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行天下 第26章 為什麼?

作者 ︰ 井蛙

張放看著谷中對峙的三支隊伍若有所思。

奧塔讓他們看戲,張放原以為是看豺狼搏斗。但听到素蘭花粉的時候,就已經覺得不對。現在看著下面的三支劍拔弩張的獵團,張放就算再愚笨也明白了奧塔的意思。

貪欲是原罪,利令智昏之事從來沒有斷絕過。張放把頭一轉,看了看臉色依然有些發白的索婭,又看了看眉頭微皺的奧塔。張放把頭往索婭的臂彎里鑽了鑽,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

張放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這對于十三歲白紙一樣的索婭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張放不得而知。他現在就是一只貓,他就算心中不同意也完全沒有辦法。

再說,奧塔這麼做也不算錯。戈德斯特家族的唯一血脈若果看不明白這個世道,還不如收起爪牙隱居算了。那樣的話即使奧塔心中不願,但如果索婭真作此選擇,他也會全力護持。

但自從索婭帶上金耳戒的時候,就代表著她選擇了另一條路。既然選擇了這條充滿荊棘的路,奧塔就會全力按照需求來培養。即使殘酷也要這麼做,因為這就是早已選好的路。

張放不理解,但不代表他不明白。上輩子里五千件文化的燻陶,讓他比誰都明白爭權奪利的殘酷。

他扭了扭身子,讓自己在索婭的懷里躺的更舒服,也讓索婭抱的更緊實。

在往下看的時候,三支獵團已經開始了爭執。

三個像是頭領樣的人物聚在一起開始交涉。距離太遠听不到他們說什麼,但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談的不怎麼愉快。

就在張放以為三人會繼續扯皮的時候,一道光芒閃耀而起。閃的張放眼楮一眯。

在仔細看是,三個頭領中已經有一人倒斃在地。一並大劍穿心而過,而另一柄閃著寒光的大劍直接就削掉了他的腦袋。二對一,夾攻之下不死都難。

一顆頭顱落地,滿臉討價還價的表情仍然沒有退去。一腔熱血,一下子就將白色的冰沙世界染紅。一股熱氣升騰而起。

熱氣就像狼煙,靜止的畫面立時開動。

本就被夾在中間的隊伍立時就遭到了狂風暴雨的打擊。他們還沒從頭領被殺的驚愕中反應過來,全身就已經被五顏六色的光芒籠罩住。猶如一只在海浪中漂泊的小舟。

一點兒反擊也沒來的及展開,就已經變成了滿地的殘肢斷臂!

左右兩只隊伍同時出手,劍士在前,魔法在後。一經發動就像猛獸的巨口獠牙,猛然閉合。中間那只懵懂未知的獵團,就像那口中獵物,一下就給攔腰咬斷!

兩只隊伍根本就是一伙的,出手配合的那麼好,肯定經常演練。

張放心頭一陣驚奇,他看出了些門道。這兩支隊伍,出手之間默契十分,時機把握的精準無比,任誰都能看出有鬼。可張放看出的不是他們有鬼,而是他們攻擊的陣勢有問題。

那猶如巨獸獠牙般的攻擊方式威力巨大,跟本不是「配合默契」就能解說的清的。

魔戰陣!絕對是一個魔戰陣!

若不然,哪里有這般摧枯拉朽的威勢。

那被殺的獵團隊伍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人物,就是頭人突然被殺反應不及。也不至于被人一招就給全部放到。起碼的掙扎是少不了的。

但現下如此干脆的情形說明不是這只隊伍太垃圾,而是對方的攻擊太犀利。

張放想到了魔戰陣。

他眼楮微眯,剛才他就覺得那方空間有些波動,他還以為是幻覺。但現在看來不是他有幻覺,而是確有其事。剛才那里的天地陣勢確實被人引動。

方法就是魔戰陣!

張放轉頭看奧塔,見其神情淡然見怪不怪。眼中甚至隱隱有些輕視。張放心中頓時就吃了一驚,然後有是一陣喜悅。這老頭不是看不上人家的魔陣,而是見過或者說擁有更好的。

張放心中突突一跳。他對這魔戰陣早就有一探之心,只是無處去尋。如今看奧塔態度,戈德斯特家必然存在著魔戰陣陣圖。張放心中火熱,剛才那種雷霆般攻擊威勢張放是看在眼中的。

他心中猶如被自己爪子撓的般,癢癢的難受。恨不得一爪子把奧塔那種老臉抓花,逼他把陣圖交出來。

可接著臉色就是一垮,他忽然想起,想要看懂魔戰陣,就必須要懂研究魔紋。張放頓時頹然。奧塔曾言,魔紋極難學習。即使天賦絕佳者,也要一兩年才能初窺門徑。

張放心中有些泄氣,現在就是陣圖擺在他面前,他鐵定是看不動。

張放扭了扭身子有些不爽,就覺得索婭手臂僵硬。再看是,卻發現索婭滿臉的煞白。

她是第一次見死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血腥冷酷的翻臉無情。

張放看著索婭煞白的小臉兒有些心疼,他只能把身子使勁扭了扭,讓索婭抱的更緊些。定定心神,向著索婭傳去個安慰的信息。張放不奢望能有什麼奇效,只希望小姑娘能堅強些。

可他忽然卻發現索婭眼楮圓睜,定定的看著山谷,其中滿是恐懼。張放猛然間回頭,就發下一個手持大劍的少年正一步一步從谷口走入。微顫的手緊緊的握住劍柄,一步一步的緩慢前行。

埃倫!

