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我是真男人
楊軍把那束百合花插進瓶子里，原本想等李小璐回來之後有些許驚喜，可是楊軍沒有想到，李小璐再一次來的時候，會是半年之後。
次日，楊軍在樓下百貨商城閑逛，本想謀一份兼職，卻踫上了張大雷。
張大雷一臉僵硬地立在豬肉區，不認得的還真以為他是個屠夫。
張大雷對楊軍道︰「軍哥，我輟學了，以後跟你混！」
楊軍似笑非笑地道︰「我連自己都養不活，怎麼養你？要不，咱兩都去萬家福三樓當鴨子？」
張大雷面無表情，跟在楊軍身後，倒是有幾分保鏢的模樣，若論拳腳，張大雷還是頗有能耐，因為楊軍被開除那事，他還把滿口污言穢語的輔導員狠狠暴k了一頓。那輔導員不服氣，就被張大雷一只手提了起來，從辦公室直接扔了出去。
這樣一個敢作敢為，性情直爽的男人，學校是想收也不敢收。楊軍後繼有人了。
楊軍從兜里掏出一盒香煙，剛好兩支，遞給張大雷，張大雷卻微微一笑，道︰「我不抽！」
楊軍明知商城內不允許抽煙，但是還把煙塞進自己嘴里，吞雲吐霧好生爽快。
楊軍道︰「大雷子，老實說，是不是娟子讓你跟著我的。」
「不是！」張大雷堅定的道。
楊軍自嘲地笑了笑，道︰「我這倒霉蛋，現在把霉運都傳到了你那里了。」
張大雷平日里還有說有笑，不過自打楊軍被開除之後，整個人神情都變了，月兌胎換骨一般，從一個極品宅男變成一個寡言少語的硬漢。
楊軍走到玉石珠寶行，瞧上了一個銀色十字項鏈。
服務員把十字項鏈遞給楊軍，還不忘對那項鏈一番夸贊，道︰「純銀手工制作，送給女朋友最好了。先生，現在我們做活動，打八點八折。」
身後的張大雷道︰「軍哥，你買給娟子的麼？」
楊軍道︰「如果我順順利利畢業了，以後安安心心當一個老師，或許這輩子我再也不會去見娟子了，可是事實總是與人預期相背，我欠她的，我會用行動來還。」
張大雷默不作聲，表情嚴肅。
楊軍買下那銀色十字項鏈，出了商城。
楊軍道︰「娟子小時候有這麼一條十字項鏈，說是他父母留給他的遺物，小時候我貪玩，趁著她不注意從她脖子上拿了下來，與那些狐朋狗友玩耍，然後弄丟了。這件事情被老爸知道了，老爸就罰我一天不許吃飯，晚上實在餓得不行了，卻發現窗戶上多出了一塊面包。那時，我就知道是娟子給我的。」
張大雷微微一笑，道︰「娟子待你真好！」
楊軍把十字項鏈放在口袋里，電話鈴聲猝然響起，楊軍去接，竟然是德叔打來的。
德叔說︰「楊軍，天宇賓館，盡快趕到。」
听德叔的語氣，楊軍就感到有些許不對，楊軍轉過身子拍了拍張大雷的肩膀，道︰「走！我們一起去看‘戲’！」
「軍哥，你電動車呢？」
「賣了！」
「為啥？」
「因為我要有一打勞斯勞斯，那時候會給你這小子送一輛的。」
楊軍與張大雷打著出租車來到了天宇賓館。
楊軍剛下車，賓館門口就立著德叔的兩個手下。
楊軍倒也認得，一個是染著一撮黃毛的男子，楊軍對那些長相奇特的人特別過目不忘。
那黃毛男對楊軍道︰「德叔在賓館三樓，對方來頭挺大的，待會小心點說話！」
這黃毛小弟雖然只是一個不入流的混混，但是也是見過世面的，在這個世道上混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成為上位者。總要有些甘願做下等人的混混。
三樓，場面並不混亂。
德叔的對面坐著兩個西裝革履的男子，發福的那位還帶著一副金絲眼鏡。
只是鮮花需要綠葉襯托，兩個西裝男子的威嚴也需他們身後那十來個小弟來襯顯。
