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 【第七章】精神蛻變

作者 ︰ 離開之後

()送走了三位好友,應先天關起房門,坐在床沿微微沉默了片刻,然後有些感動的笑了笑。

不論是嗦的索雄圖,微有些冷淡的冷傲,又或是對他有著少女情懷的洛流沙,雖然表面上未曾表現出什麼,但是那種關切卻溢于言表,即便是明知他在胡說八道,但也願意嬉笑怒罵、插科打諢陪其玩鬧。

這幾r 的經歷讓僅是少年的他頗感心力憔悴,尤其是昨夜真氣席卷,怒喝慘嚎、血光沖天更是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使他身心發涼,生死之間的壓力幾乎要將他壓垮,而三位好友的出現,那種溫暖和關懷,讓他如一條擱淺的魚,在即將窒息死亡的那一刻,重新回到了水的世界。

應先天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他用手狠狠的按了按有些發脹的腦袋,感受到脊背上的微微涼意,不由苦笑了起來。

「沒想到做惡夢居然濕了衣衫,如此狼狽的模樣卻落在了幾個損友眼里,也不知他們以後會如何嘲笑我。」

夢中那個滿是斷肢殘骸,全是血水腦漿的世界他不願再去回想,那一張張臨死前痛苦、猙獰、恐懼的面孔更是讓他手腳發涼。

「我的心志,依舊弱了些。」應先天忽然有些明白,自己z y u雖算不上錦衣玉食,但也優渥。平r 里又是練武不勤,意志薄弱,所以才會覺得難以承受。

「父親他們讓我觀戰一夜,或許便有磨礪我的意思,只是這也太粗暴了些。」應先天搖頭苦笑。

應先天枕著臂膀躺了片刻,腦海卻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赤煙媚的面龐,那一顰一笑間的風情居然如此深刻,兩人相識的一幕幕流轉,最終卻定格在伊人墜崖的那一瞬,讓他驟然驚醒,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入眠。

「亂了心神了啊。」應先天畢竟不是尋常少年,在細細思考了片刻之後,終于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回想起赤煙媚跳崖前對他的耳語,不由更加悵然。

「你說極樂宮中有相面之術,之所以要收我為徒,即便再知道我爹是應無極之後依舊不改,便是看出我今生命犯桃花,是個多情而有薄情之人,正該繼承極樂宮的道統。」

應先天站起身來喃喃自語︰「我本來不懂,多情之人怎會薄情?不過現在我突然明白,對人多情不就是對所有人薄情嗎?」

應先天不知道這種說法是對是錯,或許這本身就是一個無解之題,全憑己身罷了。只不過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卻恰恰驗證了他的無情。

「多情也好,無情也罷。你都已經去了,我也無法與你爭辯。我會念你一輩子不忘,但也不願意被你亂了心神。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對我施展過媚功,在我心中種下了種子,不過既然你已經死了,那就好好地做我的一份回憶,而不是心魔。」

應先天推開窗朗聲道︰「來人,取火盆來!」

院中的僕役很快就端來了火盆,應先天揮退了所有人,然後親自點燃了火焰。

眸中倒映著不斷跳動的火焰,應先天手指抹過儲物戒指,一壘壘書籍飛出,整齊的堆積在火盆前。

「極樂宮已是過往雲煙,其中的邪y n典籍也全部灰飛,你死了便算是解月兌,希望那些痛苦與煎熬不再糾纏于你。若是真有來世,祝你幸福安康。這些典籍都是你交給我的,我考慮過了,雖然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決定燒了。這不是燒給你的,我希望你再也不會和這些東西有任何牽連,就讓它們全部焚滅吧,就當是一個了結。」

應先天看著一本有一本書籍在火焰中翻卷、枯黃、灰黑,感覺到無形中壓在心頭的某種思緒也逐漸的開始變輕變淡,他眼底的疲憊漸漸消失,眼眸開始恢復往r 的清澈與深邃。

「你知道嗎,與你的相遇其實很刺激也很旖旎,雖然不怎麼香艷,但卻給了我很多臆想。少年嘛,總會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想法,我追求新奇,也心中被你吸引過,但願意隨你入極樂宮,一開始便沒安好心。」

「我身上有軟玉香,我沒對你說。即便那時我已經有些喜歡你,即便明知道父親他們會殺上門來,但是我所見,我所感……極樂宮如果不滅,如何對得起上山時見到的那些被擄掠而來的女子?」