張放立時看向奧塔,一口吐沫差點兒飆出。那老頭還在那里老神在在,一副天下我有的架勢。這老頭一身實力有多高張放不知道。但埃倫悄悄離開他肯定是知道的。埃倫那小子這是往狼窩里鑽呢,難道他不擔心?

張放狠狠的瞪了一眼奧塔老頭,轉過頭去看埃倫。張放看的出來他很緊張,堅定緩慢的腳步不是因為自信。而是因為怕一旦走快就會釋放恐懼亂了心神。

埃倫不知說了什麼,谷中獵團頓時就爆發出一陣嘲諷的大笑。即使站在山谷高處,仍然能隱隱听到。張放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然後他就看到,埃倫舉起大劍,忽的一下就沖了出去。

那獵團之中仍是大笑不止,一個和埃倫一樣的人年輕人熟練的刷著手中的大劍。一臉輕佻的站在埃倫的必經之路上。

埃倫不管不問,快速的向著年輕人跑去。步伐雖然有些急,但一步一步之間的距離卻驚人的相同。雙手緊握大劍,一顆心隨著奔跑的起伏反而越發的沉靜起來。

他心中雜念一點一點的消失,腦中沒了擔憂,沒了後怕。他只想一路奔跑,直到白狼身邊。

那輕佻青年甩著膀子一臉輕蔑的看著埃倫,他一眼就從埃倫急急的腳步里發現埃倫是個雛。他雖然年齡不大,但隨著獵團里的人幾經生死,自認經驗比埃倫豐富。

而且二級頂峰的實力讓他自信無比,在這個年齡里有這種實力的雖然有,但著實不多。他的天賦可以算是上佳了,他一直恨自己沒個好爹娘,要不然有家族支撐,他早就體內生氣成就三級了。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他一點擔憂都沒有。

就在他準備使出秘技一劍甩出,了解了埃倫的時候。眼前寒光一閃,一道並不怎麼亮的光線平平飛來。不見霸道,不見囂張,像雪花落地悄無聲息。平凡的猶如地上白色世界里的一粒冰沙,但卻又美麗的猶如夜中的月亮四放光華。

一點涼意從喉間傳來,眼前發黑。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的秘技還沒使出呢。怎麼就死了呢?而且是死在這沒平平的一刺之下。

不管別人如何,看到這一劍的張放卻忍不住心中喝彩。

平平無奇,就是那麼簡單的一刺。但張放知道這一刺里凝結了埃倫十年的心血!

埃倫自從被老家主撿到,就開始練劍。除了調和肉身的法門,就只練基礎劍法。一練十年!這平平一刺里不知道有多少的血汗。此時施展出來直如喝水吃飯,輕飄飄的一劍就結果了對方的性命。

張放心下振奮佩服,心道,快趕上哥了。能有如此毅力,有此一劍卻是天道酬勤。張放學著奧塔,老神在在。

埃倫不知他人如何想,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但心中卻沒有多少恐懼或者興奮。他只是這沒邁著步子,快速的奔跑著。一步一步,不大不小卻間距不變。

刀來劍來,他沒有一絲的緊張,他就像平時練劍割草一樣。劈、刺、砍……一招一式盡是基礎劍法。他不覺的飛來的劍有什麼厲害。唯一的區別就像草和樹的區別一樣。

草,他一劍能削一片;樹,他一劍只能削一棵!

只是……樹有點兒多,有點兒密。

埃倫終于還是趴在了地上。手中大劍被人一腳踢飛,拳腳相加。他們不會讓埃倫痛快。獵團首領暴跳如雷,揚言要剁了埃倫,削成人棍。可眼中卻隱現喜意。

埃倫趴在地上滿嘴冰沙凍得牙花發麻。可他卻將那喜意看的分明,埃倫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人死了,怎麼會高興?要是自己死了。小姐肯定會傷心。到不是他自戀,自小和索婭一起長大,這個像他妹妹一樣的小姑娘,他是再了解不過。

心地善良,思想單純,就是有些倔。

「埃倫就是倔!不听我老頭子的話。先讓他吃些苦頭,有老頭子在,沒事的。」被索婭瞪的發毛的奧塔一臉的風輕雲淡。

埃倫不是不听奧塔的話。

他繞了一個圈,潛到谷口的時候,耳邊就響起了奧塔的話「為什麼?」

埃倫在谷口停了下來,看了看眼前的雪白大地,仿佛回到了夢中。然後他就大步的走進谷中。

他听到了白狼哀傷的叫聲,看到了白狼眼中的絕望,知道了白狼是個母親。

然後他想到了十年前光明大放的那個大雪天。想到了雪窟冰蓋之上,那個一動不動化成煙塵的女人。

然後他就覺的自己要這麼做。

「不為什麼。」

他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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