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至左丞相府後,左月在丞相府旁邊給他們兩個租了個民宅,告訴他們等自己二哥有了別的興趣後再離開陽城,便轉身回府去了。
孫顯揚倒也隨x ng,整r 便是填詞作畫,而平兒則獨自在小院中舞劍,左月雖也經常來看他們,但停留時間並不長,往往是在宅中飲過幾杯茶後就離去了,兩人在此地一住就是一月有余,r 子過得雖然平淡,但也是孫顯揚所向往的平凡r 子。
最近經常听得城中有高官被江湖人士刺殺的事情發生,眼看街上巡街的甲士越來越多,平兒曾多次向孫顯揚提出要走,可孫顯揚卻是不以為然,他很喜歡這樣的r 子,平淡而無憂的生活似乎正在將他那敏銳的危機感一點一點的蠶食,他似乎也快忘了如今正是亂世。
夏初,在左月的一次來訪後,他們平靜的生活終于被打破,在兩夫妻將左月這位「大恩人」迎進門後,發現此次左月並不像以往一般一個人前來,在她的身旁還站著一個魁梧漢子,那漢子打一進門就抬頭觀望四處,待看到孫顯揚時,目光不由一頓,孫顯揚也發現那漢子與常人的不同之處,只見那漢子龍眉虎眼,步子每邁一步便有氣吞山河之勢,而且身上竟帶著沉重的殺氣,此人不為帥便是將。見漢子看自己沒有敵意後,孫顯揚對那漢子笑了笑道︰「這位是?」
左月不說話,那漢子上前一步,雙手抱拳道︰「皇衛軍次將劾侗,久聞孫公子天授之才,得月兒小姐引介,特來拜訪。」待劾侗說完,左月便沖孫顯揚笑道︰「劾將軍雖為皇衛軍次將,但也是我們自己人,不必多驚。」
四人來到庭院中坐下,左月左右看看,對著孫顯揚問道︰「你們還沒雇僕人嗎?那誰來做飯啊?」孫顯揚搖頭苦笑道︰「家妻素來忙著練習劍法,我看家妻練完劍後也是勞累不堪,這家向來都是我來做,讓月兒和劾將軍見笑了。」月兒听完,一把拉起孫顯揚的手道︰「我倒要看看男人是怎麼飯的,快帶我去見識見識。」孫顯揚勉強一笑起身對著劾侗道︰「見笑了,且稍等一會,美味馬上便來。」
說完,就帶著月兒向著家中廚房走去,「這做飯啊,火候可尤其重要,一般四人飯量三升米足夠,但劾侗乃習武練兵之人,相來飯量也大,便用四升米吧,將水入鍋,再倒入四升……」月兒在一旁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孫顯揚的面孔,看得入情時,嘴中不由喃喃道︰「若你能每r 都這般為我做飯。」
孫顯揚忙著切菜,沒听到月兒在說什麼,一邊切著菜一邊問道︰「月兒姑娘在說什麼?」月兒听得他問,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麼。」隨又問道︰「你與人有那種感覺嗎?」
孫顯揚不知月兒問的是什麼,便問道︰「什麼感覺?」月兒道︰「我也不知該怎的說,假如,你與一人第一次見面,就感覺認識了他百年般,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如同,如同找到了夢中的故鄉般。」
孫顯揚笑道︰「你說的是那些宗教徒口中的輪回吧?輪回我听過,說是人死了後還投胎,來世再為人,或許那種感覺便是前世生死相愛的人今生踫到了對方呢。」月兒若有所思道︰「也許吧。」
而在另一邊的庭院中,見二人走後,劾侗坐了一會兒後就坐不住了,對著平兒道︰「平兒姑娘,只坐著太過無聊,听聞姑娘曾是江湖中人?」平兒見他發問,只是看了他一看便低下頭去繼續看著桌面,劾侗見狀,「啪!」的一聲給了自己一巴掌就道︰「忘了月兒跟我說過平兒姑娘是個喑人,劾侗之過,劾侗之過。」
平兒抬起頭對他輕輕一笑,示意並不打緊,劾侗卻不知那笑為何意,道︰「就這般等著實在太過無聊,不如來切磋一翻武藝如何?」一月余來平兒在這宅中都不得出過門半步,就算是練劍也是自己一人獨練,而夫君卻絲毫不懂武術之道,這一月來可悶苦了她,听到有人要跟自己切磋武藝,平兒連忙對劾侗點頭一笑,但見劾侗身上並沒有帶著兵刃,又改為搖頭苦笑。
劾侗先是見平兒點頭,後又見她搖頭,在看她又搖了搖手中長劍,知道她是想告訴自己自己沒帶兵刃,劾侗大笑一聲無妨,便四處看看,隨後走到一棵柳樹旁,撿起一根長棍示意以此代替兵刃,平兒淡淡一笑,拔出長劍與劾侗到得庭院中的空地處。
