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朝這人望去,這個王伯當,當初在楊玄感軍中就一直跟隨他到現在,是除了柴孝和之外,他最信任的一位軍師,當初他落難之時,當年跟隨楊玄感起兵謀反失敗被抓,若不是這個王伯當出謀劃策,想出一個灌醉押送官兵,乘機逃月兌,投靠瓦崗的主意,他李密幾年前便已經死在了刑場上。
若說在這個瓦崗軍中還有一個人能獲得他完全的信任,非這個王伯當莫屬,王伯當說的話,也是他作出決策最重要的參考之一。
他目光望向另一個人,曾與甄命苦有過交情的程咬金,自從上次翟讓對張氏做出意y 行凶之事,李密屈服了翟讓的命令之後,程咬金在議事時便已經很少說話,顯然是心有不滿。
「咬金,你怎麼看?」
程咬金臉有不情願之s ,沉聲說︰「我跟甄命苦已經多年不見,當年我跟我尉遲哥因為官府的追捕逃出洛陽時,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器械司參事,這麼多年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成了暗衛大將軍,我一概不知,只知他這人有情有義,對他妻子更是呵護備至,視若珍寶,當初為了她,他不惜得罪鹽幫和礦幫,挑了礦幫實力最強的宋金剛,若說他為了她不惜與皇泰主反目,我絕對相信。」
另一人插嘴說︰「據洛陽的眼線探回來的情報,這甄命苦雖深受皇泰主重用,可為人荒唐,時常有驚世駭俗之舉,听說還曾勸過皇泰主向長安稱臣,結果被皇泰主削去功名,下獄關了一個月之久,差點沒被砍了腦袋,之後又被任命為選妃評審官一類的閑職,如今為了他妻子干出叛逃的事來,似乎也並不是什麼稀奇事。」
李密听到這時,心中已有定論,問︰「你們猜他這一次回洛陽搬救兵不成,接下來又會耍些什麼花樣?」
別人尚未回答,門口傳來傳令兵的通報︰「報!四百里加急!」
「遞上來!」
一名風塵僕僕的傳令兵走進大廳,將手中的一封密封加急信箋給李密遞了過去。
李密拆開看了幾眼,臉上先是一陣驚訝,接著大喜道︰「真是天助我瓦崗!」
眾人紛紛詢問。
李密笑道︰「前線剛剛傳來消息,說幾天前與柴軍師交戰的,是王世充軍中的前鋒將軍羅士信,昨天率三千j ng銳向我瓦崗軍請降。」
眾人愕然。
一人疑惑道︰「這羅士信當初與甄命苦並列為皇泰朝新科武狀元,身手過人,深為楊侗所信任,怎麼會突然向我瓦崗請降,魏公,謹防其中有詐,小心為上好。」
王伯當笑道︰「既來之則安之,若能得此一員猛將,我瓦崗軍將如虎添翼,他若是偽降,王某倒有一個法子可以試他一試。」
李密喜道︰「王兄弟有何妙計,快快請說。」
王伯當微笑著,緩緩道來,如此這般,一群人听著,有人覺得冒險,有人覺得此計甚妙。
李密听完,忍不住問︰「那依王兄弟之見,該派誰前往接受請降為好?」
王伯當看了一眼由頭到尾沒有發過一言的劉黑闥,笑道︰「劉將軍勇武過人,有萬夫莫當之勇,此行非他莫屬。」
眾將紛紛點頭,李密的營中,也就一個劉黑闥能一人獨戰翟讓營下的徐世績和單雄信二人,雖然與眾將不太合拍,卻無疑是此行最佳人選。
李密問︰「劉兄弟以為如何?」
劉黑闥粗聲道︰「區區一降將,又有何足懼,不過俺不放心俺那張鵝妹子,俺若是走了,邴元真會乘我不在對她出手。」
李密笑道︰「劉兄弟大可放心,翟大哥既然已經答應了不殺她,應該不會再使什麼不入流的手段暗殺一個弱女子,更何況有單雲英在看著她,這個瘋婆娘可是最討厭邴元真的,豈能讓邴元真得逞,再過幾天瓦崗大軍開拔,到時候她會隨軍一起前往倉城。」
劉黑闥說︰「那俺就走這一遭。」
說完,轉身大步出了魏公府議事廳。
……
離倉城不遠的洛河邊,人號馬嘶,旌旗凌亂地散落在戰場上,刀槍劍戟都沾滿了鮮血。
方圓一公里的土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雪地被踩踏成了冰水混合物,還滾燙的血灑落在雪地上,刺目的鮮紅s 在冬r 的陽光下顯得格外鮮艷,還冒著陣陣的熱氣。
血腥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
渾身插滿箭支,布滿刀傷的戰馬嘶嚎,試圖站起身,卻屢屢倒下,打掃戰場的是皇泰朝的先鋒右翎衛軍醫療隊,他們在檢查傷者,抬出一些尚可醫治的兵員,不管敵我,給他們包扎。
一些重傷不治,卻依舊未死的,他們都木然地給他們補上一刀,結束他們的生命比任他們自生自滅更仁慈,他們能做到的,就是出刀更快一點,讓他們更少痛苦。
仗雖打贏了,雙方的死傷卻同樣慘重。
洛河的河水是一片紅s ,滿載兵員的船只如今空蕩蕩的,浮尸遍江,沒人有興趣知道這些死的人姓甚名誰,家中可有老小,連馬革裹尸的待遇都沒有,隨著水流而下。
一隊上千人的騎兵,踏著敵我雙方的鮮血,緩緩從打掃出的一條道上走過,朝幾公里外的倉城而去……
……
倉城的城門緊緊關閉著。
身穿右翎衛大將軍鎧甲的羅士信騎在高頭大馬上,身為先鋒將軍,他的任務就是為皇泰軍打一場勝仗,提升士氣,皇泰軍在瓦崗軍的步步進逼下,已經有太長時間沒有打過一場勝仗了,急需一場勝仗。
他從王世充手中接到的軍令,就是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要擊潰柴孝和軍,乘瓦崗軍的主力軍未來得及馳援前,拿下倉城這個瓦崗前大門。
「有三千暗衛軍在你先鋒營中,何愁不能拿下倉城,本王靜候羅將軍佳音,若是不能取勝,羅將軍要負指揮不力的罪責。」
王世充身為這次的行軍總管,說出這句話時,那種公報私仇的意圖傻子都看得出來,他這是要借瓦崗軍之手,除去暗衛軍的主力,讓兩方拼得兩敗俱傷,他再坐收漁人之利。
羅士信用手中的望遠鏡打量著倉城城牆上的動靜。
他的身邊,一名五十歲上下,身穿瓦崗軍服飾的將軍正騎在一匹戰馬上。
他就是倉城的守將柴孝和,這一仗,對上羅士信的右翎衛軍,他的五千親兵全軍覆沒,他也在倉惶逃走時不幸掉落了江中,被暗衛軍給救起,成了羅士信的俘虜。
羅士信回過頭,看了對方一眼,「柴將軍,有勞你引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