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仙凡 第一章 奇雨

作者 ︰ 何少冥

()黃昏徐至,七夕佳節那番熱鬧也逐漸退卻。天邊晚霞悄然而逝,不多時,層層烏雲密布其上,越積越厚,彷佛要壓下來一般。

風漸起,林間嘩嘩作響。路上行人望見這情景,不禁搖頭皺眉納悶,這天變的也太快了吧?口中碎念幾句,腳上步伐卻是加快了幾分。

郊外一家小酒館中,店內燈火搖曳,打尖歇腳的客人倒是不少,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或只身一人一桌。小二滿臉堆笑,忙前忙後地招待著。酒館外狂風大作,不時有枯葉雜草從窗外飄進來。眾人剛y 說什麼,酒館老板已是拱手賠笑,放下手中賬簿,起身關好門窗。

在酒館的一角的八仙桌前,圍著一大群人。一位華發老道端坐其中,面容消瘦卻容光煥發,白s 道袍在身,一副仙風道骨模樣。在他的手邊放著一根竹竿,上面掛著一塊白布,上書四個大字︰仙人指路。

老道面對眾人侃侃而談,所說的大多是自己游歷江湖之中所見到的奇人異事,談吐風雅,舉止落落大方,不多時就吸引了一群人上前來听。看人越來越多,老道也是欣喜自得。

老道一杯小酒下肚,面s 紅潤幾分,清了清嗓子,繼續道︰「老夫足跡遍布五湖四海,所見能人異事不計其數。今r 本想趕赴下一個城鎮參加一年一度的廟會,難料老天突然變s ,眼看大雨將至,所幸有處酒館可避避風雨,也順便進來歇歇腿腳。正所謂相逢便是緣分,老夫與諸位也是相談甚歡,諸位要是听的喜歡,便請坐下來,慢慢听我道來。」

听聞此話,眾人心喜,盡量挨著老道的身旁坐下,滿臉期待興奮之s ,等待老道繼續開口。有幾桌客人看向這邊卻是鄙夷之s ,似乎老道高談闊論吵到了自己。老道也不在意,面s 自然,似沒看見一般。

「道長廣聞博識,讓我們大開眼界。敢問道長可知道青雲門一二,我們這些平凡人,對這修真大派可是追崇的緊。」老道剛y 開口,卻听身邊一人向自己問過話來。

「呵呵,青雲門?這青雲門可是天下間修真門派的巨擘,老道雖然沒有福分在青雲門走上一遭,不過對它卻也知道些。」老道扶著胡須,微笑道。

老道聲音似乎故意高了一些,有不少人听到,頓時放下手中筷子酒杯,朝這邊聚了過來。

「不瞞諸位,老夫在前些年游歷之時,倒還與玉真子有過一面之緣!那玉真子實為人中龍鳳,我倆偶一見,便覺似曾相識。之後在一家茶樓中相談甚歡,老夫不才,興之所至,還為這玉真子卜了一卦。」

老道此話一出,周圍全都震驚住了,其中有不乏吸冷氣的聲音。顯然,老道這一句,讓他們難以置信。

青雲門門下,雖然子弟眾多,但卻不常下山,終r 在門中苦修,除非師門有任務之時才會出山面世。因此尋常之人人想見一下青雲門弟子都是一件難事,更何況聲望極高的七大首座。而眼前這位老道居然見過玉真子,並且和他似乎有點交情,這讓他們如何不感到震驚!

在眾人期待著老道開口之際,一位彪形大漢卻是擠開眾人,在老道對面坐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盯著老道。「噢?道長有這般能耐?也好,也好。既然相逢便是緣,那便在此為我卜上一卦,如何?若是準了,我自當賠禮道歉,銀子奉上。若是胡吹亂嗙……」話音未落,只听「 」的一聲,一只粗糙的大手落在桌上,那置于桌中心的酒壺一下子炸了開來,酒水四濺,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大漢面s 通紅,顯然是喝了不少酒。眾人想說什麼,奈于大漢的威嚴,還有掛在腰間的那把大刀,倒也都識趣的閉上了嘴。

老道見這番已是出乎意料的情景,眉頭一皺,心中暗道「這廝要是耍起酒瘋還不得將我這把老骨頭拆了。得想想辦法才是。」老道一邊想著,一邊細細打量起這位大漢來。

大漢似乎也不急,就這麼跟老道耗著。

「哼!一幫愚人,玉真子普天之下就一個,那是那容易見到的。而這種江湖騙子卻是一抓一大把!整r 瞎說亂諏,還自以為得。這你老道在此高談闊論個沒完沒了,掃了大爺酒興。也罷,今天就拿你出出氣!」

听到周圍有細碎的嘈雜聲,大漢冷冷的掃了一圈眾人,周圍頓時安靜下來,大漢目光又回到老道身上。

老道一扶胡須,道︰「老夫名諱周一仙,對奇門遁甲,算卦佔卜略有些研究,不知道好漢想算什麼?」周一仙知道這廝不好惹,也不慌亂,畢竟走南闖北這麼久,什麼人沒見過。當即一句話推過去,先看看這廝怎麼說,也好想想應對之策。

