換陶德抓住奧布里,嘶吼著不讓他走。
奧布里慢慢掙開他的胳膊,情緒冷靜下來。面對著有點歇斯底里的陶德,平靜開口。
「哥。」
听到奧布里的稱呼,陶德臉上的怒火由呆楞逐漸變的悲戚。那模樣無論誰看了都會覺得可憐,根本一點平日的可惡陰冷都不見。
「哥,夠了,不要在繼續下去了,好嗎?」
陶德松開奧布里的胳膊,雙手抱住腦袋,顯得很痛苦。
「已經停不了了,根本停不了了。」
奧布里那死灰一般的眼楮終于起了漣漪,可很快就又不見。
「你想就可以。」
「不可以,你明知道不可以!從我愛上你那天起就不可以了!我害死了我們的父親母親,我害得家族淪為別人的奴隸!都是我的錯,要我怎麼回頭!如果回頭,你會死的……」
這還是陶德頭一次承認自己的作為作所,第一回說出他心里最怕的事。他怕的不是自己會怎樣,他怕他愛的人會死,他怕他的親弟弟也會因為自己而被害死。
許是陶德的話勾起了奧布里的痛苦回憶,湛藍色的瞳孔不見清澈,滿滿都是黑暗的影子。
「說到底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這一切都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是我,我就是個畜生!愛上了自己的親弟弟,又由著那惡心的**做了一件又一件錯事。可是奧布里,我們回不了頭了。等我做完這一切,等他們放松警惕,你就走,你就走的遠遠的。」
「然後呢,你要用自己的死來贖罪?」
陶德面露苦笑,還是第一次跟奧布里主動保持了距離。不再想靠近,甚至連同一片的空氣都不想一起呼吸。他早就受夠了,也早就崩潰了。
「要不然呢,你是不會原諒我的,我一直都知道。我沒的選擇,也不想選擇了。」
陶德說的對,即使奧布里覺得他再可憐,也不會原諒他了,更別說再生活在一起。可是真見他死,奧布里還是不忍心。
「哥,小姐對我來說是特別的,而且你要是殺了她,塞爾特家的人也不會放過你,你救救她好不好?」
要是在平日的時候奧布里可以說根本不擔心,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他是了解這沙漠的環境的,也知道秦一一他們帶走的僅僅是兩輛車和一些不多的武器。想來是陶德也知道這些,所以才沒有馬上回國,而是留在了這里,並且就近派了人去殺秦一一。
要是在這大漠中找人不容易,可在他們走後沒多久陶德就命人出發尾隨了,總歸還是會追的上的。
陶德想殺了秦一一,的確是因為嫉妒。本來他就因為這段禁忌的感情而痛苦,得不到奧布里也就算了,偏偏還遇到了奧布里至今都還心心念念的小姐。
他一直都記得,小時候還像天使一般的奧布里每次提到秦一一的時候那眼里放光的神情,那泛著粉紅的羞澀。他當時有多嫉妒,就有多痛心,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想殺秦一一了。
以前的他根本不是對手,現在做為他主子的塞爾特家卻可以並且也有了這個意向。可明明是敵人,他就不明白那個秦一一到底有什麼好,讓所有人都痴迷于她,也讓他最後的希望瞬間破滅。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他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如今時隔這麼多年奧布里重新叫他哥,卻還是為了這個女人求情。
「呵呵,這就是命運嗎?真苦啊。」
陶德自言自語了兩句,早在他想殺秦一一的時候他就不怕塞爾特家報復,反正他遲早是要死的,並且還想帶著奧布里一起死,想著死了也許就能在一起了。
不過現在他突然改變注意了,他要奧布里好好活下去。在沒有他的地方,奧布里也許會回到以前那單純的快樂的時候,也許吧……
「好,我們現在就走。」
他派的人出發以後就聯絡不上了,不過他至少知道大概的方位。而且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秦一一原本定下的目的地。往回走的話,應該很快就會跟他們踫上的。
奧布里眼里終于露出感激,不知道是因為秦一一,還是他也根本不希望陶德死。
可秦一一他們的軌道,在與陶德的車子馬上相遇的時候卻遇上了那群強盜,後面跟著他們的人,自然的也就跟到那個村子去了。所以在陶德他們終于找到秦一一的時候,已經晚了。
不過這算是不幸嗎?也許不是。秦一一還是要感謝那讓她偏離了原定軌道的強盜們的,不僅僅因為他們最後幫助了自己逃跑。而是因為連陶德都不知道,在秦一一要去的那個地方,早就被人布下了更大的天羅地網,去了那里,才是真正的死期!
