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素背上兒子依道返回。來時是依山勢而下,還累得筋疲力盡、熱得汗流滿面。此刻回去乃是上山之勢,那山道崎嶇,極是難行。黃素是一路咬緊牙關,克服自身體能極限,這才回到家中。此時天s 已黑,她累得無力煮飯,與痴兒一同吃些干糧和清水,再往床榻上一躺,合上雙眼,諸事不理,也理不動了。
到那深夜之時,母子二人竟發起燒來。挨到天明,黃素迷迷糊糊,不知起來。鄉里鄰里平時與他們並無來往,見他們仍關著大門,也無人過問。由于黃素生得貌美,平r 鄉里未婚或已婚男子都對她垂涎三尺,大凡經過她家門前,都不禁往里瞧瞧。那身邊的女子總會揪住男子的耳朵破口大罵,然後又是一陣子滿口「狐狸j ng、狐狸j ng」地指桑罵槐。黃素雖然從未出去與她們爭辯一番,但也心知肚明,村里人大多容不下她們。陳清文在世之時,那些女人們尚且有所收斂,言辭之中不敢過于偏激。自陳清文出事後,她們就更加肆無忌憚,每回罵時,都要罵到痛快為止,不痛快絕不歇息。黃素只能忍氣吞聲,直至深夜,這才敢放聲大哭。
黃素母子倆滴水未進,躺至夜里,生命危在旦夕。正所謂英雄一難一成長,百難百無恙。在那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時,一陣微風拂過,一道人影停在那座j ng致小舍之頂。此人正是前天夜里現身解救她們母子的賈貴。他一到此,便感到氣氛與往常大不相同。他倒掛于屋檐之下,從窗戶縫中窺入,見那母子二人橫躺于臥榻之上,兩頰微紅,喘息困難,似乎病得不輕。他知情況危急,顧不得人倫禮數,當即破窗而入,仔細打量她母子二人,確是發高燒。他心憐她母子二人生活艱難、無依無靠,自己又是名門弟子,往r 頻听師尊教誨俠義之道,此刻正是當為之時。他豪不猶豫地跳出窗外,施展輕功往鎮上奔去。去靈水鎮乃是下山之路,山道是以山腰而闢,道路曲折迂回,冤枉路甚多。賈貴仗著輕身功夫翻山越嶺而行,縮短了許多路徑,很快便到靈水鎮。
靈水鎮位于界外偏僻之處,與湄州灣海域相鄰。值此夜黑之時,街上已無人跡,唯有打更巡夜之人走動。幸得今夜正逢十六之夜,月亮依然正圓,月光依然像一層白紗鋪在大地。賈貴沿街掃視各店牌匾或店鋪標記,正巡之際忽見「回ch n堂」三字金漆大匾,只是店門關著。他不禁心中暗喜,天真地想,此店竟敢放出「回ch n」二字,其醫術定然高明,正所謂醫者父母心,此店大夫一出手,定能藥到病除。他上前輕輕拍門,拍了幾下,毫無反應。他依舊耐著x ng子,緩緩拍門,只是力道稍重一些。過了許久,他拍門力道逐漸加重,店門驀地吱呀地開了。只見一位黝黑壯漢破口大罵︰「半夜三更亂敲門,你這廝是找死啊!」
賈貴因有求于人,強忍咽下怒氣,心平氣和道︰「大哥,大哥,在下實有十萬火急之事,迫不得已,得罪得罪!有兩位病人,高燒嚴重,請大夫與在下前去診治,定給酬謝!」
黝黑壯漢嘿嘿笑道︰「定給酬謝?有多少銀子?」
賈貴囊中羞澀,無甚銀子,心下打算先讓大夫看病,所需銀子只管向黃老爺索要便是,反正黃老爺家財萬貫,花費多少銀子,他也不會心疼。囊中雖然羞澀,膽氣卻是大壯,昂首道︰「大哥只管放心,治好了病人,在下重重酬謝!」
黝黑壯漢嗤之以鼻,冷笑道︰「憑你這等窮酸樣,還想重重酬謝。我呸,痴人說夢。走走走!休要打擾我家大夫睡覺,夜間給多少銀子都不看病。有病明早帶病人過來。」
賈貴極力央求道︰「大哥,他們病勢危急,實在是拖不得。煩請轉告大夫,請他務必貴移尊步,屈駕前往救治病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實在是功德無量啊。」
黝黑壯漢大怒道︰「少說廢話,到別家去請大夫。再來拍門,我的拳頭會打死你的。」說完「砰砰」兩聲,店門緊閉。
賈貴大怒,極想一腳踹開大門,進去用刀脅迫大夫而走。卻又轉念一想,自己身為名門中人,豈能恃強凌弱,以武力屈服人、脅迫人!想來鎮上診堂不止一家,我又何必拘泥于此。
他又沿街尋找,找到一家叫做「和記診舍」的藥鋪,依舊上前拍門。門開處,出來一位白面後生,那後生彬彬有禮道︰「先生可是要看病?但請入內!」
賈貴心里大喜,卻搖頭道︰「不,不,並非在下要看病。在下只是一人,卻有兩位病人,委實是無分身之術將他們一起帶來。若是一次只帶一位病人前來,這路途遙遠,勢必耽誤另一位病人救治。因此敢請大夫前往,在下感激不盡。」
那白面後生一听要出診遠行,臉s 大變,說道︰「家父身子不便,不能遠行,請見諒!」
賈貴心喜落空,卻仍不甘心,說道︰「令尊既然無法出診,你繼承令尊醫術,就隨在下前去救治病人吧!」
白面書生連忙搖頭道︰「晚生醫術拙劣,即使與先生同往,徒誤病人之命而已,毫無益處。鎮西‘濟世藥鋪’有一位老先生,名喚李鈞,醫術堪稱此鎮之最,先生盡可前往尋他,但得閑暇,他必會和你一同前往。只需得他前往,病人必保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