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小聲談論著,離兩人不遠的處座位上,封府管家蘇世長將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從桌下遞到對面一名中年男子手中,對方有些猶豫,遲疑了半晌之後,飛快地接過,揣入衣袖里。
「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蘇管事,上次說過的事……」
「你放心,封大人說過了,只要你能照著我說的話,出來指證,封大人包你家人沒事,不久就會從牢里放出來,封大人會給你一家人足夠一輩子生活無憂的銀兩,只不過,在事成之前,你若是向其他人泄露了你我之間的關系,你那些家人會被充軍塞外,連你也性命難保。」
「是的是的,小的一定守口如瓶,打死也不說。」
「交代你的事都清楚了嗎?」
「都清楚了……蘇管事,小的冒昧問一句,這東西真的不會傷人性命嗎?」
「你當封大人是什麼人,豈能給你傷人性命的藥,你放心,只是一些巴豆粉,就算吃了也只會月復瀉,對人體沒什麼害處。」
「那小的就放心了,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這事光靠小的一個人,也不能成事,負責查驗和入倉的白掌櫃,負責品試和配送的易掌櫃,他們都是經驗老到的老狐狸了,是包興隆最信任的兩個心月復,對包興隆忠心耿耿,行事一向小心謹慎,想要通過他們這關,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其他的事不用你擔心,封大人自有安排。你只需做好你分內的事就行。」
「如此小的先行告退。」
說話之人神態恭謙地起身告辭,蘇世長卻叫住了他,等小二上來。點了好幾道招牌菜之後,讓對方結了帳,這才放他離開。
……
深夜時分,從城北的一座豪華宅邸中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殺人啦,殺人啦!著火啦,著火啦!」
圍牆里面響起了刺耳的尖叫,吵雜聲混合著犬吠。急促的腳步,小孩的哭鬧漸漸演變成混亂不堪的追打聲,有人受傷大叫。有人大喊抓刺客凶手。
接著,其中一座房子著起火來,火勢漸大,火光漸漸映紅了天空。
周圍的屋子紛紛亮起了燈。不少人听到這吵雜聲。紛紛從自家屋里走出來,向起火的宅邸張望。
人越來越多,卻幫不上忙,「這不是白掌櫃家嗎,發生什麼事了?」
「听人說是死了人,也不知道死的是誰。」
「白掌櫃平時為人都挺謹慎謙遜的,也很少得罪過人,跟周圍鄰居的關系也都挺好。怎麼會惹上仇家呢。」
「未必就是仇家,說不定是什麼小偷偷東西。被發現後行凶。」
「說得也是,白掌櫃是包興隆最信任的掌櫃,三十年如一日在他手底下干活,幫忙打點五糧王的生意,五糧王有今天,白掌櫃功勞不小,包興隆對他也不薄,光是這座大宅子市價就得三萬兩白銀,外加洛陽城南那幾百頃良田,財產都最少也得有十幾萬兩,還沒加上白掌櫃經營有道,我听人說,白掌櫃為人低調,洛陽城的很多店鋪,實際上很多都是他名下的產業,可見這樹大招風,錢財多了,惹人眼紅也不是什麼好事。」
「你這麼一說,這富貴人家里的事,還真是猜不透道不明,白掌櫃六個兒女,暗地里卯著勁爭取表現,希望有一天能得到白掌櫃的認可,繼承偌大的家業,可這子女多了,財產多了,難免要發生一些你爭我搶,暗地里使些絆子,鬧不好就弄出什麼是非來,換了我是白掌櫃的兒子,老老實實地經營自己那一份家產就好了,也不指望更多,家庭和和睦不是更好?」
「你要真是白掌櫃的兒子,家里的老大老ど都比你得到要多,你心里肯定就不是這麼想了,人人都希望自己是最好的,有了對比就有了爭斗,誰也不願落于人後,自然是非就多了。」
「要不怎麼都說一入豪門深似海呢……」
一群人議論紛紛著,所有人都光顧著看那府中的沖天火光,都沒有發現白府後院的那高高圍牆上,一個矯捷的黑影飛快從圍牆里爬出,縱身跳下,飛快地消失在夜幕里……
……