此時秦一一身後跟著的那幫人也看到了隱約露出來的房子,不過只以為秦一一他們是窮途末路了,反倒追的不那麼緊了。
「慢慢開,現在看他們還往哪跑。」
「哈哈哈!」
身後人囂張的大笑秦一一他們當然都听得到,不過現在可勾不起什麼怒火,反倒跟著冷笑起來。
離遠了看還以為是個村莊,近了近了才知道原來是個廢棄的城牆。不知道是不是風沙被吹跑的關系,露出一截一截的斷壁,不過用來躲藏是足夠了。
「在這里很多這種古城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沒有什麼研究價值,所以也沒人清理。」
士兵應該是已經適應了這種逃命的節奏,等眾人下了駱駝,他倒是還抽空給解釋了一下。
秦一一拍拍帶著他們跑了大半宿的駱駝,見那些駱駝被強制停下來以後就再也爬不起來。大大的腦袋放在前肢上,銅鈴般的大眼楮流著淚,好像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將近。
沒有能力救活它們,秦一一他們對于這幾頭同生共死過的動物也產生了點憐憫。
月梅舞從衣兜里拿出一個小瓶子,分別喂了三頭駱駝。
「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幫不幫的了我就不知道了。」
「走吧。」
秦一一覺得很累,非常的累,特別是看到身邊的人這狼狽的模樣,有片刻迷茫自己這條路到底走的對不對。
按照她的條件,完全可以遵循孟世宸和秦老爺子以前的想法,舒舒服服的過公主般的日子。每天除了喝茶聊天就是逛街買衣服,然後或許收拾收拾找茬的小炮灰,再來跟孟世宸撒個嬌任個性,甜蜜羨人。
何苦像現在一樣,每天東奔西走搞的灰頭土臉,甚至還有生命危險弄的如此狼狽,時刻在跟人斗心計耍計謀。最重要的是這種生活還根本沒有人理解,都只認為她是仗著身後有點權勢就眼比天高的瞎胡鬧。
是啊,到底是為了什麼?秦家已經安穩了,蘭瑞斯特家也沒了後顧之憂,撒邦那里完全可以交給秦絕他們去做。自己這樣,有意義嗎……
「寶寶,累了嗎?」
那幫人在後面開的慢慢悠悠,想像貓玩老鼠一般的逗弄他們,所以秦一一他們已經在牆後呆了一陣,卻依舊不見他們過來。
孟世宸見秦一一已經發了會兒呆,那雙一直深邃璀璨的眼眸也灰暗了不少。心里擔心,大手幫她打理凌亂的頭發,柔聲問。
「沒有。」
緩慢的眨著眼楮,聲音里的活力和自信都少了許多。
見她不想說話,孟世宸也不強求,一直輕緩的順著她的秀發,無形中的給予秦一一關心和安撫。
「這地方不大,找吧。他們的駱駝已經廢的差不多了,再也跑不了了。」
「媽的,殺了我們那麼多兄弟,等讓我找到了,非好好收拾收拾那幫人不可!」
「對,不能輕易弄死他們,怎麼也要折磨一番!」
聲音就在離他們不遠處,可再也引不起秦一一這群人的一絲緊張,甚至月梅舞還悠閑的幫三位重傷病人開始治病。
「你下手也太狠了,斷的夠徹底的。疼嗎?忍著點。」
槍傷由西醫的修來處理,月梅舞輕輕擺弄著秦雙的肩膀,嘴里雖然埋怨,但眼底的擔心和心疼可不做假。
這幾人每天混在一起,又是真正的忠心于秦一一兩人。所以對他們來說,對方不僅僅是朋友更是兄弟姐妹。只不過這些人都不是善于表達的人,不說而已。這次出了事,倒是把大家心底的感情都挖了出來,讓互相之間的心緊緊貼在一起。
「放心,這點疼,小事。」
秦雙頭一次沒有跟月梅舞頂嘴,而是安慰了一句。
「嗯,吃了吧,止疼效果很好的。」
這倆人連說話聲音都沒小,該怎麼樣就怎樣。在這寂靜的環境中,不被人听到就怪了。
「老大,有女人!」
「有女人?那一會兒抓到了老子一定要玩死她們不可!」
緊接著的婬言蕩語響起,讓除了秦一一以外的所有人眼里寒氣直降冰點,特別是孟世宸。
「我去處理掉他們。」