劾侗右手拿著長棍尾部,將長棍頂部輕輕踫在前方地上,後又隨著自己的身體將長棍在地上劃了半個圓後蹬起弓步,長棍頂部已在他的身後,見月兒提著長劍沖上前來,劾侗將長棍向月兒上半身猛的一掃,月兒見長棍掃來,半跪于地躲過掃來的長棍,長劍向劾侗左小腿刺去,劾侗一抬坐腳,後又猛的踩下,本想一腳踩住長劍,怎想平兒突然將劍身一立,突然向上砍去。
劾侗見狀,忙收回剛踩下的左腳,長棍一揮,便打開了向上而砍的長劍,怎奈平兒借長劍被掃開之力突然起身一個轉身右腳後跟便向劾侗右肩上掃去,劾侗見來勢凶猛,不由得棄掉長棍雙手抓住平兒右腿,腳下也不停息,右腳向平兒支撐著身體的左腳踢去,平兒左腳被踢,身子一倒,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劾侗連忙放下平兒右腿上前雙手一抱,將原本快要摔倒的平兒抱在身上,頓時,香味撲鼻,劾侗只覺得手上軟柔,平兒也沒料到此人會抱住自己,一時也忘了起身,竟就呆在劾侗懷中。
此時,孫顯揚與月兒正端著飯菜從廚房中出來,也恰好看到了這一幕,月兒不言,孫顯揚呆了一會兒則大笑道︰「哈哈哈,飯菜已好,快來嘗嘗神仙也難求美味吧。」平兒聞言,連忙從劾侗懷中掙扎出來,快步走到孫顯揚身邊坐下。
而劾侗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著平兒抱拳道︰「失禮。」話也不多說,就走到案前坐下,吃飯時,月兒不忘問起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劾侗則一五一十的全說了,孫顯揚听是比武切磋則大笑道︰「家妻武藝不j ng,承蒙將軍手下留情。」劾侗則搖搖頭也同樣笑道︰「我可沒留情,我若留情了,那摔在地上的人該是我了。哈哈哈……」眾人聞言大笑。
飯後,月兒帶著劾侗準備離去,平兒突然走到孫顯揚面前以手勢告訴孫顯揚︰能不能讓那劾將軍經常來此配我練武?我一人獨練,師父教與我的都快忘了。孫顯揚無多想,上前便與劾侗說了此事,劾侗也是爽快,竟不在乎他是否是那孫王公之子,乃是皇帝一月前下令要殺二十一路諸侯世子,竟爽快的答應了下來,那月兒也喜言經常要來跟著孫顯揚學做飯。
第二r 午間,月兒便帶著劾侗來到了宅中,劾侗與平兒在庭院中練武,而月兒听著孫顯揚說著廚藝之道,晚間,月兒嘆道︰「今r 月亮真圓,中秋佳節啊。」孫顯揚與平兒過著平靜的r 子並沒有在意到底過了多少r ,听得月兒一說,才想起今r 乃是中秋佳節,紛紛想起了已故的親人,不由都嘆息一聲。
月兒將他們如此,道︰「中秋佳節,又怎能如此沮喪?不如我們到城外賞月兒去吧?今r 帝特下令,城門會一直開到明r 呢。」孫顯揚喜道︰「正合我意。」劾侗卻道︰「賞月乃是提筆的人做的事,我等武人做不來,我還是回營了。」而平兒也做了手勢說練武練累了,就回房休息去了。
大宅中頓時只剩孫顯揚與月兒倆人,孫顯揚嘆道︰「大好圓月,無人欣賞,可惜啊。」說完,也準備回房休息,卻不料右手被月兒一牽,就被月兒拉著走出大宅,向城門處走去,月兒邊拉著孫顯揚邊說道︰「他們武人不懂圓月美之,我們可不能錯過啊。」孫顯揚苦笑一聲,也只得隨著月兒拉扯向著城門外走去。
平兒透過紙窗看得二人走遠,嘆息一聲,她本是不累,只是不喜歡學著文人圓下吟詩而已,就像她不喜歡自己夫君整r 填詞作畫一般,她感覺男人便應該拿著三尺之劍博那功勞名利,這才是一個男人該做的。可是自己的夫君雖然畫功極好,心中也有些謀略,可在她看來孫顯揚還不如那劾侗好,或許是她本就是一江湖中人,習慣了江湖中的打打殺殺吧。
正要寬衣入睡時,大宅那處敲門聲卻響起,平兒走到門處打開大門,劾侗提著兩壇酒站在大門處道︰「回營紅也是百般無聊,他們文人賞月,我們武人喝酒!」說完,也不管平兒同意與否,拿著兩壇酒走到庭院中就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平兒見他那樣,不由輕笑一聲,到得房中拿得酒杯出來,劾侗卻一把將酒杯丟在地上,笑道︰「用個甚酒杯?」說完,提起酒壇就喝了起來,平兒也一笑,拿著另一酒壇也大口喝了起來,好久沒這般喝酒了,真是爽快。
平兒將酒壇放下時,卻發現劾侗一雙粗手已伸了過來,平兒伸手阻攔,卻不知為何,心中卻並不想阻攔,如此便慢了半分,被那劾侗一把抱住,平兒自從師父死後跟了孫顯揚就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心情,無論孫顯揚幫她報仇與否,她都有一個心結,孫顯揚卻一直以為她是懷恨師父之死,直到遇到了劾侗心結才慢慢解開,原來自己要的是z y u自在,可跟孫顯揚的脾x ng相差太多,想著,平兒也將雙手緊緊抱著劾侗。
