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知喜不自勝,上氣不接下氣道︰「老……老先生,你來了,真……真是太好了,快……快……快救救我們。」
康光遠早已沉不住氣,喝道︰「那老頭子,你是什麼人?快快走開!若要多管閑事,我連你也一起殺了。」
王成仁將那本《論語》收入懷中,轉過身來,雙手交叉抱于胸前,說道︰「他是老夫之徒。我能不管他的事嗎?老夫奉勸你一句,趁早帶著你的兵離開,不然的話,你將後悔一輩子。」
康光遠仰天大笑,嗤之以鼻道︰「老家伙,大言不慚。你們既然是師徒關系,那就再好不過了。待我一並解決,省得你到處尋我報仇,我也需提心吊膽地防著你。放箭放箭!給我放箭!sh 死老家伙我重重有賞。」他想王成仁既是陳無知的師傅,那武功定然極高,若能將他sh 死,那陳無知一個重傷之人,翻不出什麼大浪。
弓騎手一听有重賞,一個個賣力sh 箭。那數十支利箭挾著一陣「嗚嗚」的破空之聲,又勁又急地sh 向王成仁。王成仁揮動衣袖,一股無形巨力狂涌而起,卷動空中所有利箭,使得一支支利箭掉轉箭頭,反朝康光遠方向sh 去。康光遠大驚失s ,尚未反應過來,連人帶馬被sh 翻在地。人馬被sh 成刺蝟,多半活不成了。
那些弓騎手見王成仁如此厲害,誰還敢多停留!一個個爭先掉轉馬頭狂奔,轉眼間逃得干干淨淨。王成仁望著這一幕,說道︰「哼,執迷不悟,不自量力。此等心狠手辣之人,老夫殺之,絕不手軟。」
馬馨心憂陳無知傷重,自己一個弱女子從未遇見這種情景,心里毫無主意。又見王成仁如天神般厲害,心里頓時把他當做神仙一樣看待,央求道︰「老神仙,請您救救他吧!」
王成仁嘆道︰「好孩子,傻孩子,是我的一念之差險些要了他的命。幸有這本三清經擋住他的要害,否則連老夫也無能為力了。」他轉到陳無知身後,揮掌在他後肩猛拍一下。陳無知肩臂上所中的兩支箭月兌體飛出。王成仁驚訝道︰「這孩子哪來如此渾厚的一身內力?」他這一下重拍立即便察覺出來,隨即又在陳無知腿上重拍一下,腿上的一支箭也飛出去。
王成仁道︰「小姑娘,我們找個地方給這孩子療傷。」說罷,左手摟住陳無知,右手摟住馬馨,如飛一般跑了起來。馬馨只覺得像是騰雲駕霧一般,只見道旁的青山綠樹一閃即逝,根本無法看清周身的一草一木。這般情景好似夢中才有,未曾想人世間也能有此際遇。這老神仙如此了得,陳公子必可安然無恙。她一想至此,心里寬慰許多。
過不多時,王成仁帶著他們來到一個小鎮上。鎮上店鋪稀少,整個鎮只有一個客棧。王成仁安頓好陳無知,叫馬馨看著。又上藥鋪請來大夫,替陳無知敷上金創藥,並開了張養傷藥方。王成仁將藥方給店主,命店主去抓藥來煎。是夜,店主煎好藥,端一碗捧到陳無知房里。馬馨接過手,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陳無知喝完藥沉沉睡去。馬馨坐在床鋪邊一直陪著,直到天亮。
王成仁房間里。王成仁拿著那冊《論語》,心里在想︰我曾听我師傅提起過,這部三清經表面看來是為《論語》,實則是三清經。它是本朝開國丞相韓思密所著。其書面書頁材料奇特,水火不侵,刀槍不入。世人皆不知其材料是為何物。但師傅說過,只要將這冊《論語》放入白醋里浸上三天三夜,其三清經真跡便會浮現出來。卻不知這孩子是如何得到這本無價寶書的,其福緣端的無比深厚。他命店主搬來一壇白醋,將《論語》置于其中,自己r 夜守在旁邊。
三r 後,王成仁取出那本濕透的《論語》,翻開書頁,只見原來的黑字皆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紅s 細字。一行行的紅字之間又繪有插圖。插圖中盤膝坐著一個正面光頭模樣之人,雙手舉天,雙掌朝上。其人身上脈絡方位以及穴道標得清清楚楚,又有箭頭做標示。王成仁嘆道︰「原來這便是三清經,果然行功法門與眾不同。這句‘眾生只問ch n何在,俯首勤修即是ch n’便道出了這其中玄機。」他又翻過一頁,只見頁面當中繪的是一個背面盤膝光頭之人,畫的是背面的脈絡穴道圖。其雙掌已分向兩邊張開,雙臂各有一條紅線標向雙掌心。他看了數頁便合起書,閉目道︰「這孩子懷中揣著至寶卻渾然不知,待老夫以書中修煉法門教他,先使他修習內功築就根基。若能突破玄關,打通任督二脈,老夫的劈空三式便有了傳人。」