修幫秦絕和月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拿起手邊的槍就要出去。
他的胳膊只是月兌臼,剛剛月梅舞上駱駝的時候就已經幫他接好了。雖然他的身手在這群人中是最差的,但對付這幫小蝦米,應該麻煩不大。
秦一一這時卻看向修,那雙眼眸蒙著濃濃的霧氣一般,更是阻止人窺探她的內心。
「月梅舞有麻醉藥,給秦絕和月華把子彈取出來。」
「可這里的環境,加上工具不全,我怕他們會破傷風,到時候就麻煩了。」
「沒事,我藥足夠,特別是這些療傷的,不會讓他們有什麼並發癥出現的。」
月梅舞說罷就跟變魔術一般拿出一堆瓶瓶罐罐,而秦絕也平靜道。
「麻藥就不用了,直接取出來吧。」
子彈在身體里呆的時間長了更是不好,至于麻藥,他怕一會兒秦一一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所以不能用,而月華也是這個態度。
「這樣你能扛得住嗎?」
「沒事。」
這樣都沒事?這幫人不是一向都是奢華和享受的代名詞嗎?修迷惑了。
關鍵是秦一一平日的作風給人的印象太深刻了,而且就算是聖倫度的野外訓練也是有保障的,真正遇到危險和受傷的幾率還是很小。
哪里能想得到,這點事對這群人來說真的是小事,就連秦一一平日訓練的時候都要求最真最實,要不是孟世宸不舍得,她應該也跟秦絕秦雙一樣,把受傷當玩一樣。
「我去!媽的,我非要宰了這幫畜生才解恨!」
自己這幫人竟然被弄的這麼狼狽,再加上那污言穢語,秦雙早就氣地殺意滔天了。她一雙手雖然慢點,不過對付他們還是綽綽有余。
「不用,我來。」
「我來。」
秦一一和孟世宸同時出口,還真讓眾人驚了一下。看來少爺小姐可真是生氣了,這幫人,但願你們能死的痛快一點。
孟世宸說出口的話那是連蓋文都不容置疑的,而秦一一現在的狀態又不太對,他們更是不敢反駁。
眾人只以為秦一一是累了,根本就沒人猜到秦一一居然會因為這件事對自己產生了質疑和迷茫。
把匕首別在袖子里,拿起狙擊槍,起身找了個位置就開始瞄準。而孟世宸也很有默契的,身影一晃消失不見。
沒听到槍聲,但那幫人呼痛的聲音卻此起彼伏的響起。
秦一一射擊的頻率極快,眨眼之間就有幾個人雙手皆被射斷。跟秦雙他們估計的一樣,秦一一沒有直接要他們的命,而是慢慢的折磨他們。
「媽的,他們偷襲!趕緊躲起來!」
這片城牆的範圍很廣,並且就連一些破敗的房屋都有。不過他們這群人目測最少有五十多個,一時之間根本沒辦法都躲個干淨。秦一一就是利用這點時間差,瞬間就是十數人捂著手鬼哭狼嚎。
他們不是沒有射擊,但是慌亂之下也不得章法。陶德找的也僅僅是能打架的小混混級別,猜不到秦一一他們的具體位置,就造成了現在單方面被打的局面。
等秦一一解決了接近二十人,這幫人才全部都躲了起來讓她沒辦法瞄準。
收起槍,拿起匕首,秦一一身法好像比孟世宸還要快。
即使躲起來也沒有改變這些人的命運,不斷的哀嚎聲響起,為這黎明之前的黑暗籠罩了一層更為恐怖的氣息。
手起刀落,秦一一孟世宸形如鬼魅,總是在他們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割斷了他們的手筋。這種不知道什麼時候降臨的死神才更加挑戰人的心里極限,讓這群剛剛還想耍弄秦一一他們的人一下子就崩潰了。
也不管什麼躲不躲了,全部不顧反抗的開始胡亂的跑起來。
突然出現的女子,長至腰間的黑發,迷蒙著濃霧一般的可怕眸子,那張絕美的臉上不帶表情。
忽如而至的男子,純白色的衣衫,墨色眸子卻閃著點點紫光極為人,那張美的不似真人的臉上滿是森寒嗜血。
他們不是懷疑,根本就是肯定這兩個絕對不是人了。哪有人長成這幅模樣的,哪又有人可以瞬間消失不見的。
「鬼啊!救命!」
修幫秦絕取子彈的手都差點抖一下,秦一一和孟世宸到底做了什麼,怎麼這群人叫的那麼淒厲?
