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沈家,一處j ng致的小院落。
看看時辰,卻已近黃昏,但此刻的天地間,卻依然掛著道道雨簾,灰蒙蒙的天空里,偶爾涌動出一道沉悶的雷聲,宛如低吟,又如輕唱。雨並不大,卻似是綿延不盡,落在一處點綴著朵朵粉s 和白s 的小花園中,又悄無聲息地滑落,那綠葉與花瓣之上,也掛起了點點滴滴的晶瑩。
小軒窗內,一道雪白的倩影,正露著半個身子,一只玉手輕托著香腮,忽閃著一對皓月般的美眸,望著窗外的雨,愣愣地出神,似是在遐想著什麼。略施粉黛的俏臉泛著一絲紅潤,偶然間朱唇微微一翹,那抹柔美,足令得滿園的花都失了顏s 。
記得也是這樣一個雨天,一個小姑娘慌慌張張地在街上奔跑著,想快一點回家,卻不料被一處坑窪絆倒,小小的身軀跌進了泥水中,污了一身的雪白,還傷了腳踝。
小姑娘痛得無法立起身,便是低吟吟地哭了起來,任由雨水撲打在俏臉上,與美目中的晶瑩匯在了一起。
而就是那個時候,一個撐著油傘的小男孩站在了女孩的身旁,沖她伸出了小手。小女孩瞪著淚水還在打著轉的眸子愣愣地看了小男孩一眼,便拽住了那只小手。
小男孩沖著那輕聲抽泣的女孩傻呵呵地笑了一笑,輕聲問著︰「沒事兒吧?」
女孩微微弓著嬌小的身形,一只佔滿泥水的小腳虛點著地面,小手扶在那條腿上,微微泛紅的美眸看了看這個把自己拉起來的小男孩,輕咬了一下嬌唇,卻並未作聲。
「你受傷啦?」小男孩往前湊了湊,將油傘遮在女孩的頭上,又看了看女孩的那只腳,輕聲問了一句。
女孩輕輕地點了點小腦袋,口中嗯了一聲,美眸中打著旋的淚珠又是滾落下了兩顆。
「我送你回去吧!」
男孩見著女孩的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思忖了片刻,又朝她傻傻地笑了一笑,卻也不待她回答,便將手中的油傘塞進了一只泥呼呼的小手中。
女孩握著那柄上泛著一絲溫暖的油傘,心中本想著拒絕,但看著男孩那傻乎乎的模樣,竟是不由自主地輕聲說了句︰「謝謝你。」
男孩又是嘿嘿地笑了笑,然後轉了個身,將後背沖著女孩,又偏了偏腦袋,說︰「來,我背你。」
女孩遲疑了一下,貝齒又輕輕咬了咬嬌唇,但也沒有拒絕,只是將身軀輕輕地貼在男孩顯得有些瘦弱的背上。
男孩完全沒有理會女孩身上的泥污粘在了自己原本整潔的衣袍上,只是這樣背著她,在雨中慢慢地走著……
「對了,你的家是在?」
「沈家,在北面不遠。」女孩兒听著男孩問道,便輕聲回道,那點綴著幾處泥點的俏臉上已經再度恢復了之前的那番柔美。
男孩笑了笑,並未再說話,就這麼背著女孩兒,默默地邁著步子。
「這里麼?」
不多時,男孩便走到了一處府院的大門口,停下了腳步,目光盯著那書寫著「沈家」兩個大字的匾額,輕聲問道。
「嗯。」
女孩兒輕輕應了一聲,便微微用了用力,從男兒的背上緩緩滑了下來。
「謝謝你,小哥哥。」
女孩將手中的油傘遞給男孩,俏臉上浮起一抹盈盈的笑意,輕聲說著。
男孩輕輕地舒了口氣,接過那桿上粘了幾抹泥痕的油傘,傻傻地笑了笑,看著女孩,輕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呀?」
「柔兒。」女孩美眸望著這個傻里傻氣的男孩,嘴角又輕輕上揚了一下,低聲輕吐出兩個字
「嘿嘿,我叫樂鴻,在南面樂家,有空找我玩呀!」
男孩呵呵地笑了笑,轉過身,又偏著頭看了一眼女孩,低喝了聲︰「我走了!」便撐著油傘,向雨中走去。
女孩愣愣地望著那道漸行漸遠的小小的身影,許久,直到那身影徹底地消失了,才輕輕抿了抿小嘴,轉過了身去。
天s 漸漸黑了下來,雨還在下著,淅淅瀝瀝的,那嘩啦啦的雨聲,仿佛也與時間融在了一起,不知要到何處才能停止。
「樂鴻哥哥,你還好麼?」
柔兒心頭輕輕地問著,美眸愣愣地盯著皓腕上那圈j ng致的雪白……
暮光鎮,夜s 漸濃,雨聲連綿不絕,街上也不似平r 里那般,少了大半的人氣,偶爾有些身影踏著雨水走過,也是行s 匆匆。
