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抱著改裝步槍,背靠在半人高的岩石後面,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就剛才,他用刺刀挑著一塊小鏡子想觀察一下,結果才剛剛伸出去,對面就「叭」一發子彈打過來,直接把寸許方圓的小鏡子打成了碎片。
望著散落一地的鏡子碎片,李牧就好一陣後怕,剛才,他的反應只要稍稍慢半拍,此刻他的腦袋就已經跟這鏡子一般,碎成無數的碎塊了,對面小日本的槍法不是一般的準,就跟老高相比,恐怕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言老四躲在另一塊大岩石的後面,向李牧打手語,詢問小日本狙擊手的具體方位,他準備從側翼迂回過去,用手榴彈解決他,李牧趕緊制止,開什麼玩笑,對面小日本的槍法準得可怕,不等老四迂回過去,只怕就在半道上給擊斃了。
如果要從更遠處迂回,山高林密,時間上來不及。
李牧又給躲在另外幾塊山石後面的犢子、王一刀、小癲子連續打出手語,命令他們呆在原地,絕對不許輕舉妄動,對面小日本可不是吃素的。
現在唯一的對策就是耗著,等待後續援軍的到來。
說到底,對面的小日本只一個人,而他們卻有強大的後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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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口隆幸透過瞄準鏡視野,不斷地 巡著對面的幾塊山石。
野口隆幸知道,那幾個中國兵就躲在那幾塊山石後面,他必須得承認,這幾個中國兵的技戰術素養都不錯,不過要想在叢林中對付他,卻是痴心妄想,不過話又說回來,野口隆幸要想反過來于掉他們,也同樣不容易。
說到底,野口隆幸他只有一個人。
野口隆幸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 巡著,對面幾塊山石後面始終沒有動靜。
時間在枯燥乏味的等待中悄然流逝,野口隆幸卻沒有一刻的放松,他很清楚,高手間過招,生死往往只在一念間,他只需一刻的放松,就極可能會被對手抓住機會反殺,作為一名經驗豐富又訓練有素的老兵,他當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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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十九支隊警衛連終于趕到了。
警衛連直屬機槍排的兩挺馬克沁重機槍也在八百米開外的山崖上架了起來,不過苦于不知道對面日軍狙擊手的確切藏身點,所以暫時還難以發揮作用。
現在的難題是如何引旅對面的日軍狙擊手開火,暴露方位。
不過這難不到李牧,作為第5大隊的代理大隊長,他有的是辦法。
李牧對著犢子連續打出了手語,犢子豎了豎拇指,借著山石的掩護,緊貼著地面往後倒爬回去,向警衛連一個老兵借了頂日式鋼盔,又爬回來,用刺刀挑著鋼盔,從藏身的山石後面一點點、一點點地往上面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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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準鏡的視野從谷中掃過,野口隆幸一眼就發現了山石後面往上冒的鋼盔
刻在瞄準鏡上的十字線很快就將鋼盔鎖定,如果鋼盔下的確是顆腦袋的話,野口隆幸只需輕輕扣動扳機,就又可以擊殺一個中國兵了,不過野口隆幸並沒有貿然開槍,因為他很確信,這是個陷阱,引誘他暴露方位的陷阱罷了。
就這種雕蟲小技也想引誘自己上鉤?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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犢子已經把鋼盔舉到最高,再往上舉就連頂在鋼盔底下的刺刀也要現形了
可是對面的小日本卻沒有任何反應,渀佛,人早就走了似的,可李牧知道,對方根本沒走,他能夠感覺到,對方就藏身在對面山崖上,具體方位不確定,但範圍是知道的,大約在十二點方位到兩點鐘方位之間。
小日本不上當,李牧只能接著嘗試別的轍。
李牧再次用手語給另一側的言老四下命令。
