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馬上就將要過年了。亓天十四年的最後一天,就是今天︰除夕,好像有遲到的殺豬聲沖破窗戶紙傳進耳邊。早就換了新衣服,哈著氣在雪地上推雪人。
沒有太陽,一般都是這樣的,手里握著燃著一半的香,厚厚棉襖中夾雜著幾管大炮,漏出的黃土要把衣服弄髒。
「砰!啪!」白天听響聲,晚上才是看火花,放出的炮聲,和雪花以及冷風一同攪拌,回旋。
「馬上就是好日子了,哈哈,好日子好日子。」李風一改冷峻的形象,每天臉上都露出笑臉。鬼知道為什麼這麼高興。
沙粒和竹筒的對話,靜靜注視好久,若有若無發出一聲感慨。一年了,自己又大了一歲了。
水力鐘靜靜伏在湖面上,終于,隨著最後一個也是第一個舉著時間牌的木頭小人從隱蔽的閣樓里面鑽出,宣告著亓天十四年的完結,以及亓天十五年的來臨,隨之到來的。是震耳欲聾的格子炮和漫天絢爛的煙花,甬州也算是商業繁華之地,名商大賈們為了新年沒少費銀子,可這是值得的,大家都是這樣想的。
「壓歲錢有一百文呢,可以買不少東西了吧。」
「這不是最重要的。」鞭炮聲太吵,這能扯著喉嚨叫,用內力的話也太浪費。「這不是最重要的!」李風又重復了一遍,還有更令人期待的事呢,那就是
抄起放在旁邊的小酒缸,一路小跑,越過高高的門檻,伍迪驚呼︰「不好,我的絕世美酒!」等到趕到時,連酒缸的沒有了。
「今天解禁!萬歲!」
伍迪注視著碎陶片,可憐兮兮望著伍位,仿佛在說「給個解釋先。」
「這個嘛,因為我規定小風每天最多可以喝二兩酒,除了正月初一、三月初八、五月初五,所以」
「你已經喝了三罐了。」莊雲靠在門上,說。
「老子還要第四罐。」
「哎呀,怎麼還要?比去年喝的還要多。」
「今年是在喝得太少了。」李風用衣袖擦擦嘴,顯然還沒有醉。
「好吧,我是滴酒不沾唇的。」莊雲和李風並排坐到了門檻上,看著李風喝酒。
「又一年了,真快啊,永不回頭。」
這是你的時刻,或是你的時間,但你最後不能活過頭,永遠,永遠。
歲月是流走的,可以將原本的厚重搬運無處跟尋,也可以將思念越級越厚,就這樣奇妙。
在翻理收藏的的莊雲突然停下手來,從衣服堆里抽出一樣東西,是那張面具,他仔細端詳,最後將其捏碎︰「我大概不需要它了吧。」
很多很多年以後
其實才十七八個月以後,短到驚人。
其實才五百多天。
其實才六千多個時辰。
其實才
依舊是一個悶熱的夏天,但是現在只是有苗頭罷了,略微凶猛的熱浪吹拂著廣闊神洲大地。甬州雖然是靠近東海,但依舊在無盡的烈日下顯得毫無生機。知了就在那里不知好歹地叫,听著就讓人心煩。直到黃澄澄的夕陽似乎快掉入那片山岳丘陵之中了,街上的幾條雜毛狗狗依舊沒有收回不斷抖動著的舌頭。
當太陽落山時,這條用青石板砌成的街道終究便會慢慢變冷,但卻因為少人而依舊沒有任何生氣。
和兩年前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人就是這麼過來的。
清脆的腳步聲漫步在路上,在不同路面上變化不同聲響,像是奇異,但依舊是清脆。聲音的主人是多美妙,有著彎彎的睫毛,白里透紅的桃花色的面龐,婉柔的大眼楮一閃一閃,俏麗的紅唇微張。只是素顏,卻給人一種清凡月兌俗的感覺,知了屏住了呼吸,在這個蒙熱的夏天里,卻還是生機勃勃。
「小海小海小海,你怎麼老是奔廚房啊。」
