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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您怎麼了?」
蓋文的情緒不太好,這是每次來這里都會有的情況……秦晟記事早,雖然才來過沒幾次,但這次卻是感覺最深的一次。控制不住心里的擔憂,還有那一跳一跳的不安,秦晟頭一次沒有善解人意的把想法埋在心里。
低頭跟抬頭望過來的秦晟對望,蓋文從那透明紫色的純淨眸子里看到的是自己沉著臉的影像,還有來自眸子主人的擔心。
一把將孫子抱了起來,蓋文看向墓碑上的女子,幽幽道。
「諦莫斯,你看祖母美嗎?」
秦晟認真的看了會兒照片,那眉眼間跟父親相似,跟自己相似的容貌無一不是美的。
「很美。」
墓碑上刻著的是中文名字,孟季樂。而照片上的女人也跟這名字一樣,笑顏如花。
孟季樂是孟懷祖的三女兒,比孟叔康要大個幾歲。不過叔字因為不適合女人叫,所以孟懷祖干脆把她和小兒子名字換了一下,如果光听名字的話,還以為她是小女兒。
「你一定以為你父親的性子不像我就是像他媽媽了,對不對?」
以前一直有人這麼認為,蓋文的性格不屬于冷,只是比較疏離。而孟世宸從小就冷淡淡的,沒見過孟季樂的人都以為他應該是隨了母親。
「其實你祖母是個非常開朗活潑的人,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正穿梭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而臉上,竟然還帶著因為拿到了第一手資料而興奮明媚的笑。」
「那祖母是做什麼的?」
許是想到了妻子,蓋文那深邃的眼眸中露出點點柔情,還有更多的懷念。
「小樂是戰地記者,知道什麼是戰地記者嗎?就是哪有戰爭就去哪采訪的人。」
年幼的秦晟還沒有听過這個職業,不過听了蓋文的解釋,在心中覺得這個職業好刺激,又好有趣。
「祖母好厲害!」
一個女人穿梭在槍林彈雨之中,能不厲害嗎?瞬間,孟季樂在秦晟的心中就高大了起來。
「哈哈哈!是啊,小樂非常厲害!是最厲害的女人。」
曾經的孟季樂以為自己會死在戰場上,為記者這個職業增添一份神聖,一份光榮。如果最後不是踫到了正好當時是軍火供應商的自己,後來結了婚還有了孩子,或許,她永遠都不會放棄她的這個理想。
那她就會想她夢想的一樣,死的光榮而神聖,不會像現在這樣,再沒有人提起。
今天是蓋文在孟季樂死後第一次提起她,她的名字一直是蘭瑞斯特家的禁忌,沒人敢在蓋文的面前提。而秦孟兩家為了不傷心,也盡量的避免說起孟季樂。
至于今天蓋文說了,一是因為秦晟是他和孟季樂的孫子,並且還小,蓋文覺得說起來會很輕松。第二則是那場風波終于就要徹底的結束了,蓋文心中不免感慨,這才想發泄一下,傾訴一次。
秦晟也敏感的感覺出蓋文的情緒,也對自己這個素未謀面的祖母很好奇,于是接著道。
「那祖父和祖母一定很相愛。」
從懷中小小的人兒嘴里說出這種大人話,逗得蓋文開懷大笑,心里的陰霾也去了不少。
「哈哈哈哈,晟兒知道什麼是相愛嗎?」
蓋文平時都叫秦晟他的英文名字,只有在高興或是逗弄他的時候才會隨著秦一一一起叫他晟兒。
說到這個,秦晟小腦袋隱隱有抬起的趨勢。他當然知道,媽媽告訴過他的。
「媽媽說過,別的男女是因為傳宗接代才結婚,她和爸爸就是相愛。」
蓋文更是樂了,大笑聲回蕩在僻靜而孤寂的墓地中,讓這里常年彌漫著的悲傷都消散了一些。
寶貝還真是,會教育啊。連小晟兒都逃不過她和奧斯本那膩死人的愛情傳播。
「你說的對,你爸爸媽媽就是相愛的,並且是非常相愛的。我和你祖母也非常相愛,不過卻跟你爸爸媽媽不同。」
