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船頂駕駛艙的威克嘴里叼著雪茄,看著甲板船舷邊上的那徐默和布蘭,忽然笑了起來,他笑得沒心沒肺,差點被一口濃烈的雪茄嗆到,好不容易呼吸重新順暢,威克將目光從徐默的背影上收回,投向無盡的大海,看著被夕陽映成碎金的海面,忽然說道︰「真的和你好像。」
晚飯依然是罐頭加海魚,威克真的很喜歡釣魚,也很會釣魚,徐默沒有過航海經驗,在這之前也幾乎不了解,所以他不知道到底船只在航行的時候能不能釣魚,適不適合釣魚,反正威克號從未停下,但船上的魚也從來沒有斷過,都是威克釣的。
各種各樣的海魚,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海魚,徐默都吃了個遍,想起以前在陽城的時候,和江巨龍兩個人天天做著發財夢,想著有一天賺到大錢,一定要去吃最貴的海鮮,吃最不容易吃到的海鮮……
沒有想到,現在他真的吃上了,並且這段時間吃下來,徐默相信,這個世界上就算有比他吃海魚吃得更多的人,也不會很多。
縱然已經吃得有些膩味,但徐默依然將屬于自己那一大份的食物全部吃完,其中大部分是海魚,威克說了,這種海魚的高蛋白,能夠補充大量的能量,這是如今徐默最需要的,就算它沒有味道,或者很難吃,為了身體盡快恢復,體力盡快增長,徐默也是會吃的。
吃了一半的羅卜將刀叉敲得叮當響,然後丟下食物返回自己的房間,徐默朝威克看去,威克只能聳一聳肩。
雖然頂著先知之女的名號,但羅卜終究還只是一名十七歲的少女,讓她連續吃這麼長時間的魚,實在是難為她了,她也知道徐默和威克已經將屬于他們自己的那些蔬菜和水果讓給她,但這並不能讓她吃魚的時候覺得好吃一些。
「女孩兒真是一種可怕的生物。」布蘭將一塊魚肉送進嘴中。
這個家伙從小苦慣了,雖然已經進入108人組織這麼久,但依舊艱苦樸素,有東西填飽肚子就行,魚肉對于他來說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布蘭,你看來你領悟了人生之中很重要的一條真理。」徐默說完之後,忽然發現對面的威克對自己擠了一下眉頭,從他那猥瑣的眼神當中,徐默明白了威克的意思,于是輕聲問布蘭︰「布蘭……我的朋友,問你一個很私人的問題,你……是處男嗎?」
「當……」的一聲,布蘭手中的叉子掉在碟子上,他愣了一下,然後飛快的撿起來,說了一句︰「今天晚上的太陽一定會很不錯,等下我要去甲板上曬太陽,恩,不錯,我已經吃完了,你們慢慢吃……」
看著飛也似地逃走的布蘭消失在餐廳門口,徐默回過頭來,問威克︰「你怎麼知道他是處男?」
威克舀了一勺魚羹,這個家伙喜歡將海魚和酸女乃放在一起做成酸女乃魚羹,他很喜歡那種味道,不過徐默試了好幾次,每次都受不了,此時威克咽下魚羹之後說道︰「因為他的眼神從來就不敢看先知之女的胸部和……」
「噗……」徐默一口鹽汽水噴出,將對面的威克噴了一個狗血淋頭,然後惡狠狠地對威克說道︰「你的意思是你經常看?」
威克也來不及或者說是不敢生氣,他抹了一把臉,對徐默說道︰「不不不,我沒有那麼壞,對于先知之女我是懷著一顆虔誠的心去……嗯……去欣賞的……」
徐默勃然大怒,手中叉子飛了過去,卻被威克伸手擋住,叉子在觸及威克皮膚的時候,融化成一灘鐵水,落在了餐桌上。
「你什麼時候多了這功能?」徐默詫異地問道。
威克看著桌上漸漸凝固的那一灘鐵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然後低頭喝湯,「呼哧呼哧」一口氣吃完之後長嘆一聲,抬起那種毛發濃密的臉,咬上一根雪茄,吸了一口氣,雪茄的頂部自動點燃。
徐默看得目瞪口呆,他記得以前威克點雪茄都需要打一下響指的,現在怎麼只要吸一口氣就點著了?