「我看到了她們眼底的絕望與死寂,我無能為力,我恐懼,我心寒!我不敢站出來,唯有低下頭,咬著牙默默的等待。我不是英雄,我惜命,我自責,我內疚。」

「你知道,那種感覺壓抑久了,爆發起來便是歇斯底里,我的心中一直燃燒著一股憤怒火焰,壓制了我對你的朦朧情愫。即便最後我很想保你一命,可是我沒有那個能力。」

應先天對著火焰自白,這或許是他十五年來最脆弱的時候︰「我的心思很復雜,也很簡單。有些人十惡不赦,他們罪不容誅。有些人同樣十惡不赦,但我不願其死。有時候道德和自我的兩難,準則和自私沖突,加上時刻面臨死亡的壓力才讓我變得如此不堪與脆弱,你不知道這件事對我產生了多大的影響,讓我有多麼的迷茫。」

「我暫時做不出選擇,或許當我再次面對這種兩難的時候,我依舊難以選擇。你看出了我的痛苦,所以選擇了跳崖,卻未必能讓我心中輕松多少。不過不管以後如何,此時此刻,我便下了覺定……我要追求力量,追求武道,追求最高處的風景,當我掌握了力量,擁有掌控一切的實力,即便再面對這種兩難,我也可以自我的選擇,而不是如那時一般被選擇。」

掌握力量,主宰命運!

這便是應先天從自己經歷中學到的東西。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像今r 這般脆弱。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像往r 那般迷茫猶疑。」應先天看著手中最後的極樂道典,眼中倒影的火焰仿佛本就在他眼中燃燒︰「我將變得更加堅定,我的意志將變得不可磨滅,我將獲得新生。」

極樂道典墜落火盆,應先天仿佛看到極樂宮中的一切都在煙消雲散,那個嫵媚的女子淒然的笑著,在金光中消逝。

應先天恬淡的笑了,然後他眉宇一皺,笑容斂去,詫異的看著紅黃火焰中的那一抹金s 道︰「這是什麼?」

極樂道典身為傳承數千年的極樂宮秘傳道典名副其實,只因其過于深邃,後輩傳承者限于資質,走上了歪路,以至于成了邪魔外道。

燒掉極樂道典,應先天也是極為不舍,若非是他過目不忘,又想以大毅力自我蛻變,他本不會燒掉極樂道典。

只是火盆中的金光,卻讓這一切變得不簡單起來。

應先天隱約有所感應,面s 嚴肅的起身繞著火盆走了一圈。

火焰蠶食著極樂道典的紙張,或許是為了防止腐壞,道典的紙質比較特殊,居然在火焰中有些難以燃燒。

應先天不願多等,直接熄滅了盆中火焰,然後拿起極樂道典細細觀察。

「火焰燒掉了道典的一角,這個細微的缺口讓它露出了內里的東西,書頁之間居然有夾層?」應先天听說過不少故事,其中關于書籍中別有洞天不在少數,可是那畢竟只是故事,他真的沒想到會被自己遇到。

應先天拿起極樂道典來到床頭,又從枕頭下面模出一把鋒銳的匕首,將匕首對著開口處刺了進去,然後沿著刀刃切割起來。

「紙質真的很特殊,看似極薄卻比牛皮還要堅韌,更加難得的是水火不侵。若不是為了讓每一頁都看似相同厚薄,使得擁有夾層的這一頁本質上更薄,或許我這凡火也不可能燒出個缺口,露出其金s 來。」

應先天按捺住心頭的激動,撕開夾層,一張絲滑如絲綢的金紙飄落了下來。

「好薄!」應先天抬手接著,感覺輕如無物,尤其是那種順滑,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從手中滑落一般。

應先天小心的將其展開,金紙薄得幾乎透明,上面卻意外的沒有絲毫文字,唯有一幅圖畫。

微微的皺了皺眉,應先天朝著畫像仔細的看去,畫像比較抽象,描繪的是一男一女**端坐在兩條y n陽魚之上的畫面,第一眼時整個畫面似乎是靜止的,但再看去卻感覺y n陽魚在轉動,一男一女的姿勢也在變動。

那一男一女面容模糊,好似不是任何人,又可以是任何人,應先天有一剎那居然看到了自己和洛流沙,這讓他不由暗自羞愧。

畫像的線條抽象,但是觀者卻仿佛看到了最細致真是的投影一般,男女雙方身上任何一個細節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應先天看的口干舌燥,體內的血液都隱隱躁動著,他想移開視線,卻怎麼也辦不到,仿佛入了魔一般的盯著那畫面。

漸漸的,一男一女的形體開始淡去,體內的經絡穴竅卻以一種奇異的姿態展現出來,一條條灰白氣流在男女體內流動,循著特殊的軌跡流轉。

應先天頓時明白,這是一種雙修秘法。正當他要看的更仔細些時,金紙忽然一震,漫卷中直奔他的眉心而去,瞬間沖入了他的腦中。

應先天冷汗瞬間流淌,只感覺眉心一陣劇痛,便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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