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病房內響著點滴的聲音,藍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牆壁,淡淡的醫藥酒精味彌漫著整個房間,病床邊上的床頭櫃上擺著一束花,一束野花,點綴在上面的鮮黃不知名的小花顯得生機勃勃,陽光透過窗戶,灑進病房,落在白色的床單上,將床上躺著的徐默的臉照得金黃一片,就如邊上的野花顏色一般。
梁秋坐在床邊安靜地看著徐默,她忽然合上身前的記錄本,鉛筆在她的手指間不停地轉動。
「還真是和野花一樣頑強的生命力啊。」她說著床上的被單往下拉了拉,蓋住了徐默那只完全被繃帶纏繞的右臂。
徐默已經連續睡了三天,她卻並沒有在這守三天,她是今天早上才剛剛過來,因為她知道徐默就快醒了,這幾天她一直在處理j的尸體,或者說是那一堆黑灰。
那天在通道之中,徐默拼盡全力,將重傷的j殺死,然後因為力竭,暈倒在梁秋的身前,梁秋當時就問道了一股濃重的硫磺味道,然後,徐默的那只沾滿粘稠血漿的右臂上忽然就騰出一團妖異的火苗……
梁秋伸出自己的右手,看了看掌心那被火灼傷的痕跡,想起自己當時不顧一切地抓著徐默那條燃燒著的手臂,往氮氣深處拖去時的場景,幸好因為徐默和j之前的戰斗使得通道之中的氮氣含量異常豐富,而那些管道斷裂處不斷噴出的白色氮氣正好被用來滅火,縱然如此,徐默的右手手臂也被嚴重燒傷。
當上面的人趕到,關閉通道之中氮氣源頭的時候,徐默和梁秋都已經暈倒在通道之中,就差一點點,他們就要窒息了。
新鮮的空氣涌進通道,溫度上升,j的尸體忽然冒起大火,在十秒鐘之內就化作了黑灰……
梁秋在醒來之後得知徐默並沒有大礙之後,立刻投身到工作當中,她將j化成的黑灰反復研究,但始終沒能找到任何線索,已經完全碳化。
徐默的手忽然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他被陽光刺得有些難受,又閉上眼,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再次睜開眼之後,發現床邊上坐著的是梁秋,陽光灑在她的背上,將她的披肩長發照得金黃一片,梁秋正看著徐默的手臂如神,而徐默也被這美麗安靜的畫面說感染,他安靜地閉上眼楮,將這幅畫面放進心中,忽然感到嗓子一堵,然後猛烈的咳嗽。
「你醒了?」梁秋被徐默的咳嗽聲驚醒,她趕緊看向徐默,問道。
徐默好不容易停止咳嗽,他睜開眼看著梁秋,問道︰「我們活下來了?」並不是徐默裝蒜,而是當時到最後的時候,他已經精疲力竭,完全就是靠著一口氣在撐著,腦子都已經糊涂,所以在當時看到梁秋醒來之後,他立刻就暈倒了。
「天堂會有病房嗎?」梁秋笑著對徐默說道。
徐默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閉上眼楮,深呼吸一口,說道︰「天堂當然不能有病房,所以……我們還都活著。」
「可惜有許多人死了。」梁秋看著床上的徐默,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徐默連忙說道︰「不用謝,我也是為了自己,你不用覺得有多虧欠我。」看著梁秋那對大眼楮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徐默就感到背脊發涼,他可是很了解梁秋的,根本就是一個科研狂,雖然漂亮,身材更是萬里挑一的,但是,她的缺點和她的優點同樣明顯,她不解風情,她的眼里沒有男女之分……
徐默暗自抹了一把冷汗之後說道︰「你不用往心里去,那種情況之下,我不拼命的話,我也得死,畢竟他就是沖著我來的。」
「反正你救了我。」梁秋說完這句之後,對徐默吐了一下舌頭,然後一本正經地對徐默說道︰「跟我來。」
徐默不明所以,但還是從床上爬起來,跟著梁秋走出病房,病房外有醫務人員正不停地來來回回忙碌著,也有病人或者病人家屬在穿行,徐默不由得愣住,這環境分明就是正常的醫院。
「奇怪嗎?」梁秋回過頭來對徐默說道;「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這是上頭下的命令。」說這話的時候,梁秋的眼神之中分明有著不情願,她又對徐默說道︰「不過等一下你可以親自問問那個老頭。」
「老頭?」徐默問道。
「來吧。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了。」梁秋說著繼續向前走去,徐默在跟上她的那一剎那,心里猶豫了一下,在想是不是應該趁這個時候逃跑,但這個念頭隨即被他否定,自己又能跑去哪里?跑了又怎樣?外面就一定比這里更加安全?不過看樣子,現在自己可以算是恢復了部分的自由,到時候就算要跑的話,也會方便一點,所以還是先看看情況,看看梁秋口中的那個老頭是個什麼人。
跟著梁秋進入電梯,在電梯之中徐默本想開口問梁秋,但忍了下來,反正馬上就會知道,何必多此一舉?況且現在梁秋對自己的態度很曖昧,應當盡量保證距離。
電梯到了八樓,然後打開,門一開了之後,徐默立刻就感到一種壓迫感,門外的走廊上站著兩個穿著便裝,身板挺得像是標槍一樣的男人,一股軍人的鐵血氣息從他們身上的毛孔之中散發出來,這兩個人很強!