「少年,這是很明顯的事情啊,大叔我任督二脈通了,功力大進!」威克抽著雪茄得意洋洋地說道。
就在這時,一聲尖叫從船艙當中發出,听聲音是羅卜,位置是在羅卜的房間,徐默和威克同時起身,但徐默一個箭步就沖了出去,將威克甩在了後面,他動用了天使藥劑的力量,並且使用影絕,身形閃動之下,在極短的時間久到了羅卜的門口,一拳將她的房門砸開,然後愣在了那里。
房間中的羅卜一臉驚慌,站在屋子的正中央,雙眼驚恐萬分地看著徐默,穿著睡衣的身體輕輕顫抖,她張了張嘴,最終顫顫巍巍地吐出兩個字︰「徐……默……」
而此時的徐默,也看到了他一生當中最詭異的畫面,並不寬敞的房間內,羅卜孤零零地站在中間,而房屋當中除了她自己,其他的所有東西都懸浮在半空當中,畫面定格,詭異至極。
「發生什麼事了?」威克還沒跑到徐默身邊見徐默呆呆地站在那里,開口問道。等他到了徐默身邊,看清屋內的情景之後不由得和徐默一樣露出一副震驚的表情,緊接著,威克忽然鬼使神差地向前踏了一步,徐默下意識的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嘩啦」一聲響,屋內原本懸浮在空中的所有東西忽然往下掉,砸在地板上發出響聲,而羅卜也在同時眉頭一皺,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呼」的一聲,徐默沖身上前,在羅卜倒地之前將她接住。
屋內雜亂一片,威克和徐默怔怔地對望,兩人臉上都是茫然與震驚。
半個小時之後的甲板上,羅卜在徐默的懷中幽幽轉醒,她睜開眼看到的第一眼是徐默,滿是焦慮與緊張的神色變得輕松起來,然後說了句︰「我好困……」接著就閉上眼楮,安然睡去,抱著徐默的手緊了緊,徐默也將她嬌小的身體緊緊抱入懷中。
第二天天色微明,徐默從甲板上的躺椅邊上站起身來,幫睡在躺椅上的羅卜拉了拉被子,然後走到船頭,掏出打火機和香煙,「啪嗒」一聲,火光跳躍,卻在距離叼在徐默嘴中的香煙一寸的地方停住,徐默愣愣地看著前方,雙眼之中的光彩越發奪目,忽然一輪紅日躍出了地平線,將遠方出現的陸地照得通紅一片,殘陽似血,初陽卻如紅火。
走出船艙準備開始全新一天的修煉任務的布蘭也愣愣地站住,經過幾十天的海上漂泊,終于看到陸地,人類這種自古以來就在陸地上生存的動物對陸地的歸屬感是深深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的,若非親身經歷,這種忽然見到久違土地的強烈刺激是無法想象和體會的。
雖然是他鄉,卻依舊是土地。
站在駕駛艙中的威克隔著玻璃看著遠處的紅色土地,忽然微笑起來,叼在嘴中的雪茄頂端忽然亮起一顆紅星,然後猛的一亮,接著一股白色煙氣從威克的嘴中噴出。
徐默轉過身來,看了看發呆的布蘭,看了看微笑抽雪茄的威克,又看了看依舊在熟睡的羅卜,然後低頭點燃了香煙,深吸一口,濃烈的煙氣在肺里打了個轉,最後從他的嘴中噴出。
威克號乘風破浪,馬力全開,正全速前進,在它的不遠處,是陸地,但卻不知是非洲大陸的哪一出,只知道是非洲大陸的西海岸,為了避開機械,他們在大海上饒了不知道多遠,用威克的話來說,想要繞暈敵人,就得先繞暈自己,這種境界類似無招勝有招,但卻顯然沒有那麼高深,因為就連威克自己,現在也不知道船只即將抵達的是非洲大陸的何處。
威克從餐廳里將僅剩下的一箱啤酒搬了出來,在甲板上全部打開,此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他們三人坐在甲板上,一口一瓶,然後將酒瓶隨手拋入大海。
喝空了酒瓶砸進海面之後,只能蕩起小小的浪花,隨即便被海浪吞沒,幸運的還能再次浮上來,不幸的變灌滿了海水,永沉大海。
一箱啤酒很快喝完,雖然誰都沒說話,但輕松開心的氛圍彌漫在空氣當中,威克首先開口說道︰「終于到了,可以松口氣了。」
徐默笑了笑,站起身來走向船舷,說道︰「戰斗,才剛剛開始。」
一听到戰斗這兩個字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布蘭跳起身來,跑到甲板邊上,對著廣闊無垠的大海大聲呼喊,是泰國話,沒人懂。
感同身受或者被氣氛所吸引,徐默也將目光投向大海深處而不是近在眼前的陸地。
這是一片滄海,蝴蝶飛不過的滄海,徐默終于在機緣巧合之下,過了這片滄海,即將去到新人類的基地,最強的第八基地。
都說猛龍不過江,那麼飄過了滄海的徐默,會有著怎樣的際遇?會遇到什麼樣的挑戰?沒有人知道。
徐默也同樣不知道,但他起碼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現在還很弱,即使是使用了天使藥劑的力量,依然和弱,被布蘭差點一拳隔著鋼板轟死就是明證。
和徐默不一樣,威克最近功力大進,他對自己目前的實力很滿意,幾乎就是當年巔峰狀態的實力,在拳賽中僅僅輸了一場,因為是輸給楊良天,所以威克並沒有什麼好糾結的。
他此刻正在思考一個頭疼的話題,他們一行人當中,自己是純正的異能者,布蘭是打手,最關鍵的是布蘭還是一名機械,在目前這種形勢之下,布蘭的身份就非常敏感了,雖然說他們相信布蘭,但是其他的人不一定相信,之前因為一直在船上,所以這個問題並不顯得那麼突出,現在馬上就要登陸,意味著很快就要進入第八基地的範圍,到時候如果讓他們發現自己一行人當中有機械,那怎麼處理?這個問題很頭痛,威克將目光投向了徐默,看著站在甲板上低頭抽煙的徐默,威克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