有幾個男人能像孟世宸那樣?就算蓋文不認為自己的愛比他少,但也不得不承認,他永遠做不到孟世宸那麼多,那樣的全心全意都只為一人著想。
就算是戀愛中的男女也有著自己的脾氣,可孟世宸的脾氣完全就是秦一一。她笑他就笑,她哭他就瘋。
「小樂很美,隨時都是笑的,從小就很幸福,很多人疼她,所以她的性格才會那麼的陽光樂觀。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幸福的想死掉。我很幸運,最後跟她成了夫妻,又有了屬于我們的孩子。」
說到這,蓋文的笑意已經感染了心中一直不安寧的秦晟。可是話鋒一轉,這愉快就到此為止。
「只可惜快樂的日子好像總是特別短,又可惜我太蠢,才會害得我心愛的女人永遠的離開了我。她沒能像在戰場上一樣死的那麼光榮,卻像在戰場上一樣死的那麼淒慘……」
蓋文這一段話說的很平靜,不過秦晟卻覺得他很難過。剛剛短短兩句話形容的幸福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傷心。雖然蓋文沒有哭,但秦晟就是覺得他在哭,在心里哭。
小小的人兒不會安慰,卻本能的環住蓋文的脖子,然後貼上小臉,用舉動告訴蓋文不要再傷心。
得到秦晟的安慰,蓋文柔柔一笑,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兩人就一直站在墓前好久。
期間蓋文一直在不停的說話,秦晟也是第一次看到,平日跟媽媽嬉笑的祖父,也有這麼正經說出這麼多話的時候。
「小樂,撒邦沒死,不過就快了。奧斯本和一一在解決,我相信他們不會饒了撒邦,否則你一定會氣地跳起來。」
「他們過的很幸福,奧斯本每天都很開心,經常因為我搶了一一的注意而欺負我,你說他這麼小心眼是像誰?」
「我們的孫子聰明可愛,是個智商超高的天才。我知道你一定會說不求他成功成名,只想他健康成長是不是?放心,他很健康,也很快樂。他比奧斯本幸運,他的爸爸媽媽都在。」
「小樂,我很想你……」
撒邦在下面等的心焦,按理說每次蓋文最多待半個小時,然後等他下山站一會兒,他的手下就會來接他了。
可今天半個小時已經過了他也沒下來,這樣的話如果蘭瑞斯特家的人來了,自己還怎麼帶走他?
撒邦今天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綁架蓋文。當然這不僅僅是想要錢,更多的,是為了完成他多年以來的心願。
「讓人上去。」
他等不了了,本來還想著對死人尊重一點,不過讓他的女人親眼看見自己的丈夫依舊沒用,似乎也不錯。
「是,主子。還有個孩子,要怎麼處理?」
提到秦晟撒邦就想到跟秦一一和孟世宸,心中火氣一壯。
「我要他沒用,反正遲早都是要死的,要死點以後投個好人家吧。」
「明白。」
撒邦盯著外面,好像已經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那幅場景,唇角陰毒的笑容怎麼都隱不下去。
自從秦絕帶了塔莎回來,每天心情好像都不錯,人們也就跟著沾光。
秦絕的手藝可真是不錯,有一次他發現塔莎吃東西很隨便,詢問之下才知道她的味覺已經壞了。讓月梅舞和修都給看過,可都說以後恢復的可能性很小,不過還好沒有完全失去。
于是心疼之下,秦絕就每天變著方法的給塔莎做飯,真真變成了二十四孝好老公。
秦一一坐在孟世宸懷里等著上菜,看著面前一道又一道精致的菜肴,又看了看塔莎。
「早上就吃的這麼豐盛嗎?」
塔莎因為沒有味覺所以對吃的不是很在意,可這些菜都是秦絕特意做給她的,心里的甜蜜就可想而知了。本來就艷麗的臉蛋,現在更是讓人不敢直視。