德叔身後一個小弟小聲告訴楊軍，說對方那兩個都是某集團的經理，他們不把三爺放在眼里，強行收攏西街那塊地，三爺特地德叔來與他們‘商量’，但是很明顯，對方不賣三爺的面子。
這德叔之所以叫楊軍來，是三爺的意思，是想讓楊軍見見‘世面’。
「他媽的，老子出錢，他們賣地，天經地義，你們插他媽閑事干嘛？」那帶著金絲眼鏡的西裝男出口成髒地道。
德叔畢竟是老江湖，只是淺淺一笑，從前面桌子上取下一杯茶水，端在手里，不溫不火地道︰「年輕人，做事情悠著點，說話也積點德，畢竟，三爺是你們得罪不起的人。」
那帶眼楮的西裝男大哼了聲，道︰「三爺？哼！老子知道他，他再有能耐也是個人，再有能耐也不能管天管地，老子各條經絡都打通了，卻沒想到還得跟你們交手！」
德叔把茶杯重重地扣在桌子上，怒色溢于臉上。
那西裝男卻不以為意地道︰「本以為今天來談話的會是三爺，沒想到卻是他養的一條狗！哈哈！」
那伙人都哼哼哈哈的大笑起來，論人數他們確實比楊軍這邊要多。
德叔右手握拳，重重地哼了聲。
要想借機攀升，就得察言觀色抓緊時機。這一點，楊軍做得很好。
楊軍右手在桌邊一抹，一個瓶紅酒就抓在手里，快速走到那帶著眼鏡的西裝男面前，瓶子嘩啦一聲砸在那男子的頭上。
「踫！」
相當干脆利索的聲音。
那帶眼鏡的西裝男頭上掛了彩，大「啊」了聲，雙臂揮舞著，「給我弄死他！弄死他！」
那伙小弟瞬間將楊軍圍住。
這架勢，楊軍可是第一次經歷。
張大雷拳頭已經緊緊握住，正要上前之時，卻被德叔擋住。
那西裝男右手捂著額頭，牙齒切切作響，罵道︰「你女乃女乃的，敢拿啤酒瓶砸老子？你他媽的不想活了是麼？」
楊軍掏出一支香煙，點著，放在嘴里，道︰「來吧！你們千萬不要客氣！」
德叔身後的小弟蠢蠢欲動，卻被德叔當即喝止。
德叔道︰「這是三爺的吩咐，想看看拳王的兒子拳腳到底有多麼利索！」
對面那些小弟果真很不客氣地上了，一拳一腳，雙拳雙腳，抓碗拎盆，拿凳子踢桌子， 里啪啦，稀里嘩啦，擰打成一團。
這是現實，不是武俠小說，楊軍不是金庸武俠里一個能敵上百的武林高手，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會受傷的小人物。
楊軍被打趴在地上，額頭滿是鮮血，氣息奄奄。
那西裝男抓了一瓶啤酒，走到楊軍面前只把瓶酒砸在楊軍腦袋上，「踫！」
「媽媽的，敢打老子，你他媽的不要命了！」
「住手！」德叔大聲叫道，隨即就走上前去把楊軍扶了起來。
楊軍身板好，雖然被猛k了一頓，只是額頭上浸血，胸口被椅子砸出了幾道血口子，手臂上也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血一塊，但是並沒有像對方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那四五六個小弟。
那西裝男對德叔頓生敬意，因為如果剛才他們打楊軍那會功夫，德叔身後小弟再一擁而上，那他們怕是要傷亡慘重了。
西裝男賠笑道︰「下手重了點，還望德叔你要不記在心上，我們走！」
楊軍也被小弟攙扶下了酒樓，雖然楊軍申明自己能夠走路，身體依然健健康康，這流血只是小毛病，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沒流血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楊軍被送到市四醫院，經過簡單的處理之後，他趴在病床上看黃色小說。