大漢冷笑,似乎早料到一般,道︰「也沒什麼,我家娘子就快要生了,還請道長給算一下,生此子是男是女?若是方便,還請道長賜一名字。」大漢說完,用手指沾了點濺出的酒水,在桌上寫下一行字,繼續道︰「這是我娘子的生辰八字,就麻煩道長了。」

大漢雖是這般說辭,卻絲毫沒有感覺麻煩到道長的意思,或許他找的就是麻煩。大漢盯著老道,手掌不停在刀鞘上來回摩挲著。

周一仙也不看那行字,他心中明白,這廝無非是想讓自己在眾人面前出丑而已。生辰八字十有仈ji 是假,而他也十有仈ji 尚未娶妻,到時候自己不管說什麼,都已是中了圈套。「這廝滿臉橫肉,胡須濃密,心思倒是細巧的緊。」周一仙這般想著,不由得多看了大漢幾眼。

周一仙飲盡一小杯酒,緩緩道︰「不知好漢可曾听過一句俗話?」

見老道沒按自己的套路走,大漢略作一滯,道︰「不知道長說的那句?若是與我所求之事無關,我這刀子可要見紅了!」

「呵呵,自然是與好漢有關的,而且這句話世人皆知,流傳極廣,想來好漢也曾听過。所謂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強賭灰飛湮滅!」大漢听了這話,明顯一愣。周一仙卻繼續道︰「老夫細觀好漢容貌,按照推算,你應該是一位有福之人,只是你眉頭吃緊,眉宇間隱隱就有幾分煞氣。想來好漢最近有受過傷,且屢屢破財吧?」

大漢听完這番話,悄然將自己的刀收好。起身向道長倒了杯酒,才道︰「小子魯莽,還請道長切莫在意。」

周一仙拿起酒杯,笑道︰「客氣,客氣。請坐,請坐。」他一邊飲酒,一邊示意大漢坐下來。暗道「這廝刀不離身,且剛坐過來就一股藥酒味道,顯然是受過傷了。在看腰帶干癟,肯定是沒什麼錢財。笑話,老夫闖蕩江湖幾十年,還能載到你手上不成?」

眾人閑談間,屋外已是狂風大嘯,仿佛千百只野獸在嘶吼一般。飛沙走石踫撞在牆壁窗戶上,沙沙聲不絕于耳。周一仙望向窗外,面露凝s ,「昨晚夜觀星象,今r 應該是風和r 麗的好天氣,現在卻這般情景,難道自己推算錯了?」

周一仙從腰間取出七枚銅幣,y 再推算一番。卻沒想,銅幣還未置,系在腰間的驚妖鈴卻抖動起來,發出清脆的鈴聲。

眾人雖不知道那驚妖鈴到底是什麼法寶,但看老道臉s ,再加上外面如此詭異的天象,一抹恐懼感漸漸涌上心頭,人群中間不免有些慌亂。

周一仙雙手結一奇怪法印,但見指尖似乎有些光芒涌動,他手指一引,那法印落在驚妖鈴上,鈴鐺頃刻間便安靜下來。周一仙收好鈴鐺,道︰「諸位莫慌,應該沒什麼厲害的妖魔,否則我這寶貝早就自行飛出去斬妖除魔了。」

听到這話,眾人頓時心安了些。但再對那些酒菜,卻似已沒有了胃口。

周一仙對眾人道︰「諸位在這里呆著,老夫出去查看查看。還請諸位不要出來,以免有什麼不測。」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隨將門又重新關上。站在屋檐下,看著林間一切,只留眾人在店內竊竊私語。

漆黑的烏雲像張開的妖魔血口一般向天地之間壓下來,彷佛要吞噬這世間萬物一般。狂風夾雜著枯葉沙石呼嘯著,仔細听來,似乎有哀號聲,咆哮聲、哭聲遍布山野,如仙魔大戰的戰場一般。

遠處一道巨大的閃電,從天而降劃破夜空,似乎一下就將這天地分成了兩半,伴隨著一陣震耳的雷鳴聲,傾盆的大雨磅礡而落!

周一仙皺起眉頭,望著這一切,眉間有些不安和思索之s 。他手指一引,掌中便憑空多出幾張黃符。另一手雙指成筆,指尖落在黃符上,迅速劃了一道頗為復雜的符咒。符咒剛一形成,那道黃符竟飄了起來,隨即化作一道光亮,sh 入周一仙眉間消失不見。

周一仙口中默念︰「急急如律令,天眼,開!」之後,他便緩緩閉上眼楮,卻好像更能看清楚這漆黑中的一切一般。

開天眼的周一仙看到這正在下著的大雨,竟是吃驚的微微張開了嘴。他分明看到,傾盆而下的大雨竟是紅s 的!殷紅如血!而且更為奇異的是,這紅雨落在地上,不會滲入泥土之中,反而仿佛被什麼東西吸引著一般,朝著一個地方匯集而去!逆坡而上,遇石銷石!

周一仙站在門外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風漸停,雨漸歇。他才開口喃喃到道︰「天降異象!難道這神州浩土之上又要再起一遭風雲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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