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成邦他們一行準備離開一下,過一陣再回到永安,杜月如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你們就把價值十幾萬的物資扔在貨棧,讓我隨便找個人去管管?」
「是的。杜小姐。」
「十幾萬的貨啊,你們就那麼放心?」
「杜家稍微說一下,我想沒有人敢動那些東西的吧?」
「我們杜家從來不卷入這樣那樣的事情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那就不會有杜三爺,也不會有杜家在永安一言九鼎的氣派了。」
「好吧。我讓杜三找人去管著。你們……真的會把那些藥物運來嗎?」
「和與杜小姐您的交情相比,別的都不那麼重要。既然我家少爺已經說了,那我們就會做到。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少爺會對您那麼說,不過嘛,當下人的,也不需要知道主家怎麼想。」
「你家里下人就是那麼放肆的。」
「放肆?其實還好吧。我真不算是放肆的。小姐,既然您把這事情答應了下來,那我就先告辭了。明天一早我們就會離開,之後會通過別人,或者是通過金線鳥來給您送信,約定回來的時間,或者是在山**接藥品的時間地點。後者,那是以防萬一我們趕不回來,恐怕就得偏勞小姐您勞動一下了。」
杜月如點了點頭,端起了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彭澤很知趣地告辭了。
杜月如越發覺得奇怪了,這個成邦到底是什麼來歷呢?靠著樅樹心,她救回了女乃女乃,按照那位醫師的說法,因為樅樹心的品質極佳,而且靈力幾乎沒有任何耗損,治療效果極佳。如果能夠善加保養,女乃女乃應該還有三年以上的壽命。而且。同樣是因為治療效果很好,對身體的損害比較小,所以可能還有繼續進行一次治療的機會……一枚樅樹心,這樣算著或許給了女乃女乃超過五年的壽命,對于杜家來說,這五年非常重要。恢復健康的女乃女乃已經著手在整理家里的各種關系,將種種人脈移交給現在的家主,也就是杜月如的二叔。由于現在越楚兩國交戰,又是永安即將面臨一個大發展的時候,各種關系網。各種人脈資源,以及種種能用得上的明里暗里的資源就顯得尤為重要。尤其是一兩年里,杜家必須繼續夯實對永安的控制,女乃女乃在其中能起的作用之大難以想象。
光是靠著這次她冒失地上門求取樅樹心,杜月如在家中的地位就瞬間被拔高了一層。二叔已經讓杜三完全听命于杜月如,實際上等于承認了杜月如對永安市井的控制,對于一個年不滿二十的少女來說,這可是了不得的權柄了。
而樅樹心這件事情,可以說不管是杜月如還是整個杜家。都要欠成邦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對方有醫士,可能境界不算很高,但從對方的反應來看,那個年輕女子的水準著實不低。也很明白這種法陣對老人的意義。這種人情,可就不能賴掉了。其實,杜月如也不想賴掉這種人情。
有時候欠著人情反而是一種有趣的關系,意味著你可以在相處中得到對方更多的主動。可以有節制地耍賴耍滑,而對方還無可奈何……想像一下這些,杜月如覺得有成邦這麼個神秘而有實力的家伙存在。或許也不錯。
從永安出發,到逆風峽道的入口不過是兩三天的路程,當然,這僅僅是以他們這一行人的腳力來計算的。天上有陽陽在偵查哨探,一路解決可能給他們造成困擾的各種妖獸,順便當午餐晚餐。陽陽雖然資深品階也不算高,不過是中階的妖獸,但因為特別的戰斗方式、能力,以及極為高超的智力,純以戰力來說,拖死比它高一兩階的妖獸毫無壓力。而在地面上,他們這一行將麻煩的行李全都留在了永安城,全部輕裝上陣,速度非常快。葉依晨的腳力略弱,但她有大白小白可以騎乘,反而是最輕松的。
本來預計要走三天的路程,實際上在他們緊趕慢趕之下,用了不到兩天就走完了。從永安出發的第二天晚上,他們就抵達了逆風峽道的入口,入口處的幾塊巨石形成的一個遮風擋雨的掩蔽所成為了他們的宿營地。
「你們看,這里還有繩子的勒痕。時間都已經那麼久遠了。」
「因為這邊沒什麼風,所以風化也就不太嚴重。這邊以前應該是個供給各種商隊車馬停駐的地方。這里稍微擠擠,一兩百匹馬上百輛大車應該沒什麼問題吧。」陳文星問道。