德叔立在門口給三爺匯報戰果，道︰「三爺，今日我們可揚眉吐氣了一回，楊軍那小子一個人打十來個，雖然受了傷，但足以震懾對方。」
三爺在電話里頭笑道︰「哈哈，這小子，難怪能把丫頭迷惑得神魂顛倒，看來還有兩下子麼？」
德叔道︰「是呀，確實，這身手可比金庸武俠小說人物呀。」
醫院門口走來一個身穿中世紀特有的那種院士道服的女子，她叫陳娟。
陳娟面無表情，手提著裝滿水果的籃子，他的腳完完全全被長裙遮掩住，以至于根本看不到她腳的移動。
德叔看到陳娟之時，忽然背後有一絲涼意，身體不由向退了一步。
電話里的三爺，道︰「你怎麼了？」
德叔道︰「沒……沒什麼，就是見到一個很奇特的女人！」
楊軍在病房里看黃色小說，看得津津有味不亦樂乎之時，門卻被一把推開。
楊軍生怕是值班的女護士，到時候又要對自己橫眉冷對一番了，可他把臉別過去，卻看到陳娟的樣子。
楊軍臉上纏著白布，白布上還隱隱透著血漬，他的胸口上血漬更為突出，殷紅一團。
陳娟面無表情地把水果籃放下，可楊軍這會兒卻叫陳娟把門關上別妨礙自己看黃色小說。
「少爺，你好像一點都沒感覺到疼？」陳娟面無表情地道。
「誰說我不疼了，正是因為疼我才看黃色小說的，這叫注意力轉移法，讓疼痛轉化為激情！」楊軍玩味似的道，能夠在這個時候還保持著樂觀還真是難得。
「少爺，今天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告訴娟子！」
「你這是在命令我麼？」楊軍道。
「娟子不敢，只是想幫少爺教訓一下那混蛋。」娟子道。
楊軍把黃色小說壓在枕頭下，示意娟子過來。
楊軍伸出一只手，把陳娟分批的發絲盤到耳後，簡簡單單卻又深入骨髓般的隨意。
楊軍道︰「別問是誰，我的路我要自己走下去！」
陳娟伸手抓了一個隻果，遞給楊軍道︰「少爺，你少說話，吃著！」
楊軍微微一笑，右手在那件七零八碎還沾著血跡的夾克內一通亂模。
楊軍眉頭微微蹙起，道︰「不會吧，難道和那伙王八蛋打架的時候把它弄丟了？」
「少爺找什麼，娟子幫你！」陳娟正欲上前，楊軍伸手去攔，道︰「不，你站著別動保持這姿態！」
陳娟雙手垂下，兩眼很大很園，面無表情。
楊軍咧嘴一樂，道︰「找到了！」他右手甩出，右掌在陳娟眼前攤開，食指上掛著銀色十字項鏈。
「做工雖然粗糙了點，但樣式倒是一模一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不可以戴上，如果不滿意，七天內免費退換。」楊軍道。
陳娟接過十字項鏈，眼神閃出一抹復雜的光。
「娟子滿意，少爺！」陳娟依舊面無表情地道。
楊軍右臂因為剛才發力明顯有滲出一抹血跡，陳娟目光恰好就落在那流血的傷口上。
楊軍道︰「小時候，我被同學欺負，你就扮狼孩嚇跑他們。後來所有人都覺得你是狼孩，你被疏遠了。初中的時候，我成績一塌糊涂，每天都被老師訓斥，你那時候每天晚上熬夜幫我溫習功課，後來我進步了，你退步了。高考的時候，我得了急性腸炎，考得亂七八糟，而你考進了國家重點大學，但是你最後放棄去讀，你說因為我在這個城市。如果我可以再狼心狗肺一點的話，我可以永遠躲著你，安安靜靜地做一個懦夫。」
「少爺，娟子明白！」
「娟子，以前欠你的，可能這輩子都無法償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