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畫社大廳之中,洛日將剛畫好的一幅山水拿到曬圖間晾干,轉身坐在大廳的書桌前發呆。
「父親,等著我」
洛日心中自語,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父親沒有告訴他關于其本體和那些家族事物的具體情況,或許是因為洛天靈魂分身支撐不住,但是洛日明白,他的父親只是不想讓他涉險,至少,在他還沒有強大的力量的時候。
洛天說他的族徽放在家中的密室,可是現在家園已經被一個外來的佣兵團佔去,現在的他想要拿到那枚族徽是件很難的事情,不過洛日不怕,現在他已經可以修煉,早晚都會有機會奪回家園,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忍,等到他拿到族徽,到洛家一問,便可知道當年的一些事情,所以,現在對于洛日來說最為重要的,就是修煉,就是趕快成為強者。
「陳老板」
門外一個聲音闖來,只見門口三名彪形大漢緩緩進入,對著櫃台前的陳伯叫道。
「哦,紀大人啊,有什麼事情嗎?」
陳伯抬頭,看到面前的三人之後臉色一變,不過隨即便滿臉堆笑的對著三人打招呼。
這三人便是將洛日家園強佔的沙狼佣兵團的人,領頭的人叫做紀虎,是佣兵團的中層核心,經常代表佣兵團收取鎮上一些商鋪的管理費,所以洛日和陳伯都是對此人沒什麼好感,只把其當作是一個流氓罷了。
「交給你們一件差事,正午之前,我要拿走我的畫像,能辦到吧?」
紀虎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對著陳伯輕聲說道,口中雖然是在問,但是其語氣卻是透著一股不容置疑氣勢,似乎在這里,他比店鋪老板陳伯還要當家。
陳伯聞言臉色微微一變,畫一幅肖像不是簡單的事情,一上午想要完成難度很大,畢竟要完成一幅作品,有很多道工序,作畫、晾曬、裝裱等等,一個上午完成,那可是對他們的一種刁難,但是礙于紀虎的強橫,陳伯也是無可奈何,在這個鎮上,得罪了沙狼佣兵團,那可不是什麼好事,先接下,大不了偷工減料就是了。
心里這樣想到,陳伯也是再度換上笑臉,對著紀虎拱手道︰「好的,紀大人請坐,我這就給您畫」
「嗯,不過不用你畫,我要咱們洛少爺親自為我畫」
紀虎從懷中模出幾個金幣剛在桌上,目光灼灼的看著坐在其對面的洛日說道。
「這……」
陳伯聞言臉色有些不悅,先不說這幾個金幣根本不夠一幅肖像畫的價錢,就說紀虎非要讓洛日作畫,他也有些不放心,對于沙狼佣兵團和洛日家的事情,他也多少有些了解,洛日會不會幫他畫還是另一回事呢,當然還有另一點,洛日的畫工的確精湛,但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洛日的年紀還小,有好多的技法或許還沒有掌握,如果被這紀虎挑出毛病的畫,恐怕又要費一番口舌。
「紀大人嚴重了,小子怎敢當得起少爺二字,請紀大人做好,我這就給紀大人研墨作畫」
洛日偏頭看了一眼陳伯,對其點點頭,然後便轉頭對著紀虎說道,不等紀虎答話,轉身便往櫃台處取筆墨材料。這紀虎洛日也是早就看不慣,並且他們作為奪取洛日家園的主謀,洛日心中已是十分不爽,但是無奈自己現在還沒有能力,所以只有忍耐。
「好,還是洛少爺有氣魄啊,來吧」
紀虎看著櫃台前面洛日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戲謔的說道。
櫃台前,洛日將所需要用到的筆墨紙硯準備好,轉身來到方案的前面,將畫紙鋪好,四方印壓邊,然後便開始研墨。
「可以開始了嗎?」
洛日將羊毫筆握在手中,抬頭對面前的紀虎問道。
紀虎微微抬手示意,之後便是一言不發的端坐在洛日的對面,靜等洛日起筆。
筆尖點墨,洛日抬眼輕輕瞟了紀虎一眼,對于這副面孔,其內心之中的憎恨相當之濃,但是現在卻不宜與對方有什麼沖突,一個搞不好,說不定就會對他以後的計劃有所影響。
