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潔淨的床上,久葉突然驚醒,猛地坐起身。
「怎麼了,久葉?」身旁傳來熟悉的溫柔聲音。久葉回頭,看到那張有著熟悉微笑的臉龐,微微怔了一下,輕輕呼喚道︰「林若哥哥。」溶岩,也就是林若,伸出手緊緊握住久葉縴細的手,問道︰「是不是做惡夢了?」
久葉點點頭,微微垂下腦袋,說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好漫長的夢。在那個夢里,林若哥哥突然丟下我們不見了,然後就出現了好多龐大的怪物,就像是巨型的螳螂似的,有著堅硬的外殼,揮舞著鋒利的爪子,殺了好多好多的人,學校的老師同學們好多人都被襲擊了,我們孤兒院所有人都被殺死了,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紅s ,到處都是血腥味,只有我,只有我還活著,好可怕,真的好可怕!」久葉臉s 變得慘白,他好像頭很痛似的緊緊抱住腦袋,聲音就像是要哭出來似的,「我看見撫養我們長大的徐n in i被刺穿了整個胸部,就這樣死在血泊中,死時眼楮還睜得大大的,還有小美曉林他們•;;•;;•;;•;;•;;•;;」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林若已經緊緊抱住害怕得顫抖的久葉,安慰道︰「久葉不怕,只是噩夢而已。看,我不就在你身邊嗎?」
「對啊,林若哥哥就在我身邊,這兒就是我的房間。」久葉抬起頭,露出淡淡的笑容,「林若哥哥從沒離開過我對不對?徐n in i他們也都沒死對不對?我剛剛說的都只是一場夢而已對不對?」他用那雙純淨無垢的眼楮緊緊盯著林若,林若也是一臉平靜地回視著久葉,沉默了半天才緩緩點頭︰「對,都只是夢而已。我一直都在久葉身邊。」他將視線轉移至門口,繼續說道,「看,徐n in i他們不都來看你了嗎?」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直緊閉的房門無聲地打開,走進來幾人,正是孤兒院一起長大的伙伴們以及負責撫養他們的徐n in i。
「真是太好了。」久葉終于露出放心的寬慰笑容,明明是一臉高興,眼淚卻不由落下,「真是太丟臉了,竟然為了一場夢掉眼淚!」「這正是久葉的特別之處,因為久葉太善良、太純淨了。」純淨得讓人想要毀掉。從林若溫柔微笑的嘴邊無聲地說出最後一句,然而久葉沒有發現他最崇敬的哥哥的異常之處。此時的久葉一邊流著喜悅的淚水,一邊卻發現自己有些悵然若失,好像心里有什麼最珍貴的東西被遺忘了。
眼神敏銳的林若自然注意到了久葉的這點細微表情,一邊按住他讓他重新躺回床上,一邊柔聲說道︰「久葉再好好歇一會兒吧,哥哥保證不會再有噩夢了。這一覺睡醒了就什麼事都沒了。」久葉乖巧地點點頭,合上眼皮,听見房門被人輕聲關上,听見林若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房間內只剩下他一人。
然而久葉睡得並不安穩。一閉上眼,許多模糊的影像不斷浮現,幾分陌生,幾分熟悉。他想要看清楚那些影像里是誰,可無論他怎麼努力還是看不清楚,反而是頭越來越疼。
「無論你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是人是魔、是男是女,我都會在你身邊守護著你,永不背叛,以我的生命起誓!」依稀之間,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響起,與聲s 溫柔的林若不同,那個聲音極為清冷,卻有種無法言語的溫柔,「哪怕你哪一天不會再記得我,我也會獨守這份誓言,直至我的生命之火燃燒殆盡。」
是誰在訴說著這份沉重的誓言?
不要再說下去了?你會受傷的!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如此悲傷,如此懷念這個聲音?淚水從久葉緊閉的眼皮下溢出。到底是誰?他在心底無聲地吶喊著。不要堅持下去了,在這樣下去,你會受傷的!
