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武俠 第六十一章 登徒子

作者 ︰ 天琊海礁

這個世界上有兩種女人,一種女人走路的時候就好像一塊棺材板在移動一樣,另外一種女人走起路來,腰肢扭動得就像是一朵在風中搖曳生姿的鮮花。

宮萍是屬于第二種的,可是她又偏偏要控制著自己,故意做出很死板的樣子來,決不讓自己腰枝以下的部分有一點擺動,絕不讓跟在他後面走的人看見。

只可惜一個人的體態是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掩飾不了的,無論任何人都沒有法子把一塊棺材板變成一朵花,也沒有任何人能讓一朵花變得像是一塊棺材板。

這使得跟在她身後的韓文愉快極了,自從來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小鎮後,他的心情從未如此愉快過,這是一種非常惡劣的念想,也很有意思,但韓文不以為恥;

屋子里沒有花也沒有燃香,卻帶著種深山中樹木剛剛被鋸開時那種特有的清馨芬芳。一個穿著一件紫羅蘭長袍的女人,背對著門,站在一幅「秋狩行獵圖」前。

畫上畫的是一位王者,騎在一匹高大神駿的白馬上,弓在手,箭在壺,鷹在肩,扈從在馬後追隨吶喊,獵犬在馬旁跳躍吼叫。晴空萬里,天高氣爽,王者的意氣風發,流動在紙上。

看畫人的身子卻單薄如紙,畫上的王者是誰他不感興趣兒,他感興趣兒的是看畫的人,當然,這也就是宮素素了。

這兩個人,一個人在畫中。一個人在夢中。舊夢如煙,纏綿如昨,情仇糾結。愛恨交並,畫中人縱能忘懷,卻叫看畫的人怎生奈何?

宮素素回身看著他,帶著種非常高雅的微笑,道︰「韓先生,我們素昧平生,從無來往。你要見我,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事?」

「沒有!我想我……可能找錯人了!」,韓文微微一笑。這位王妃雖然容貌依舊、身姿搖曳,溫柔如水,但……看得出,她已經是垂垂老朽。韓文找的不是她。他找的應該是另外一個人!

宮素素笑了笑,道︰「哦!原來如此!那不知道韓先生要找的人是誰呢?我倒是有些好奇,為什麼別人都喜歡被稱之為少俠、大俠、而你卻喜歡讓被人稱呼先生!」

「我找的是誰……可能就在這里!呵呵!不過!我既然來了,王妃難道不請我喝杯酒嗎?」,韓文也同樣笑著問道,宮素素一個錯愕,隨即吩咐了僕人上酒菜;

喝酒無疑是件很愉快的事,所以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有人喝酒。而且不見得會比不喝酒的人少。喝酒的人又可以分成兩種。

有種人一喝就醉,一醉就吐。滿嘴胡說八道,滿地亂爬,光著滿屋子亂跑,甚至放火燒房子,什麼事都能做得出。

有種人卻不太容易醉,就算醉了別人也看不出,不管喝了多少,非但不吐不鬧不發酒瘋,而且面不改色,有時候喝了一點酒之後,比不喝時還清醒得多,連反應都變得比平時快得多。

韓文久經磨練,也算是後者。他自己也不否認,剛到這里來的時候,他的頭腦確實有點不太清楚。

──價值連城的波斯寶刀、撲朔迷離的刺殺,再加上一位充滿了浪漫傳奇的被黜王妃,他腦袋里就好像被一盆七葷八素的大雜燴塞得滿滿的,一直等到他一口氣灌下七八杯竹葉青之後,才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沖干淨。

他的思想忽然間就變得清醒了起來,有些他剛才根本沒有注意到的事,忽然又在他腦中重現,而且忽然都變得非常重要。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宮萍的腳和腿。

他握住她的腳時,就已感覺到她腿上傳過來的彈性、勁力和肌肉的躍動。那時候他就應該聯想到紫色長裙下那一雙修長而結實的腿。那時候他就應該想法子看看宮萍的腿。

第一次見到一個女人,就要看她的腿,雖然太過分一點,可以韓文的脾性,大概還能做得出來,有時候喝一點酒雖然能讓人變得更清醒敏銳,只可惜這個時候並不多。

喝酒喝到這種時候,距離喝醉時通常已不會太遠。有時明明覺得自己還清醒得像韓信一樣,用兵如神,料敵必中,可是忽然間他就又醉得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韓文情況好像就是這樣子的︰「為什麼他們要叫我先生?因為大俠這個稱謂太俗氣了!而且,我也不是什麼大俠哦!」

宮萍一直在宮素素身邊伺候,韓文一直在盯著她的腿,宮萍被他看得臉都氣白了,韓文卻還是在賊忒嘻嘻的看著她直笑︰「妹子,我猜你穿裙子的時候一定比穿褲子好看,連裙子都不穿的時候一定更好看。」