「喂,你小心一點啊!」
秦雙大喊,喚回了修的心神,又開始全神貫注的幫秦絕動手術。
秦絕身上的傷口只有一處,就是在右胸偏上。而月華身上有兩處,一處小腿,一處有嚴重撕裂的在肩膀。
還好月梅舞的藥真的很神奇,撒上去不過一會就可以止血,要不然修還真是不敢動這個手。
在太陽終于從地平線上升起的時候,秦一一的匕首早已血滴不斷。
五十六名男人,手筋全被割斷,而他們的雙腿也都被孟世宸踢碎。這種大勞動量本來秦一一是堅持不下來的,但今天心里一直有股不得發泄的情緒支撐著她,讓她只能靠著面前的鮮血來洗刷自己的煩躁。
也許,秦一一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從以前暈血的小女孩,變成了現在嗜血的大變態。
此時這片城牆的空地上躺滿了四肢都不能動的殘廢,因為最後以為聚在一起才有活路,倒是省了秦一一和孟世宸到處找他們的時間,所以才堆到了一起。
「魔,魔鬼!你們都是魔鬼!」
秦一一和孟世宸手段殘忍,讓沒有疼暈過去的人見到兩人的一起出現的時候,都不由害怕的大喊大叫起來。
「 嚓」
呼聲最高的那人被孟世宸一腳踩碎了下巴,其余的人不僅僅沒有嚇到不敢出聲,反而真的瘋了似的嘶吼,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發泄他們心中的驚恐絕望。
秦絕他們的手術動完了,沒出現意外。而且手術過程中兩人連吭都沒吭聲,表情也沒變過,就像割的是別人的肉一樣。
身為男人,最容易被這種漢子行為所感動,所以修現在對兩人那是推崇至極。本來只是交易關系,經過這一次的生死相隨,倒是真的放了心進去。
修有身為醫者最大的特點,就是冷靜,冷靜到面對死亡也面不改色。這種人要麼不動心,要動情那就是實心實意。于是在秦一一的隊伍里,又增加了一位醫術鬼才的忠心將士。
秦一一突然蹲在地上看著倒了一地的人,眼里霧氣更重,迷蒙的連身影都飄渺起來。
孟世宸即使早就知道她不對,卻不能在這個時候再強加給她一些意見,就怕一個觸點不對讓本就敏感愛鑽牛角尖的秦一一徹底亂了心緒。
沒有把她抱起來,而是坐在她的身後環住她。骨節分明的手指拿過秦一一緊握的匕首扔掉,另一只手不斷順著她的頭發。
看著面前躺了一地不似尸體更盛尸體的人,秦一一心里那股氣沒發泄出來,反而堆積的更多。
我這是在做什麼?這就是我想要的?
忽的汽車駛來的聲音,秦絕幾人動作飛快的擋在還在發呆的秦一一和只顧著安慰她的孟世宸的前面。
「小姐!小姐!」
「秦雙!秦雙!」
第一個聲音耳熟,第二個聲音那就是熟悉了。放松了隨時準備再作戰的緊繃身體,沒一會兒就見到奧布里和陶德,還有走在兩人身旁的雷哲,身後還跟著幾個手下。
奧布里怕應付不過來,正好雷哲也在他們所在的城鎮,所以就通知了他。
而雷哲知道了消息當時都快瘋了,要不是奧布里拉著再加上時間來不及,他真的會打死陶德而不是僅僅讓他像個熊貓。
見到滿地的人,陶德先是不可思議的長大嘴巴,後來干脆釋然又絕望。
而奧布里和雷哲見到雖然狼狽但依舊精神的幾人,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太好了,小姐你沒事!」
奧布里跑到秦一一的身前激動的大喊一聲,雷哲也是盯著秦雙看了又看。
「好累,想睡覺。」
在這場面亂哄哄的時候,一個空靈到泛白的聲音無力的輕輕響起,卻蓋過了所有的嘈雜。
「哥哥帶你去睡覺。」
孟世宸一把抱起秦一一,秦一一蜷縮在他的懷里,安靜的閉著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