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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沉思良久,心知事情已經月兌離了自己的掌控。當下也不敢再猶豫,立即騎馬出營趕往刺史府中。通報了守門家丁,進入府中叩見崔芸卿,一五一十將殺封彥卿之事,以及今r 宋溫突然找上門來之事說的清清楚楚。
「恩師,實非學生妄為,還記得那r 酒宴之時封亮所敬給恩師那杯酒嗎?當時我就懷疑那是杯毒酒,後來亦曾當面問過封亮,他親口承認那確實是杯毒酒。學生本就受封家欺壓凌辱,更何況他們居然想要謀害恩師,學生自已之事可以忍,但卻絕不能將恩師安然置之不顧。殺了封彥卿封亮之後沒有告訴恩師,也是不想讓恩師受到牽累。原本以來事情做的隱秘,卻不料還是被宋溫發現。恩師,學生願意一力承擔此事,絕不連累恩師。」
崔芸卿听完李璟的話,只是手撫著長須平靜的坐在那里。良久後才道︰「你先起來吧,我派人先去把昭王和韓忠請來。」
李璟有些心緒不寧的陪著崔芸卿坐在廳中喝茶,喝了半天的茶,可那混著姜、蔥等香料的茶以往李璟是半口也喝不下去的,今r 卻一連續了好幾杯,卻絲毫也感覺不到這煎茶的辛辣之味。
約模半個時辰之後,昭王李汭,還有蓬萊城牢城兵馬使韓忠,以及龍山營兵馬使劉健,東牟守捉使徐成,另外還有登州團結營司馬、判官、推官、巡官、衙官等都到了。看著這一個個策馬而來的佩劍武將們,李璟心中充滿震驚。以往他雖然知道崔芸卿與李汭和于琄三人組成了聯盟,力壓了封彥卿這等地方派。
但他卻沒有想到,他們這個聯盟居然有這麼大的勢力。登州支州兵、龍山營、東牟守捉,這三支兵馬加起來三千人馬,而且是幾個不同的系統,雖然名義上,州內所屬兵馬,皆歸刺史統領。但實際上,刺史基本上都是由節度使的親信所任,一般文官擔任刺史,就只是個名義上的軍事統領而已。
但是今天崔芸卿一句話,這幾個營頭將領就馬上趕來,這背後的意義讓李璟震驚。而且除了這三部兵馬,登州團結營也有小半軍官在此,如果再加上李璟所知的赤山鎮的崔鎮將也是崔芸卿的族人,那崔芸卿在登州所掌握的兵馬可就已經超過半數以上了。怪不得,崔芸卿和封彥卿等人角力之時,一直溫吞吞的,原來表面之下,崔芸卿已經基本上將登州附近的兵馬都掌握了。
一念及此,李璟原本擔心的心里又激動起來。崔芸卿手中握著這樣一張王牌,就算是節度使的心月復宋溫要動他們,也得三思而後行,投鼠而忌器吧。
眾人到齊,崔芸卿說了宋溫今晚設宴邀約之事。而且還說明先前封彥卿居然試圖在前些r 子的酒宴上下毒謀害他與昭王,幸被李璟識破。並說宋溫不知道哪听信了些傳言,居然懷疑封彥卿叔佷乃是李璟所殺,而且已經找上門來了。
「宋溫相邀,我如果不去,不免坐實了宋溫的懷疑,因此,我打算今r 前去赴宴。」
徐成將目光在李璟的身上掃了幾遍,心中已經猜測出事情可能並不是如崔芸卿所說的那麼簡單。宋溫既然直接找上門來,那麼事情的真相很有可能是封彥卿真的是李璟所殺。不過他不覺得李璟一個人能做下這麼大的事情,李璟是刺史的門生,那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刺史授意殺的封。
腦中轉過諸多想法,徐成道︰「宋溫相邀,必無好事。我看這宴無好宴,定是鴻門宴!」
崔芸卿道︰「吾又豈不知?封彥卿一死,宋溫便上跳下竄,十分活躍。這些r 子對封彥卿之舊部極盡拉攏,現在又突然以封彥卿之死發難,他這是有備而來。原本吾以為封彥卿一死,這登州總算要恢復太平。卻不料,總有人不願意啊。宋溫的話已經說的很明顯,吾若是避之不見,只怕他先禮過後就要動兵了。宋溫吾不懼,然宋溫只是節帥的馬前卒啊。」
李璟勸道︰「學生總還是覺得,以恩師之萬金之軀,在沒有弄清宋溫之意圖時前往赴宴,實非上策。」
崔芸卿按著幾案道︰「吾為官數十載,刺史過五州之地。多少大江大浪也都趟過來了,如今又豈能畏懼一宋溫乎?」劉健也勸道︰「咬人的狗不叫,這宋溫自來登州後雖然一向安靜,可卻不得不防。」
