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如羽?」
別人還沒有回過味來,顧山河深知柳隨雲的底細,知道星如羽就是柳隨雲的化身,星如羽的一切資料自然也是當年天際谷家虛構出來的,偏偏這熊飛弘的籍貫與星如羽居然完全一致,這其中的意味太明顯了︰「這熊飛弘的籍貫是編造出來了?」
「我不知道他的真實籍貫在哪里,我只知道到了天際郡,根本沒法去曲河縣查證這熊飛弘的一切是否真實。」柳隨雲痛痛快快地說道︰「宏昌二年的時候,有兩位仙人在曲河縣上空展開一場決戰,結果波及了小半個天際郡,曲河縣更是首當其沖,仙人手段一出,立時山崩地裂天雷地火,甚至天地翻轉,洪流岩漿滾滾而來,光是曲河縣內事後就收了一h千具殘骸,失蹤的凡人還要勝過死者之數,有好些村子甚至絕戶了,傷者也至少有三萬之巨,整個曲河縣據說是一片廢墟……」
耿陽澤已經品出味來︰「那這熊飛弘肯定有問題……」
柳隨雲繼續說道︰「我不知道這人有沒有問題,我只知道現在曲河縣根本沒法查證這人的來路,天際郡的騙子制造假身份時,都喜歡用這個曲河縣陳溝鎮人士,陳溝鎮恰好就在這兩位決戰的主戰場之下,完全被仙人道法夷成了平地,十室九空,血紅的岩漿噴流不停,持續了整整九年之久,就是活下來的極少數人也只能出來逃難,更有趣的是,曲河縣城剛好也被仙人仙法波及,一切黃冊版籍都毀得干干淨淨……」。
旁邊耿陽澤也想起這事︰「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回事,這次斗法,還同今天我們遇到的月夫人有些牽連。」
「這位月夫人也是能下得了狠手,上萬條人命,幾十萬人的家園,輕輕松松就隨手毀了去……」柳隨雲心中的那股怒氣還積蓄在胸口︰「好一個劍壓極西八萬里,容傾冰霜六十國,這就是咱們蒼穹界的第一女劍修啊!」
「巡禮使,咱們少說幾句,大修士的手段不是我們所能估量的,而且那次出手不是月夫人,是他夫君申元縱!」耿陽澤答道︰「元神修士就是好啊,弄死弄傷了幾萬人,拍拍就走,我們大漢國苦苦善後了幾十年,听說到現在還沒人敢到曲河縣去當縣令。」
「哪有這個膽子,一場驚世天劫將整個曲河縣都毀個干干淨淨,什麼憑據都沒了,每年都有幾百件爭田產的案子要審。」柳隨雲順口答道︰「看來這申元縱也不是什麼好貨s ,好一個蒼穹第一散修。」
他是把這對散修夫婦都恨上了,顧山河卻是說道︰「把熊飛弘的詳細履歷拿來給我看看!」
耿陽澤當即把熊飛弘的履歷遞給了顧山河,顧山河看了幾眼就說道︰「這個熊飛弘的履歷,宏昌七年到了七回鎮以後應當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宏昌七年之前的所有履歷,就同這星河鎮陳溝鎮的籍貫一樣,充滿了疑點,根本無法查證,也無從查證,但是這麼多的巧合,只能說明一點……」
耿陽澤搶先說道︰「這熊飛弘有問題!」
他整個人都覺得放下一塊大石頭,從這把火點起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擔心著自己是不是又要被貶謫一次,畢竟他縱然與乾離真人有些交情,但是這點交情不足以護得住他,更何況這一回他的罪名恰恰是依靠某位強人對抗整個神霄山的權威。
這個罪名若是坐實了,耿陽澤的一切前途也完蛋了,就是乾離真人突破了元嬰中期,也不會放手使用有著以一已之力對抗整個團體權威名的自己,可是到了七回鎮之後,伴隨著調查的深入,他發現自己坐實這個罪名的可能越來越大。
現在難免有一個失察的小小過錯,但是自己指使放火對抗神霄山的罪名也算是洗清了
「有問題,有大問題!」顧山河回答道︰「宏昌七年就來了七回鎮,整整潛伏了二十年,用心良苦啊……」
這差不多是為整個事件定下了基調,耿陽澤表示贊同︰「整整二十年,這是死士啊!」
他瞪了孫執事一眼︰「孫執事,你是怎麼辦的事,咱們這可是仙機要地,你居然讓一個不知路數的外人進來當庫丁,而且一干就是十二年,若不是昨夜他自動暴露了本來面目,恐怕造成的危害還要大,你該知道怎麼辦?」
「谷監大人,谷監大人!」孫執事已經又給耿陽澤跪下了,他一個一個地求過去︰「這事與我無關了,我來任之前,這熊飛弘已經干了四年庫丁了,而且他平時表現得老老實實,十分本份,又已經在本地安家落戶,甚至還有商家為他鋪保……」
「你自己知道怎麼辦!」耿陽澤已經無視孫執事的哭訴︰「巡禮使,接下去該怎麼查?要不要從鋪保的商家入手?"