她其實接觸下來就知道是個還算開朗的人,以前因為心里壓著太多東西,又做著危險的事情,所以才會變的那麼冷血無情。
听到秦一一那嬌女敕女敕的嗓音,塔莎的唇角對著她很小幅度的勾了一下。
曾經她一直因為秦絕做著下人做的事還要伺候秦一一而很不滿,但這幾天的接觸卻發現他們主僕之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再加上秦絕給他講了他小時候的事,塔莎對秦一一的印象可算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說到底以前塔莎討厭秦一一也不過是因為心疼秦絕,現在既然知道秦絕沒受什麼委屈還過的很開心,當然就不會再敵視秦一一了。
「要讓人給你做點清淡的嗎?」
塔莎的性子其實很會照顧人,小時候不就是她一個人照顧了三個。現在徹底放輕松了,感覺上整個人已經不那麼盛氣凌人,反而有了種小女人的嬌柔。
這種事哪用的到塔莎操心,孟世宸早就不悅的掃了秦絕一眼了,然後吩咐下人給秦一一再做一份新的早餐。
「為什麼我不能吃?」
看著面前由秦絕做出來的美味,秦一一的小嘴不自覺的抿了一下。
孟世宸舀了口清粥喂到小寶貝嘴里,大清早的因為秦絕,他就要哄寶貝吃飯才行。
「寶寶乖,那些太油膩,早上吃你會不舒服。」
塔莎的口味重,寶貝的口味可是極淡的,吃了那些油膩的東西,一會兒一定會覺得不好受。
「不會。」
秦一一眼楮都盯在那精致的菜肴上,孟世宸知道就是怎麼哄都不好使了,搞不好還會讓寶貝不高興。
這次由掃變瞪,秦絕生生的打了個寒戰。
「啊。」
小嘴都張開了,孟世宸怎麼舍得拒絕,只得夾了一筷子寶貝視線停留最久的菜。
「去準備解油膩的湯。」
「是。」
「秦絕。」
「是。」
「最近的三餐由你準備。」
「……是。」
秦絕每次都是順便帶的大家的,主要還是以塔莎的口味為主。可誰不知道在小姐的飲食上面,少爺是出了名的事兒多挑剔,這下讓他專門準備飲食,他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未來了。
塔莎本來是想為秦絕求情的,但一听原來孟世宸的懲罰就是這個,再看看秦絕那萬年不變的優雅笑容開始抽搐裂縫,也跟著大家笑了起來。
望著這一群人的相處模式,塔莎真的在心里為秦絕感到高興,明白他為什麼能擺月兌那麼淒慘的過去了。
「寶寶?」
秦一一吃的有點心不在焉,孟世宸也早就看出來了。
把她調轉過身子側坐在自己腿上,孟世宸一手順著她的背,一手揉了揉她不經意蹙起的眉心。
「我已經派人去了,不用擔心。」
「嗯。」
其實在這個時候秦一一也不是反對蓋文去祭拜婆婆的,要是因為有點危險就畏畏縮縮的,那她就不是秦一一,蓋文和孟世宸就更不可能這麼做了。
不過說到底,就算他們不懼怕危險,不還有個秦晟呢嗎?
可要她怎麼說出口不讓蓋文帶秦晟去呢,秦晟自己都不怕,她就更不能給他做不好的榜樣。
「小姐放心,雖然家主不讓人跟著,但我們的人早就把那一圈控制起來了。」
秦雙好不容易從美食中抬頭,安慰了秦一一一句。
秦一一眼底暗芒一閃,氣息變的有點殘暴。
她們也猜到走投無路的撒邦也許會兵行險招去找蓋文和秦晟的麻煩,所以早就派了很多人在那邊埋伏。
現在,就等著那自以為是的魚兒上鉤,然後宰殺入肚。
危險有時候跟人生一樣,是一個又一個的局,你覺得你算計了別人,說不定別人早就在那里等著你。不過外面還有沒有更大的局,又或者什麼變數,這都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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