第二天,白府做起了白事,府中哭聲震天,白家的人披麻戴孝,孝子賢孫無不悲聲痛哭。
八十多的包興隆听到白掌櫃被人刺殺身亡的消息,一早坐著馬車,拄著拐杖下了車,進了府中,看著躺在棺材中的白掌櫃,悲從中來,老淚縱橫。
哭了約模有半個時辰,又從東城傳來消息,易掌櫃昨夜中了無名劇毒,危在旦夕。
包興隆聞言一下氣血翻涌,一口血噴了出來,久久說不出話,暈倒在地。
……
此時此刻,遠在十幾公里外的龍門鎮將軍府中,裴行儼正指揮著幾十個龍門鎮研發所的工程師們,將一車車緊鎖的大箱子運送進府中,並派人嚴加看管。
所有的工程師們臉上都帶著謹慎和激動的神色,身上和臉上都黑乎乎的,幾日幾夜沒睡的他們,此刻卻一點睡意也沒有,這箱子里面的東西,是他們最近研發出來的最新小玩意,連他們自己也都還沒有真正地體驗過。
兩日後就是端午,也是暗衛大將軍就要大張旗鼓地迎娶南陽郡主的日子,龍門鎮已經提前進入了喜慶的氣氛,大街小巷張燈結彩,每家每戶都有龍門鎮研發所配送的太陽能彩燈,燈籠高高掛起。
龍門鎮各家店鋪食肆感念于暗衛大將軍平日里對他們稅收的照顧,婚禮期間,自發地將店鋪里的商品一律五折,暗衛府出資十萬兩白銀,在幾家指定的食肆免費招待四方來客,龍門鎮一時間人潮洶涌,大街小巷老女老少無不笑逐顏開,暗衛府發出了通告,婚禮期間,龍門鎮的一切攤檔租用費用都由暗衛府墊付,一時間,唱戲搭台的,賣藝的,雜耍的,紛紛拿出了看家本領,給龍門鎮增添一道亮麗的景色。
唯一一處比較安靜的,是暗衛府周圍戒備森嚴,如今的暗衛府不比當初茅草搭起來的簡易房屋,龍門鎮這幾年經營下來,無論是財力還是物力,都今非昔比,作為龍門鎮主人的暗衛將軍府,是龍門鎮的核心,自然不能太寒酸。
甄命苦本無意大動土木,離開洛陽的這半年里,李大亮裴行儼等人以防衛單薄為由,加上龍門鎮一些有錢的掌櫃為了跟暗衛府打好關系,自告奮勇地出資建造暗衛府,在李大亮的牽頭下,原來的暗衛將軍原封不動,只是在周圍重新加建了里外高達四米的回字形樓牆和哨塔,四個大門,各有守衛將龍門鎮研發所研制的各種機關暗器全都安置在樓牆上,日夜派人巡邏,小心謹慎得連一只蒼蠅想飛進去,都得辦理通行證。
甄命苦回來看見這不知是監獄還是暗衛府的格局,哭笑不得,又不好讓他們把城樓拆了,讓他們白忙活一場,只好將大門開得有六米寬,拆了其中的南門,李大亮不解其故,甄命苦只好解釋說「無論是一個國,還是一個鎮,但凡將自己封閉起來的,遠離了賴以生存的百姓,高高在上,下場都不會很好,暗衛府只是一個普通的房子,隨時歡迎任何人造訪,不需要任何理由,不需要任何通行證,有一天龍門鎮的居民都不覺得暗衛府神秘的時候,我這個住在里面的人也就不再需要防衛了。」
李大亮和裴行儼听了,思索良久,第二天,就下令把自己府邸的圍牆全都拆了,換上了一個一米高的木柵欄,此事很快一傳十十傳百,一時間龍門鎮的各家也都紛紛效仿,拆了圍牆,龍門鎮上的格局本來就是經過張氏嚴格規劃建造的,獨一無二,如今各家圍牆一拆,種上了綠化的花卉樹木,視野變得清晰明朗,賞心悅目,很多第一次到龍門鎮的人,看過一眼之後,十人有九人都會忍不住生出要在此地定居的念頭。
如今甄命苦大婚,各家自發地裝飾門前,連綠化樹也都被修剪出了各種喜慶的形狀,更有甚者,還修剪出了雙喜的字樣,讓整個龍門鎮變得喜氣洋洋。
……
大門被拆了的暗衛府,從大門外的街道上進入府中,繞過門庭屏風,一眼就能看到直通暗衛府院子樓亭里。
樓亭簡陋,屋頂是用茅草搭成。
院子里有幾塊籬笆圍起來的菜地,種著綠油油的蔬菜,旁邊還有雞舍,幾只下蛋的母雞正在院子里覓食。
甄命苦此時正光著膀子,露出一身結實精壯的肌肉,汗流浹背,在院子里忙碌著,院子里放著剛剛送來不久的八抬大花轎,他拿著鐵錘和鐵釘,親自檢查加固。
李大亮和裴行儼兩人從門外進來,走到他面前。
「甄爺,探子回報說王世充並沒有調動兵馬的跡象。」
甄命苦放下錘子,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奇怪了,王世充不像是這種能忍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