這是什麼狗屁話?宮萍忽然出手,從纏腰的絲帶中,抽出了一柄用極品緬鐵打造成的刀,迎風一抖,刀花錯落,直刺韓文的眼。

刀鋒才只有七寸七分長的短刀,使用的方法和匕首是差不多的,招式變化得極快,出手極凶險,這本來就是使用短兵刃的原則。

宮萍反把握刀,以拇指扣刀環,一刺不中,刀鋒橫挑,劃向韓文的臉。看她手法的變化之快,要在別人臉上劃出一個「x」,似乎容易得很,要一刀刺入別人的心髒,也絕不是件太困難的事。

看她出手時那種狠毒老辣,絲毫沒有猶豫,這種事以前絕不是沒有發生過。只可惜這一次她這一刀居然劃不出去了,甚至想再移動半寸都不可能。因為她的刀忽然間又被兩根手指夾住。

她一直都在提防著韓文的這一招,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她自信這一次絕不會再重蹈覆轍。可是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緣故,這兩根手指忽然間又憑空冒了出來。夾住了她的刀,就好像忽然從空氣中長出手的一樣。

更糟糕的是,這一次韓文對她沒有上一次那麼客氣了。他以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夾住了刀尖。左手已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的腳也在這同一剎那間踩住了她的腳,一下子就把她制得死死的。

宮萍氣得眼楮里都好像要冒出火來,卻又偏偏一動都不能動;

一旁坐著的宮素素道︰「在天下第一劍客面前使用兵刃,殊為不智!因為他對刀劍的理解遠超乎常人,他這兩根手指,雖然不如陸小鳳的‘靈犀一指’,但對付使用刀劍的人。足夠了!因為只有他,才有把握讓對方傷不到自己,自己卻能夾住刀劍!」

韓文笑了笑。道︰「說的很對!你們的膽子也很大!敢來刺殺我!呵呵!」

宮素素面色一變,道︰「抱歉,我沒听懂!」,這句話只有六個字。等到這六個字說完。突然間,卻是有五樣東西往韓文身上打了過去。

──一對筷子,一個酒杯,一個小醬油碟子,和一個裝湯的大海碗。

碗是最先飛過去的,因為碗里還有大半碗冬筍炖雞湯,湯碗飛出,湯水飛濺。就算沒有濺到韓文的眼楮上,也可以擋住他的視線。後面接連而來的攻擊。他就看不清楚了。

這一招八股文的「破題」,沒有學問的人是破不了這個題的。然後酒杯飛出去,飛出去的時候一個杯子已經碎成了七八十片,就像是七八十件形狀不規則的、有稜有角的鋒銳暗器。

兩枝筷子如飛釘,一枝釘韓文捏刀尖的手,一枝釘他的腰眼。旋轉著飛出去的醬油碟還在半空中旋轉不停,誰也看不出它攻擊的目標,究竟是韓文身上的哪一處地方。碟子是圓的,圓著旋轉,誰能看出它的方向?

韓文果然沒有看錯,這位縴弱文秀的垂老王妃,果是一位身懷絕技的高手。明明是在好幾丈之外說話,卻能讓听的人覺得近在耳邊,這絕不是件普通人能夠做得到的事。

她這出手一擊,更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得到的。明明是五樣吃飯用的普通用具,到了她手里,就變成了殺人的利器,而且一出手,就把對方所有的退路完全封死。

一個因失寵獲罪而被謫的王妃,怎麼會有這一身可以在頃刻間殺人的絕技,出手怎麼會如此準確老到周密?這是不是因為她殺人的經驗遠比任何人想像中都豐富得多?

看她這一次出手,她以前殺人大概是很少會失手的,這一次她出手時當然也有把握。每一個角度,每一種情況,她都已算得極準,只有一樣東西她沒有算。

她沒有算雞湯。

人對雞湯的看法也許各有不同,雞湯對人卻是一律平等的。雞湯裝在碗里,你喝它是雞湯,別人去喝它,它也是雞湯。雞湯灑出來,灑得人滿眼都是雞湯,固然可以擋住韓文的視線,宮素素的視線也同樣會受到影響。

等到雞湯像滿天雨珠一顆顆落下來的時候,宮素素忽然發現韓文已經不見了,更要命的是韓文已經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句話︰「老板娘,我會回來再找你的!你女兒真不錯,我先看看她的腿!」

一個人要走的時候,有很多東西都可以不必帶走的,甚至連他的耳朵、鼻子、眼楮、手臂都可以留下,只有他的兩條腿卻非帶走不可。沒有腿,怎麼能走?