陽城外有一高地,此地上聚集了一些文人雅士,貴家小姐,孫顯揚和那月兒也在此中,孫顯揚疑道︰「中秋佳節,月兒姑娘怎的不回丞相府與家人一起度過,要來此賞月呢?」月兒搖頭嘆道︰「二兄忙著和一漂亮女子共度難忘一宵,大哥和家父這幾r 忙著處理各種政務,我在家人也是一人,你在此地也是一人,一人賞月豈不孤單?」
孫顯揚只是笑了笑,並不言語,二人慢慢的走著,也不知走了多遠,直到周圍再無一人時,孫顯揚剛想吟詩一首,卻感覺面上一熱,只見月兒紅唇緊緊貼著孫顯揚的面夾。孫顯揚連忙向後退三步驚道︰「月兒姑娘,你這是何意?!」
月兒似乎早就料到孫顯揚會做出這樣的反應,孫顯揚退幾步,月兒便跟著上前幾步,嬌小的身軀緊緊貼著孫顯揚的胸膛,直到她覺得累了才站住身,轉過頭看向那圓月道︰「月兒邀你前來,便是想以此明月,以表我心。」說完,她伸手去牽孫顯揚,孫顯揚卻大手一揮,躲開了月兒伸來的小手怒道︰「你既知有此明月,可知明月之上更有蒼天?我乃有家室之人!」
說著,見月兒面上漸漸有些須怒氣,孫顯揚以為自己說得過分了,但一想到月兒剛剛的舉動,便又怒道︰「你在這蒼天明月下如此這般!若讓蒼天得知,你是要陷我孫顯揚入萬劫不復之地!你這浪蕩女!」說完,孫顯揚轉身便離去。
月兒看著孫顯揚的背影,再看看那圓月,目中不由流下幾行淚來,對著孫顯揚吼道︰「那蒼天明月哪個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哪個又知道我得知你已有妻室後幾乎自縊!?哪個又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喊著喊著,月兒突然放聲大哭起來,而孫顯揚早已遠去。
孫顯揚想著自己如此這般罵她浪蕩女是否過分了,再听她從身後傳來的聲音,不盡想到那r 在丞相府外自己牽著白馬正準備出城,可是她卻突然出來問自己願不願意娶她,莫非那時她便以喜歡上自己了嗎?想著,孫顯揚不由想到丞相二公子左銘,自己的大宅就在丞相府外,倒也經常能看到左銘進進出出,有一r 甚至踫到了自己左銘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孫顯揚只當他是忘了,仔細想來,莫非這一切,都是個騙局?是個為留住我而設的騙局?
正在思考著月兒為了自己可謂付出了很多,不知不覺孫顯揚已回到了家中,卻听得申吟聲從自己的房間內響起,向房間處看去,只見燈影之下有兩個身影在床上一起一伏,孫顯揚覺得猶如萬箭穿心般,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平兒,我是如此愛你。他本想將視線移開,可奈何身子似乎不再听自己指揮了一般,或者是自己根本就忘記了怎麼移動身子,越是看著那兩個身影,孫顯揚越是想到平r 夜里平兒在自己懷中撫魅的樣子,不知此時她是不是也是那樣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孫顯揚終于學會慢慢該怎麼移動自己的身體,孫顯揚慢慢向書房走去,拿出一張薄紙,提起毛筆磨好墨之後就在紙上方寫上兩個大字︰「休書。」一邊寫著,孫顯揚慢慢想著自己與月兒往r 的種種,想到自己曾在客棧中對月兒說過,為了她,哪怕是負了天下又如何?想著,不由流下幾滴淚來。
走出城後,孫顯揚又想到了月兒的話,抬頭看著蒼天明月,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賊老天啊賊老天?家父被殺,家園被侵,心愛之人也已離我而去,賊老天!」喝完,孫顯揚慢慢低下頭,悲聲道︰「我終于明白,世人為何叫你,賊老天。」
城外賞月之人听得孫顯揚的喝聲,暗道這人好生命苦,卻也覺得他掃了自己賞月的喜意,便都離得孫顯揚遠遠的,那官道上,孫顯揚孤聲一人走著,他不知自己要走去哪里,也不知自己何時才會忘了這一切,他只知道自己要離開這城,離開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