「沒事了。」伴隨著清冷卻隱約含著柔情的聲音,一支強有力的手臂將他從石頭後面攬了出來,溫柔地為他拭去臉上的血跡,「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對方緊緊抱住還在發愣的久葉,那張俊美得不似人類男子的臉上的露出純粹的笑容,「終于找到你了,久葉。」
「你問我是誰。」夜s 下,那人手執長劍,劍刃在清冷的月s 中泛著冷冷的光澤,他毫不在意地拭去嘴角的血跡,俊美的臉上面無表情,「和那些死在我手上的雜碎一樣,我是它們的同類,是那些要殺死你的惡魔的同類。」不同于平r 的形象,此時他的眼楮已經變成妖冶的紅s ,仿佛被新鮮的血液徹底清洗過一樣,注視著那雙眼楮,似乎連月光都漸漸消失了。「但是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以我的生命起誓。」
「不必自責了。別忘了,我可是惡魔,這點傷沒什麼。」即使身受重傷,那人也是一副毫不在意不放在心上的神情,注視著久葉,又似乎透過久葉看向遙遠的地方,「不必再問為什麼要保護你。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保護你。」
「如果不想做那個什麼源主了,就離開這一切吧。不要再被那些迂腐陳舊的東西束縛住了,只要你開口,我會帶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
儲幽。
睡夢中的久葉喃喃念出這個名字。他終于想起來了,在這個世上,除了林若外另一個對他如此溫柔的人,明明是那樣孤傲冷漠而驕傲的人,卻一直默不作聲地守在他身邊,包容著他,無論是任x ng、優柔寡斷還是軟弱無能。明明可以去更廣闊的天空做出更大的作為,卻心甘情願地留在他身邊,默默地看著他,保護著他,甚至不惜親手殺死自己的同類。
為什麼要為我做這麼多?久葉不止一次地問儲幽,但儲幽只是凝神看著他。
久葉不明白儲幽看向他眼神中的那種復雜的感情究竟是什麼,只是和儲幽相處越久就越是依賴他、越是親近他,有時,久葉甚至有種感覺︰也許我們上輩子就是彼此很親近的人吧?
親近?久葉突然因為這個詞愣住了。
仿佛打開了關鍵的環節似的,一直模糊不清的畫面突然變得清晰起來,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走馬燈般地在眼前閃過。
「久葉,還記得我不?羅塔啊,羅塔。我們以前可是一直一起玩的哦,是閨蜜哦!」說話的是個渾身散發著青ch n活力的少女,她一把拉住站在她旁邊微笑的俊俏少年,「他是羅達,記不記得?」
「歡迎回來,久葉。」溫柔卻不失決斷地拽住紅發同伴的少年說道,「也許你已經不記得了,還是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雨桐,至于這位嘛,」少年的嘴角露出幾分狡黠,「就是一直欺負你的灼炎。」「嗦!」紅發少年有些惱怒地回嘴道,用一副不爽的表情看了看久葉就離開了。
「咦?你是久葉?啊,我明白了。我叫孟飛。」自稱為孟飛的少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露出一副研究的表情,「你個子怎麼這麼矮呢?果然是營養不良嗎?該多多補補才是,不能挑食啊,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虧什麼都不能虧了自己的身體——」「笨蛋孟飛!」他身旁的矮個子少年終于忍不住了,跳起來敲了敲孟飛的腦袋吼道,「你還好意思說人家!是哪個家伙老是把芹菜塞到我碗里的!」
「你是久葉?怎麼——」無論何時都圍著一條藍s 圍巾的少女是最近才回到軒轅家的,初次見到他時露出一副詫異的表情。她叫雪那,目前被乾先生禁止參加戰斗,但實力卻並不在他人之下。畢竟,她可是那個軒轅氏史上前所未有的天才剎羅的搭檔。
「久葉,你的心意,我收到了。」雪那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久葉猛地坐起身。
雪那的氣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