「不止。」彭澤說道︰「你是沒見識過商人們節省地方的本事,他們能把一寸寸的空間都給你擠出來。這點比軍中強多了,不過住著也難受多了。」
姜枚則仔細檢查了一下作為掩蔽所的石陣周圍,卻覺得很是蹊蹺。石陣周圍實在是太過干淨整潔了,據他們所知,這些年里並沒有人試圖恢復這條通道。實際上,除了他們這些居心叵測的越國人,恐怕還真沒有什麼人會想要去恢復這條通道。照道理,這個入口處的寬闊的掩蔽所,經歷了那麼長時間應該會被草叢環繞,或者有許多的妖獸便溺痕跡,但是這里都沒有。就像是曾經有人來這里清理過似的,不過姜枚並沒有將自己的疑惑說出來,可能也是覺得這些疑惑其實大概也不那麼靠譜吧。
縱然姜枚不說,大家缺還是能夠感受到峽道的奇異詭譎之處。自從到了峽道口這里,在巨石石陣中間,金線鳥和玉斑虎都奇異地安靜了下來。金線鳥在用木桿搭建起來的臨時的鳥巢頂上錯落有致地站著,卻都圍繞著陽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大白和小白分別跟在成邦和葉依晨身邊,那樣子就好像是要好好保護兩人,或者是隨時準備馱著兩人逃命的樣子。以成邦現在對妖獸的了解,其實他覺得大白小白也好,陽陽和其他那些金線鳥也好,其實都並沒有什麼害怕的情緒在,更像是峽道里有些它們完全不明白的存在,不知道強大與否,不知道是友好還是敵意,只是某種存在,而那種氣場,卻能蔓延到峽道之外,讓他們感受到。妖獸們的直覺要比人類強大太多了。看到妖獸們的這種戒備,成邦不能無動于衷。雖然在巨石陣中落腳已經是傍晚了,但打理好營地,吃了晚飯之後,他站了起來,沖著大家說︰「我去峽道里看看。」
大家一下子都站了起來,都很是有點緊張的樣子。成邦連忙說道︰「我帶著大白小白,也不會很深入的,沒什麼情況一個多時辰就應該能回來了。你們招呼著營地這邊就行。」
葉依晨說︰「我跟著一起吧。」成邦倒是不拒絕葉依晨陪著一起,點了點頭。
姜枚什麼都沒說,招呼著大家繼續收拾營地,做好周邊的戒備工作。成邦和葉依晨很快就坐在大白小白的背上出發了。對于逆風峽道這種詭譎的氣氛,陽陽也很感興趣,雖然一開始鬧著別扭猶豫了好久,作息非常規律的它對于夜間出動似乎很有些抵觸,不過最終還是抵不過好奇心,在成邦和葉依晨出發之後立刻跟了上去。
逆風峽道從入口這里進去不遠,就是一片兩側岩石崩落,塞住了道路的情況。對于尋常商旅,這或許是個頗為麻煩的問題,可對大白小白,這種地勢完全稱不上障礙,它們隨便蹦著就過去了。不過,兩側的岩壁崩落的情況,遠比成邦、葉依晨想像的來的嚴重,它們深入了差不多有十里,斷斷續續能夠看到原先的地面的卻只有不到十分之一,其余地方全都堆積著嶙峋碎石,而且新舊不一。再向前,超過十五里之後,反而路面顯得完整得多。
「這些碎石,其實不是那麼容易崩落的吧。」成邦可是在山里從小玩到大的,一邊前進,一邊還隨手以獨孤璇留下的測繪方式,在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上標注出自己看到的各種地勢。將那些最嚴重的崩落點標記出來之後,他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
「咦?為什麼?」葉依晨覺得稍微有點心驚膽戰,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聲音,像是要為自己壯膽。以前行走在十方大山里的時候,她都沒有如此害怕過。大山里雖然危機四伏,但其實走著走著,也是到處有不同的景致,不少地方甚至說得上湖光山色,風景秀美。要是不去想那些密集到讓人頭痛的戰斗,其實真是一段不錯的旅程。可是,在逆風峽道里,除了沖耳而來的呼呼的風聲一直不曾停歇之外,連其他雜音都沒有。沒有蟲嘶鳥鳴,沒有書頁的沙沙聲,最多的就是不息的風穿過各種大大小小的石頭罅隙發出的調門不同的嗚嗚聲。這聲音听著是那麼像人在哭泣嗚咽的聲音,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栗。
「差不多每隔一里,會有一次比較大的崩塌,幾個地方相差不到三十尺,要說這不是人搞出來的,那才有鬼呢。」成邦哼了一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