「三國時關雲長也曾單刀赴會,吾雖非武將,但也不懼。我已經派人給宋溫回信會去,又豈能失信?」
李汭自到後一直都未曾發言,全因他是眾人中比較清楚事情底細的。早之前崔芸卿就曾對他說封彥卿是死于李璟之手,當時他還有點不信。但是現在宋溫都找上門來了,那這事就定是千真萬確了。崔芸卿堅持要去赴宴,根本原因也是因為他知道宋溫手中定是掌握了一些證據。他現在叫大家來,商量的也不是去不去,而是如何應對宋溫。
「崔使君縱去也可,但不可無準備。」
崔芸卿道︰「季玉和你那三個兄弟一起陪吾共去,另外韓軍使調五百人馬于宋府附近等候,如若有事,吾到時會讓季玉放鳴鏑響箭,你等就進來接應。」
又商量了一些細節之處後,各自回去準備。
城東都虞侯府中,宋溫接到崔芸卿晚上會來的回信。登州團結兵的四營十將皆在府中,文登營十將宋希道︰「崔芸卿既來,我們怎麼辦?」
牟平營十將楊林嘴角一揚︰「他如果帶兵來,那我率二百人隱藏在府門外。如果沒帶兵來,就只在後院埋伏五十刀斧手。若是他能識時務從此听命于節帥,那便罷了。他若是還有什麼其它想法,到時便將其殺于席間。」
宋溫對于這個狠歷的安排並沒有反對,沉吟過後緩緩點頭,一切交由四將前去安排。
過了黃昏,宋溫便派了人在府前街口等候迎接。傍晚時分,只見街前走來一支隊伍,一輛馬車,周圍五六騎人馬。等走近了,馬車上下來一紫袍官人,卻正是登州刺史崔芸卿。旁邊幾個騎士也都翻身下馬,卻是一身戎裝,鐵甲罩衣,腰挎橫刀,威武不凡。
宋溫早已得報,親自帶著親信數將迎接上來。一番熱情敘禮畢,眾人進府入席飲酒,舉杯相勸,好酒好菜,卻只字不言其它。崔芸卿也毫不提起,只顧飲酒。李璟與林威等四人皆傍崔芸卿而坐,卻是滴酒不飲。
酒至半酣,宋溫放下酒杯道︰「崔使君收了一個好門生啊,年青有為,更兼豪氣干雲。另外結交的這幾位兄弟,也都是一表人才,英武不凡啊。崔刺史眼光不凡,不凡啊。」
崔芸卿笑道︰「踫巧,踫巧!」
宋溫笑了笑,輕輕轉動著手中的酒杯,似借酒發言︰「某來登州之前,宋節帥一直囑咐,說萬事可找崔使君相商。只是先前崔使君似乎對在下這武夫有此成見?」
「成見不敢,只是一直公務繁忙,未有機會與宋都虞侯相交罷了。」
「崔使君連任五州刺史,確實辛苦。我家節帥如今有一提議,卻不知道崔使君之意如何?」
「是何提議?」崔芸卿見宋溫只字不提封彥卿被殺之事,便也強忍著不提。此時見宋溫終于提出了條件,便放下杯筷,望著宋溫,等著對方開出價碼來。
宋溫從侍女手中接過酒壺,親自過來給崔芸卿倒了一杯酒,回到座位上坐好,不急不緩道︰「是好事,一件大好事。崔使君也當知道,宋節帥原本一直在京師北衙禁軍神策軍中任職統兵。後來又曾隨康承訓大將軍出兵剿滅了龐勛之亂,之後又移鎮南疆。可謂久在軍旅,如今宋節帥受命淄青節度使,不但統屬三萬七千五百的平盧軍,而且下馬還要管淄、青、齊、萊、登五州民政。崔使君也是山東第一大族出身,當知這平盧軍歷來兵驕將跋扈,節帥新來,每r 里也是為這些驕兵悍將頭疼。偏偏眼下因災荒,各處流民蜂起,四處為盜。節帥也是心力交悴,急需要一個能信的過的干臣相輔啊。」
李璟坐在一旁,根本搞不明白宋溫為何突然一下子提到那麼遠,但是見崔芸卿並不說話,也只好干坐一邊。
「崔使君高門出身,進士入仕,數十年來轉任多地,主宰數州之政。每任一地,在地當都是留下極好官聲。宋節帥眼下,正是急需崔使君這樣的能人相助啊。崔使君可能還有所不知,眼下我們登州雖然還風平浪靜,可淄青鎮其它地方卻不太平啊。據青州來文,如今河南各地已經是流民四起,許多地方鄉村為之一空,十室九空。各山各道,到處都是逃荒的流民,更有許多不法者,已經趁機做亂,四處散布謠言,聚民為匪。照這勢頭下去,淄青鎮五州今年這年關可不好過了。」
「宋節帥需要崔某做些什麼呢?」崔芸卿最近也一直關注著河南河北的災後大饑荒,听到情況如此嚴重,他的心情也是不好。
宋溫放下酒杯,站起身來,對著崔芸卿鄭重的一拱手,肅然道︰「宋節帥y 請崔使君入青州,拜崔公為淄青平盧節度行軍司馬,兼營田副大使,以全力輔助宋節帥處理藩府事務,安定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