柳隨雲搖了搖頭說道︰「這事我不在行,大兄,交給你了!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雖然只不過損失了六百多石道兵靈糧罷了,但是這事既然發生在柳隨雲的巡禮路上,自然不可能不去查,而且這事有些離奇,這熊飛弘在七回鎮潛伏得也太深了,一潛伏就是二十年,昨天卻突然冒起發難,這其中有沒有更深層次的原因自然很難說了。
熊飛弘雖然作了七回鎮的上門女婿,而且已經整整在七回鎮住了二十年,但是在多數七回鎮的居民眼中,他的身上始終帶著一個外地人的標簽,即便他的兒女長大,也很難擺月兌這一層標簽,因此顧山河的追查不但沒有什麼阻力,恰恰相反,七回鎮的居民對于敗壞本鎮名譽縱火傷人的外地人熊飛弘相當痛恨,非常配合調查,有時候還主動提供幫助。
兩天時間的追查下來,總算是搞清楚了熊飛弘在七回鎮的這二十年,與柳隨雲想象不同的是,熊飛弘在七回鎮實在太本份一些,很少有社交活動,每天都過著出門去靈糧庫到回家的兩點一線生活,甚至連鎮上的公益慈善之事都很少參加,深居簡出,唯一可疑的是,他每隔個把月就要跑一趟樂章城,對于小鎮的普通居民來說,這個頻率實在太高了一些,他們當中多數人一年甚至幾年才會去一趟樂章城那樣的大地方。
至于替熊飛弘鋪保的商號,同樣也沒有問題,只是因為親戚關系才作出的鋪保,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件事,他們甚至忘記了有這麼一回事。
但是顧山河略帶興奮地說道︰「一個標準的死士,簡直就是一個真正的隱士,等到需要的時候再啟用他們,給出致命的一擊。」
柳隨雲問道︰「那他老婆孩子怎麼說?」
「都是些可憐人,可惜我不會留情,他們把該說的不該說都說出了!」顧山河很優雅地甩了個蘭手指︰「他們崩潰了,可惜沒說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只是一些家長里短罷了,不過證明了鎮上人的說法,每個季度第一個月的初十左右,熊飛弘都會去一趟樂章城,他老婆埋怨他一個季度跑一趟樂章城開銷太多,甚至在外面找了一個!」
大家不關心熊飛弘的家長里短,而是關心這背後隱藏的關健,耿陽澤當即說道︰「樂章城?看來熊飛弘的上線就在樂章城,我這讓小子們把我的靈鷹送來,我陪巡禮使去一趟樂章城!」
說著,耿陽澤就出去安排具體的細節,雖然把靈鷹送來只不過是幾句話的事,但是耿陽澤離開之後整個靈谷監的事就要好好安排一番,不過他出去之後,顧山河說了一句︰「看來耿谷監很熱心這事啊!」
「他是犯了大錯貶謫到斷岳山來的,可是既然被稱能辦事,那自然還有一番雄心壯志,再說了,他現在不抓緊,等乾離真人再老上二三十年,想回神霄峰都沒有機會了,乾離上人是不會把他這樣的小人物掂記在心上的。」
顧山河點了點頭,雖然元嬰修士的臨終遺願,宗門都會盡可能滿足,但是耿陽澤的份量太輕,不值得乾離真人為他專門開口︰「是啊,不過他好歹是這一帶的地頭蛇,有他幫忙,許多事應當好辦得多!」
柳隨雲突然問了一句︰「大兄,宏昌h年發生了什麼?「宏昌七年?」顧山河有些詫異︰「妹夫想問些什麼。
「大兄,你對宏昌七年是念茲在茲,顯然猜到這熊飛弘的來歷了?」
「你是說這個啊!」顧山河回答道︰「是有點印象深刻,宏昌六年咱們與大晉國打了兩仗,大晉國送給咱們大漢國三個郡,天虹派也丟給咱們神霄宗八個金丹修士……」
雖然顧山河說得輕輕松松,但是柳隨雲卻能想象得出這一仗的摻烈程度,大晉連失三郡,天虹派也有八大金丹隕落,這背後不知道有多少修士與強將猛將死于沙場,甚至可能還會有元嬰級別的明爭相斗︰「恐怕雙方要死上三位數的築基修士了吧,那接下宏昌七年又發生了什麼?」
「剛好突破了三百人,築基以下就不能算人了,所以宏昌起年天虹宗痛定思痛,把咱們神霄派視為第一大敵,派了許多資質不錯的修士潛伏到我們神霄宗來,我這幾次走北闖北,抓了三只宏昌七年鑽進來的鼴鼠!」
柳隨雲已經明白過來了︰「可是熊飛弘卻是個標準的凡人啊。」
顧山河卻冷笑道︰「正因為他是個凡人。」
柳隨雲已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