王成仁捏著《論語》來到陳無知房內,只見他倚靠床桿而坐,靜靜發呆,馬馨卻不知去向。王成仁靠床沿坐下,他才有所感覺。王成仁道︰「那小姑娘去哪了?」陳無知說道︰「她在這里陪我三天了,昨夜困得趴在床沿睡著了。方才我勸她回房休息,她這才肯離開。」王成仁嘆道︰「真是難得的好姑娘!」拿起《論語》替到陳無知面前,說道︰「這本書你是何處得來的?」
陳無知頓覺得一陣醋味撲鼻而來,小心翼翼地接過濕透的書,翻開來看了一下,搖搖頭道︰「這不是我的書。雖然和我那本《論語》一樣堅硬,但里面字跡顏s 大不相同。」王成仁道︰「你那本《論語》只要放在醋中浸上三天三夜,原先的黑字便會消失,而紅字卻會浮現出來,即是你手中的《三清經》。但若風干之後,便又變回《論語》模樣。」陳無知恍然大悟,說道︰「難怪劉夫子諄諄告誡,要我好好保管此書。我以為它材料質地堅硬無比,水火不侵,刀槍不入是為寶。萬萬沒想到,它的珍貴之處是在于隱藏著的內容。」王成仁道︰「那劉夫子是何許人?莫非這本《三清經》是他所送?」陳無知說道︰「當年劉夫子在我村里任教。我隨劉夫子念了半年書,因我生來愚笨,被他逐出學堂。後來山上有了山賊,常下山到各村里劫掠殺人。村里大人小孩均跑去習武,劉夫子的學堂里便一個學子也沒有了。劉夫子傷感之下便離村而去,臨行前我娘叫我前去送他。他竟說我是他這輩子最得意的學生,因此送了這本書給我,叫我慎重保管。」王成仁望著床頂角落,感慨道︰「這本書是本朝開國丞相韓思密所著。他臨終前傳給了一文一武二人,文者得其書身,武者得其秘密。于是文人空有至寶之書,卻不知其中真正內容。武人空有秘密,卻無那本至寶之書。這三清經的心法,從此失傳至今。幸巧的是,那武人是我的祖師爺,而那文人卻又是劉夫子的祖師爺,劉夫子又將此書傳了給你。如今二者合一,這套道家內功至寶心法便又重現世間了。想來這是天意使然,要將這套三清經傳授于你。」
陳無知說道︰「原來這本書的背景竟是如此復雜。」
王成仁道︰「這《三清經》是一套道家修練內功的最高法門,你想不想學?」陳無知搖搖頭道︰「想是想,只不過我太過愚笨,恐無法學會,惹你不快。還不如不學。」王成仁哈哈大笑,說道︰「你是智是愚,老夫焉能不知?有老夫親自教你,豈有學不會之理?」陳無知急忙爬起身,向王成仁拜道︰「老先生既然不嫌棄我愚笨,懇請指教!」王成仁驚訝道︰「你的箭傷不痛了?」陳無知說道︰「不痛了。」王成仁驚喜道︰「復原得如此之快?你起來,待我查查!」
王成仁檢查陳無知臂上的箭傷及腿傷,發現其傷口之處基本已愈合,不禁嘆道︰「想不到你的恢復能力如此之強。你根骨如此之佳,是塊練武的材料。只可惜……只可惜智力與那悟x ng太差……但我堅信勤能補拙,只要你肯下苦功,一樣能夠成為絕頂高手。」
陳無知說道︰「老先生所言極是。我生來愚笨,理應比別人更加刻苦才是。」
王成仁微笑道︰「還叫老先生啊?」
陳無知撓撓頭,迷惑不解道︰「那該如何稱呼你?」
王成仁搖搖頭,笑道︰「方才你已磕過頭拜過師,難道不算?
陳無知驚訝道︰「那就算拜師呀?怎可如此草率?」
王成仁道︰「好吧好吧!你若覺得草率,那就重新拜過吧!」
陳無知驚喜道︰「你肯收我為徒,你不嫌我傻頭傻腦?」
王成仁嘆道︰「廢話一堆,快拜快拜!老夫決定收你為徒。你是老夫的第一個徒弟,也將是老夫的最後一個徒弟。」
陳無知被說得一頭霧水,說道︰「第一個?怎麼會是最後一個?什麼亂七八糟的。」他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鄭重其事地向王成仁磕了三個頭,叫了一聲「師傅」,這才坐回床上歇著。
王成仁點點頭,連聲道「好」,接著又道︰「你入我門,本當要讓你先背我門規,本當對你進行一番‘為善懲惡’的訓導。但為師既然選定了你,就說明我早已對你了如指掌,知道你的為人處世之道,了解你的品x ng。什麼狗屁門規、什麼三戒五律七教九條的,統統一邊去!你只需秉承往r 之風,順其自然行事便可。你明白否?」
陳無知只是搖搖頭。王成仁道︰「不明白也無妨,不明白則心無掛礙,心無掛礙便會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