這一次宮萍當然也把她的兩條腿帶走了,可是情形卻有點不一樣。這次她沒有腿也一樣能走,因為她是被韓文抱走的。韓文當然不會留下她的這雙腿。

他甚至可以讓她把她身體上其余的部分全部留下,可是這兩條腿卻非要帶走不可!因為帶走了腿,才能帶走了人!對某些女人來說,她的腿甚至比她的頭還要重要。

頭雖然是人身上最重要的一部分,頭上面雖然有腦有臉有眼楮有鼻子有嘴巴有耳朵。可是在某些女人的觀念中,她全身最值得珍惜的地方卻不在頭上……

宮萍把她的兩條腿用力絞得緊緊的,她已經下定決心要保護這個地方,寧死也不容人侵犯,寧死也不讓她的褲子離開。只可惜她自己也知道她能夠用出來的力氣已經不太多了。

因為她在听到她的宮主說「抱歉、我沒听懂」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發現她身上有四五個雖然不足以致命,卻可讓人很難受的穴道,被韓文制住。

──個像她這樣的女人。忽然失去了反抗的力量,真是難受極了。事實上,她在听到「抱歉」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已經被制住。等到「我沒听懂」四個字說出來的時候,她的人已經在韓文的肩上。

那時候的感覺就好像真的是坐在一只飛舞翱翔于九天中的神龍上。

她曾經听很多人說,江湖中輕功最好的人是天下第一神偷,隨時都可以化身無數的司空摘星。她也曾听到更多人說,新近才崛起江湖的大雪山銀狐,在群山積雪中。施展出他的獨門輕功時,一瀉千里,瞬息無蹤,縱然飛仙也不過如此。

當然也有人說。武當的名宿木道人、游戲江湖的老實和尚、眼盲心卻不盲的花滿樓。都有足以稱霸江湖的輕功絕技,江湖中最少有十三個人被認為是輕功第一。

但除了這些人,還有兩個人的輕功最為厲害,那就是劍法已通神,已經根本不需要再施展輕功的韓文與西門吹雪,如果再往前算,這種人有三個,因為還有一個葉孤城!

這些傳說當然不是沒有根據的。可是現在宮萍才知道。這些她本來認為很有根據的傳說,所根據的也只不過是一些傳說而已。因為現在她已經知道輕功天下第一的人是誰了。而且是她親身體會感覺到的,不是听別人的傳說。

韓文在騰空飛越時,她的感覺簡直就好像在騰雲駕霧一般。穿破紙窗,掠過小院,越出柴扉,宮萍的感覺一直都是這樣子的。

身體騰立時,那種因為驟然失去重心而引起的縹緲與虛幻,刀鋒般的冷風撲面吹來時,那種尖針般刺入骨髓的痛苦,都足以令人興奮的刺激。

一個本來對自己的力量充滿了信心的女人,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像一只綿羊落入一個餓狼般的男人手里,只有任憑他的擺布。這種情形當然是非常悲慘的,可是有時候卻又會把某一些女人刺激得令人全身發抖。

速度當然也是一種刺激,在韓文的肩上,在韓文飛掠時,宮萍所體會到的每一種感覺,都是一種新奇的刺激,每一種刺激都可以讓人沖動,甚至可以讓一個最驕傲頑固保守的女人沖動。

每一種刺激都可以激發她身體里那種最原始的**。這種**通常都是女人最不願意讓人家知道的,甚至連她自己都不肯承認自己知道。

宮萍雖然用盡全力把自己的兩條腿夾緊,可是連她自己都可以感覺到她的全身都已虛月兌。

她已經二十九歲了。她已經是個非常成熟的女人,身體上每一個部位發育得非常良好,而且已經很懂事。

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她常常用最艱苦的方法來鍛煉自己,使自己的體力消耗。她當然還要在很冷的晚上洗冷水澡。

一個二十九歲的女人,如果沒有男人,就算她白天很容易打發,可是一到了暮色漸臨,夜幕將垂時,她的日子還是很不好過的。

這種情況其實在一個女人十六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到了二十一歲的時候,是一個段落,到了二十九歲的時候,又是一個段落,到了三十五歲時,再成一段落,到了四十五歲時,就可以把所有的段落做一個結算了。

如果沒有知情識趣的男人,無論哪一個段落的女人都會覺得空虛痛苦的。女人的心確實是很難模得到的,的確就像是海底的針,不但男人的想法如此,女人們自己的想法大概也差不多。

宮萍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時候想到這種事,她只覺得自己在一陣虛月兌般的縹緲神思間,做了一個她已經有很久沒有做過的夢。等她清醒時,她就發現韓文正在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臉在發熱。韓文笑了,笑得甚至有點邪氣,宮萍的臉更熱,心跳也加快,韓文慢慢的起身,穿好了衣服,道︰「嘖嘖!我本以為我的行為至少會遭到你的反抗,沒想到……你比我還主動!呵呵呵!」

宮萍一陣羞惱,這個男人敗壞了他的身子,她正想要說些什麼,突然間,韓文卻是打斷了她的話,道︰「不要再惺惺作態了,襲擊我的兩個人,前一個人就是宮素素,也就是你的母親,王大眼雜貨店的老板娘,後一個,就是你,你的腿,很漂亮!」

「你……」,宮萍神情一震;

韓文卻是繼續說道︰「可能原本的王妃已經早被你們殺了!至于王大眼……巴山劍派的顧道人!你的母親,宮素素,巴山劍派的另外一個掌門人,而你……三個掌門人,全都匯聚在這小小的黃石鎮!呵呵呵!看來,你們已經是確定了什麼事情啊!——你們的破綻太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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