筆鋒輕觸紙面,一條極為縴細的線條緩緩從筆下流出,現在洛日要做的,就是白描工筆,肖像畫的第一步,白描就是要在紙面上先將要畫的物體輪廓勾勒出來,對畫師的技術要求也是頗高,首先便是畫師的手臂力量,因為這些線條都是極其細膩的,而繪制國畫的時候最基本的技巧,就是持筆的手臂要懸空,只有筆尖與紙面接觸,這樣的話,手臂上任何一點輕微顫抖就可能影響整條線的流暢和圓潤程度,可以說,白描是作畫的第一步,也是最難的一步。
要學國畫,工筆白描是基本功,這種基本功沒有什麼特別的竅門,至于一種,那就是堅持,只有堅持不懈的練習,才能掌握剛硬的基本功,當年洛日前世的時候,也是每天都要練習手臂懸空握筆的,初學者可以畫一些簡單的線條,每次練習十分鐘到半小時,半個月就可出效果。
洛日身體時而前俯時而傾斜,這些動作都是配合著手腕在運動,隨著洛日手腕的變化,一條條精致柔和的線條便是出現在紙張之上。國畫技巧中,手腕的運用十分重要,如果手腕不夠靈活的話,是很難將一些繪畫技巧發揮出來的,比如一些較長或者較為圓潤的轉折線條以及一些有弧度的墨暈,都是需要手腕掌控的。對于一名畫師來說,手腕的靈活是至關重要的,只有靈活的手腕,才能潑灑出最完美的筆墨。
畫紙上,紀虎的面部輪廓大致勾勒完成,洛日手上微微用力,筆鋒也是下壓一點,而從筆下流出的線條也是稍微變得粗曠一些,對于一些古人那些長襟服飾的畫法,對筆墨的要求並不是很高,國畫,最注重的是意,而非形,對于一些太過細致的地方,可以一筆帶過,留到下一步分染的時候再按照需求做處理。
隨著洛日筆下疾行,紀虎魁梧的身材已經躍然紙上,那股凶悍的氣息的隱隱透露,單從這白描的功力上看,洛日的畫工便是不弱。洛日從筆架上取過一支粗一號的羊毫,在旁邊水桶之中潤筆,然後才將另一支羊毫再度蘸墨,這一次洛日將整個筆尖全部染墨,做好這些之後,才提筆在畫紙上繼續飛舞。
這一步叫做分染,是國畫工藝的第二步,意思就是分開上色,分染需要用到兩支筆,一支蘸水,一支蘸墨,用蘸墨的筆先在需要染色的地方點墨,然後用蘸水的筆將點墨中的顏色拖開,形成顏色由淺到深的變化。這一步對于筆墨的要求十分嚴格,首先是蘸墨的筆,如果點的墨汁過多,顏色就會太過濃郁,即使是潤水筆將墨色拖開,顏色上也會十分沉重,但如果點的墨少了,又起不到顏色變換的效果;其次是潤水筆,筆尖蘸水不能過多也不能太少,要將墨色渲染到剛剛好的程度,這需要對水墨的了解和長時間的練習,沒有什麼投機的竅門。
洛日身體姿勢來回變動,轉眼之間這道分染的工序已經完成,這時再看畫紙,圖畫的整體效果已經差不多出現,筆墨濃淡之間已經將畫中人物的輪廓和氣勢表現出來,這個時候,可以根據畫師和畫主的意思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可以選擇在這個時候停筆,也可以繼續進行更加細致的工序,這道工序叫做罩染。
罩染的意思很明確,就是將整幅圖統一渲染,但是這里是有技巧的,就是要用淡墨一層一層的涂,先涂一層,在完全干了的情況下,再繼續涂下一層,直到達到畫師和畫主想要的效果為止,罩染的工序技巧性較強,對手法和筆墨的要求都十分嚴格,並且耗時。罩染大多用于山水等色彩分明的畫作當中,對于古典肖像畫而言,一般很少有人用到,而洛日為紀虎繪制的這副肖像,也用不到這些工藝,所以到這里為止,洛日也是停下了手中飛舞的羊毫。
「紀大人,已經畫好了,等畫紙晾干之後就可以拿走了」
將最後一筆淡墨收尾,洛日低著頭,一邊兒收拾工具一邊兒對紀虎說道,將工具收拾好,也沒等紀虎開口,轉身便是對著櫃台走去,然後慢慢的整理著工具。
「嗯,不錯,很有氣勢」
紀虎臉色有些不悅,若不是團長讓每一位團中中層人員中午之前準備一幅肖像掛在執事堂的話,恐怕現在他就會讓洛日好看,敢這般無視他紀虎的人,這青山鎮上可還沒幾個,不過現在還有事情,若是這小子一沖動將畫給毀了,那他中午可就好看了。心中一聲冷哼,紀虎轉臉對旁邊兩人說道︰「你們在這里等,裝裱好了之後馬上拿到團中執事堂」
「是」
待到兩人應下,紀虎便是頭也不回的對著店鋪外面走去。
「等著吧,遲早我要把統領府奪回來,讓你們嘗嘗被人羞辱的滋味」
偏頭看著紀虎的背影,洛日心中涌上一抹陰狠,對于沙狼佣兵團,他報著必除的心態,任何阻攔他對父親承諾的絆腳石,他都要將之擊成粉碎,他相信,那一天,遲早都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