徐默留意到他們的手掌,那上面全是老繭,其中一人脖子那里有一道傷疤,雖然他用襯衫的領子很好地遮擋住了大半,但依然被徐默一眼看出,那道傷疤只差一點點就能隔斷他的脖頸大動脈,另一個人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傷疤,但是他的衣服穿得比他身邊的那個人還要多,這讓徐默知道,他身上的傷痕只怕更多!兩個人都是從刀山火海當中滾過來的啊。
並不是很長的走廊,徐默跟著梁秋往前走去,不時有人路過,看著他們的沉穩有力的步伐,剛毅的眼神,這些只怕都是強人啊!
短短的一段路,徐默起碼看到十多名這樣的軍人,想起不久前的遭遇,在那麼隱蔽的地下研究所,都會被人殺進來,現在謹慎一點也是沒有錯的。
「到了。你自己進去吧。」梁秋在一扇門前停下來,敲了敲門,然後轉身對徐默說道。
徐默听到里面有一個老人說了一句︰「進來。」
他看了梁秋一眼,向她點了點頭,然後推開房門進去。
進入房間之後,徐默看到一個穿著軍裝,頭上稀稀疏疏的長著白發的老人正戴著一副老花鏡,坐在房間內唯一的一張辦公桌後面看著什麼。
徐默將房門輕輕關上,然後慢慢地走到老人面前,站在那里不動。
老人看上去已經有七八十歲,臉上都已經有了一些老年斑,他低頭看文件看得非常認真,臉上的皺紋當中掛滿了擔憂,足足過了大概五分鐘,老人才將手頭的文件看完,他合上文件,月兌下老花鏡,順勢向後面的椅背靠上去,抬起頭來看向徐默。
「坐。」老人伸出一只手,請徐默坐下。
而徐默則被他掛滿胸前的各種勛章晃花了眼,雖然不認識這些勛章,但想來都不會那麼簡單,何況是這麼多?難道這位是軍方大佬?
「不用客氣,讓你做你就做。」老人見徐默不坐,還以為徐默是客氣,他看著徐默坐下,然後說道︰「徐默啊,說起來,我們還是有些關系的。」
徐默聞言一臉詫異,關系?
老人解釋道︰「你的師父楊……楊大哥,他以前在戰場上面救過我,而且不止一次,那個時候我是跟在他身後的小羅羅,我有今天,都是他給我的。」
徐默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師父果然牛逼啊!這老頭怎麼看也是軍方大佬,竟然以前是師父的跟班!有著這一層關系,徐默不禁膽子大了起來,他開口說道︰「原來是您老人家,我常听師父他提起你,說你當年也很勇敢,殺了不少日本鬼子,為人又機靈聰明……」
徐默一席馬屁拍下來,老人臉上的皺紋已經完全舒展開來,樂呵呵地說道︰「哪里哪里……」他嘴上雖然這麼說,但臉上的表情已經將他內心的得意完全暴露,徐默知道拍對了馬屁,畢竟能夠從那個年代活過來,還能混得這麼好的,肯定是在戰場上立過功,並且為人城府極深,否則怎麼可能坐到這個位置?當然他肯定是個老狐狸,但徐默的馬屁拍得之所以讓他喜歡是因為徐默將楊年禪抬了出來。
像楊年禪這種當年立了蓋世奇功,但因為性格緣故,如今也只能是一個閑雲野鶴般的方外之人,當然他本身也樂得過這種日子。
「徐默啊,我姓李,你就喊我李爺爺好了,別太生分了。」老人顯然很喜歡徐默,他接著說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就隨便說說了,接下來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
十分鐘之後,老人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又問徐默︰「你要不要喝水?渴的話自己倒。」他用眼神看了看邊上的飲水機。
徐默模了模鼻子,站起身來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說道︰「還真有點渴。」
「不是渴,是心里亂吧?這樣吧,這個事情你有什麼疑問,或者其他的,你都可以問。」老人說道︰「我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都盡量告訴你。」
這叫什麼話?什麼叫知道的和不知道盡量告訴你?果然是一只老狐狸啊,徐默喝了一口水,感受著嘴中的濕潤滋味,開口問道︰「我第一個疑問就是,那個殺手為什麼可以殺進來?」
老人說道︰「108人組織的花牌殺手,自然是很厲害的,讓他殺進去,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徐默搖了搖頭,伸出一只手,點著桌面說道︰「這個理由我不信!」他渾身的氣勢隨著這句話而改變,雙眼變得凌厲起來,盯著老人的眼神一動不動。
老人在心里緋月復一句︰「和楊老頭年輕是一樣的盛氣凌人啊……」
「咳咳……這其實……是可以說是我們故意的……」李老頭說道。
「為什麼?」徐默一挑眉,果然被自己猜中了,108人組織就算再厲害,怎麼可能在四大軍區之一的南京直接殺進國家頂級的研究所?畢竟國內並沒有被滲透得多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