「啊?什麼?」嬌顏回轉了頭,「哦,李風啊,莊雲這幾天不老實,想吃******(菜名省略),這不去做嗎?」
「啊,說到這我也饞了,一起去吧。」李風走了過來,穿著白色絲綢的李風,更加的俊美了,稚氣看上去已經全消了,也算是一個男子漢了吧,臉上帶著使人沒有抗拒力的微笑,更加顯現出了他成熟的氣質。
「少見,呵呵。」
現在是五月初十,小海和莊雲的生日五月初五咳沒過去幾天,倒是念念不忘了。
「等等,你有沒有听見外面嘈雜的聲音,貌似有不少人圍觀呢。」李風做了一個手勢,閉上眼仔細說。
小海捋了捋自己的柔順的長發,笑著道︰「這種事湊什麼熱鬧,要去你就去看看吧,我還要去咦,小雲,你不是在房里麼。」
「吶,哦突然很焦躁了,有什麼不放心的了,出來走走。」莊雲露出來的那只眼半眯半睜。和一年半前沒有多大容貌上的改變,就算改變也是看不出來的。只是長高了,說話聲也有點粗粗的了,但這些都沒有什麼,沒有什麼。
「怎麼拉你。」李風拍拍莊雲的肩頭,笑著道。
「我好像听見了,一種很奇怪的聲音了,還想蠻熟悉吧。」
小海左右看看︰「咦,那你說的就是外面吧,對哦,這麼熱鬧,要不」
「出去看看。」李風看了看二人,下達了注意。
「好,看看去。」莊雲說完,邁開步子就向大門的方向走去。
李風眉頭皺了一下︰「後門好不好,前門一定早就被堵住了。」
于是兩個人便一起向後門走去。
「好不容易可以過過手癮了啊啊,啊,等等,為米。」
從後門溜出去,是一條小巷,石磚鋪的面,真是平常有些過頭,但這沒有什麼,一切都沒有什麼。從窄窄的小巷望去,看見大街上依稀圍觀的人。
「快點了吧,待會人就又要多起來了。」
「不急不急。」
三人穿過小巷,帶到大街上,朝聲音傳出的方向望去,看見了,兩個官差打扮的的人舉著回避、欽差的牌子,後面有大批的儀仗隊和僧人,也有舉著禮器的僕人。
「好像來干什麼。」李風睜著眼望望。
路人甲︰「這是干什麼啊?」
路人乙︰「好像是去祭天的。」
路人丙︰「去蓬萊?」
路人丁︰「除了那里還有哪里。」
莊雲吐了吐舌頭︰「嘿嘿。去蓬萊祭天?真是的,又是去浪費什麼東西吧,國家錢難倒多的沒處花麼,真是的。」
「不,他來了。」李風的臉上浮現出了凝重的神色,指著前面。
莊雲原本的笑容也凝固住了︰「是他啊,果然。這種事。」
兩位騎兵在中間,背上插著牌子,上面寫著兩個字︰豐王。
隊伍漸漸推進,馬上就要到達這里了,周圍的人也是漸漸多起來了。
「豐王,誰啊?」小海還是這麼有好奇心。
李風將小海拉進巷子,莊雲也貼在牆壁上。「別被認出來了。」「嗯。曉得了,上樓。」
三人翻過了牆頭,跨入了五行門對面的一戶人家中。
「後院。」「對,小心點。小海,你先回去,幫我們將摒棄拿來好麼。」
「不會吧,你們難道想要殺人?」「未嘗不可。快去快回吧,呃!」
後院正有一位七八歲的小朋友趴在牆頭向外觀望,听見說話聲回了頭,于是
四目相交。沉默
「哇!救命啊,有鬼啊!」
「撤。」
三人對視幾眼,再次翻過了牆頭,此時游行隊伍已經走到中段了,幾匹高頭大馬正依次穿過視線。
「丁夢葶、雷宇、黃 生、沈秀橋。豐王的四大健將都來了,看來是一場惡戰了吧。」李風在巷子里張望,對著莊雲說。
「是啊。」
「停一下好麼。」
正欲走的莊雲听見這個聲音突然一怔,回轉了頭,口中有力無力嘶叫︰「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