樂鴻看著手中那多潔白的花瓣,苦笑著搖了搖頭,剛才他本想動用靈氣,試著能不能用這花瓣喚一下柔兒,卻是無果而終。花瓣是自柔兒的花環上取下來的,兩者靈力相通,若一方對花瓣施展靈氣,那另一方便會有感應,不過如今二人距離甚遠,這花瓣和花環之間的感應便也是消失了。
收起花瓣,樂鴻甩了甩腦袋,那般昏沉的感覺頓時也消散了不少,而後听著那不知何時才能停下來的雨聲,面龐上又是泛起了無奈之s ,看樣子,這雨在今夜是停不了了。
環視了一眼這已經變得昏暗的房間,他輕嘆了口氣,便踱步朝門口走去,一個人待得無聊,且去看看大長老和柳燕他們正在做什麼。
打開房門立在走廊上,朝著下面看了看,外面並沒多少人在,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廳堂被幾處燃著的燭火贏得有些暗紅,大長老和柳燕的身影也是沒見著,只看到陸掌櫃正在一處桌案的燭光下寫著什麼東西,時而抬抬頭,似是在思考什麼。
愣了片刻,樂鴻便邁著輕步,下了樓,朝著陸掌櫃那里走了過去。
他並未發出一絲聲響,但還未走到陸掌櫃身邊時,後者已然覺察到了有人過來,便抬起了頭,眯著眼楮看了看,而後面龐上浮起一絲和善的笑意,輕聲說道︰「呵呵,是樂鴻小友啊!」
「陸前輩,打擾您了吧?」
樂鴻見陸掌櫃看著自己,便朝後者抱了抱拳,面帶歉意地輕聲說道。
「沒有沒有,不過是看看客棧的賬目而已。」陸掌櫃輕輕擺了擺手,而後又輕聲問道︰「怎麼,雨天待得煩悶了吧?」
樂鴻轉頭望了望那雨聲綿延不絕的客棧門外,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呵呵,是啊,這雨不知何時能停呢!」
听著樂鴻這話,陸掌櫃也是笑了笑,抬手攆著灰白的胡須,說道︰「小兄弟有所不知,這暮光鎮在望月山的腳下,所以雨天會比別處更漫長些,少則三五r ,多則半月有余也是正常。」
「啊?」听陸掌櫃這麼說,樂鴻更是呆了一呆,若是連下這麼久的雨,自己豈不是要窩在這里沒辦法出門了?
不過略作思索了片刻,樂鴻也倒覺得無所謂了,煉制地靈血丹的草藥已經找到了三種,這最後一種恐怕在這鎮子上也難以尋得,索x ng也不著急,正好趁著這幾r 安安心心地修煉一下,等著玄老有動靜了再作打算。
「對了,陸前輩,」樂鴻突然想到了什麼,面s 稍稍有些凝重,低聲說道,「陸前輩是否知道,余家今r 可有什麼行動?」
「哦,」陸掌櫃听樂鴻問自己這事,稍稍愣了愣,旋即輕笑著說,「呵呵,倒沒什麼,動靜比昨r 小了很多,不過,听大長老說在外面看到了方家的細作。」
「是麼?」听到這句話,樂鴻眉尖輕挑了一下,低聲沉吟道。
「也沒什麼,大長老吩咐說不必理會,只當沒看見。」大長老頓了頓,又輕聲說著,而後看著樂鴻,笑了笑,繼續道,「呵呵,小兄弟對柳家的事挺上心的。」
樂鴻被這話說的一愣,眼眸中不著痕跡地閃動了一下,那余家若是對柳家做出什麼,多半是因為自己所做的事,這般情況,自己怎能不對柳家更上心些?
不過事實雖如此,樂鴻卻又不能說出來,便面帶著笑意,輕聲說道︰「呵呵,大長老還有柳燕待我都很好,若是有什麼需要,我也想盡一份綿薄之力。」
「嗯……」陸掌櫃輕輕點了點頭,面s 和悅地說,「知恩圖報,不錯,不過小兄弟不必擔心,雖然暫時不知曉余家想玩什麼花樣,但柳家一定不會有事的。」
陸掌櫃的話語間帶著某種隱隱的堅定之s ,倒是讓樂鴻有些差異,不過接著便是釋然,這陸掌櫃若真如玄老所說,是個深藏不露之人,倒也很是有資格說這話。
不知是否因為察覺到了樂鴻有點異樣的神采,那陸掌櫃稍稍頓了頓身子,咳了兩聲,又輕笑著說道︰「我雖是個小掌櫃,但在柳家的地界待了好幾年,也知曉些事情,柳族長有實力護住家族,呵呵……」
樂鴻朝著陸掌櫃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也並未多說什麼,便轉身走到客棧的門口,借著昏暗的燭光,愣愣地看著那夜空中飄灑下來的道道雨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