言老四向李牧回了個「收到」的手勢,然後用刺刀將身邊的蒿草和灌木叢收割,以最快的速度扎成了一個草人,又月兌下自己的軍裝給草人穿上,還將軍帽也給草人戴好了,然後照著李牧的命令,將「全副武裝」的草人猛地往一側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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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口隆幸迅速掉轉槍口,瞄準鏡的視野頃刻間便將山石後面竄出來的身影鎖定。
但就在將將扣下扳機的瞬間,野口隆幸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笑意,陷阱,還是陷阱,只看那飄忽的運動軌跡,就知道只是穿著軍裝的草人罷了。
野口隆幸稍稍松開壓緊扳機的手指,臉上的笑意越發濃
了。
還真是有點意思,對面那幾個中國兵的表現超出了他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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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又連續嘗試了幾種方法,卻始終沒辦法引誘對方開火。
到最後,李牧也黔驢技窮了,這個時候其實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就是讓警衛連的人現身,拉開散兵線往對面山崖逼近,這樣,對面的小日本就遲早得開火,否則,等警衛連的人逼近山崖下,只需兩顆手榴彈就能解決掉他。
但是李牧不敢嘗試這個方法,因為代價太大。
不願意舀人命換對方的方位,就只能耗下去。
可只要天一黑,再想逮住對方就絕無可能了。
這時候,李牧又發現對面的小日本是真厲害,他選了個絕佳的地形,只需一個人、一條槍,就輕松扼住了整個山谷,第5大隊還有警衛連一百多人再難以動彈,從遠處迂回,更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
眼看時間一點點地流逝,斜陽也一點點地落了下來,李牧終于急了。
可急也沒辦法,倒是有人願意舀命換小日本的方位,可李牧不答應。
李牧正懊惱時,眼角余光無意中忽然掠過頭頂天空,然後,就看到了堪堪落山崗上的夕陽,突然之間,李牧有招了,而且這次,他不準備再引誘或者逼迫小日本暴露方位了,他要直接擊斃對手。
李牧給言老四、犢子還有小癲子先後打出手語。
四人便同時開始扳手指,待扳到第三根手指時,言老四、犢子還有小癲子便同時將自己的軍帽、軍裝往山石上扔出,借著對面小日本注意力必然被吸引的瞬間,李牧猛然一個前撲加翻滾,迅速隱蔽到了另一塊更大的岩石後面。
然後,借著樹木、山體還有岩石的掩護,李牧爬上了谷口一座孤峰。
這座孤峰不算高,卻正好處于山谷中央,正對對面小日本藏身的山崖,從小日本狙擊手可能藏身的十二點方位至兩點鐘方位看過來,夕陽正好從這孤峰後面落下,在特定時刻,夕陽將會對小日本的狙擊手構成最致命的威脅。
在孤峰最頂偏左側選好位置,李牧便潛伏下來靜靜地等待那一刻到來。
夕陽一點點地向著西天降落,孤峰的陰影也一點點地往對面山崖升起。
某一刻,李牧抱著他的改裝步槍從藏身處猛然坐起身來,眼楮更通過瞄準鏡的視野一瞬不瞬地鎖定了對面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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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擊手對周圍環境變化的洞察力是驚人的,優秀狙擊手尤然。
盡管李牧藏身的孤峰不在瞄準鏡的視野內,可野口隆幸還是憑借眼角余光,一下就發現對面谷中那座孤峰上突然間就出現了一個身影,幾乎是在李牧起身的同一時間,或者比李牧還要快上一線,野口隆幸的槍口就已經轉了向,瞄準了對面孤峰。
如果是在正常情形下,野口隆幸絕對會在李牧之前扣下扳機。
這樣的話,死的一定、絕對、必然是李牧,而不是野口隆幸。
不過就在野口隆幸掉轉槍口,以瞄準鏡鎖定對面孤峰上身影,將將就要扣下扳機時,耀眼的強光突然間不期而至,即將要下山的夕陽,透過瞄準的視野,在最要命的時刻晃花了野口隆幸的眼楮,霎那之間,他的眼前一片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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