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ch n來,又是新年。
今年過年,姑姑朱月滿並沒有回來拜年,來的只有姑父。因為姑姑懷孕了,已經幾個月了。姑父家擔心,路途不便,萬一出了點什麼意外,可要不好了。
孩子珍貴,風雪阻路。這個,所有的人都能理解!
ch n盡夏至。眨眼間,朱閣空明就要滿一歲了。農村里,對于周歲,算是比較重視。一般,就算是再沒有的人家,也得請自己宗族、近親幾個人喝一頓周歲酒的。
這一天,姑姑也是沒有來。她懷里的孩子,都要滿月了。家里人是相當的小心,盡心呵護著。現在都是待在家里,一門不出,二門不進。
朱月滿的第二胎,即便生的不是如朱閣空明這麼的神奇,也是非常的輕松。甚至于,接生的赤腳醫生都還沒有完全準備好。在听到一聲輕微的嗯哼聲,之後就是一聲初生孩子臨世‘哇’!
孩子生出來了!她也曾是緊張不已,也做好了迎接痛苦的準備。但是她沒有經歷別的女人那種擴張,撕裂的疼痛。只是稍微用了點力氣,就像是便秘的人,用力憋出了一坨宿便。如此而已,真的是輕松至極。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宿命。兩年前的這一夜,就是朱月滿從一個少女成長為女人的時刻。兩年後的今夜,又是一個月滿之夜。女兒降生了!
杜月圓!因為是一個女娃,杜木頭的父母都不是那麼認真。取名也沒有去找什麼先仙,神婆。而是杜木頭的老爹抬頭看著天上的滿月,就隨口說了一個︰「今夜月圓了,就叫月圓吧!」
雖然父母不是太開心,但是,除了在木匠活兒上頭腦表現得非常靈泛、其余時候又非常敦厚木訥的杜木頭,卻是對這個孩子非常喜愛。平時對父母算是百依百順,一切言听計從的他。自從有了女兒,在女兒的用度上,就開始不听父母之言了。
他是一個走家竄戶的木匠,除了工錢,還有一個紅包。以前,不論是工錢,還有紅包,他都會如數交給父母,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需要花錢。現在不同了,他有了女兒,認為自己需要花錢了。所以,再做工夫,上繳給父母的就只有工錢,而紅包就毫不遲疑地截留了。
當他老娘非常奇怪地問他的時候,他理直氣壯地說道︰「你們管著錢,是為了你們的兒子我木頭!我留點錢,當然也是為了我的女兒她月圓。」
因為這樣,朱月滿開始有了她,自嫁人以來的第一筆收入----兩塊四毛四分!
媳婦生了娃兒,即便是女娃兒。只要親情不是非常淡薄的人家,就算是家里大人心里不怎麼喜歡,也得裝出一副高興的樣子。滿月的時候,請親朋好友,吃頓滿月酒。
滿月酒,雖然是在男方家里擺,但作為外公外婆,也得準備一份厚禮。挑籮擔擔地,將一些包子、壽桃、紅蛋等挑到女婿那里。讓其親戚,鄰居等看到,做外公外婆的對這個孩子又多麼的看重。
這一r ,朱守田家,可謂是全家出動。連一歲三個月的朱閣空明也得帶上了。除了自家的,還有堂屋兄弟,叔伯姊妹等。反正男女老少,足有十三四個。挑籮筐的挑籮筐,擔擔子的擔擔子。一路人走在路上,還真是引人注目。
朱閣空明雖然只有一歲三個月,但是把他跟三歲的孩子擺在一塊兒,誰優誰劣,一眼就能分出來。三歲的孩子,有幾個身高達到了三尺的呢?可是才一歲三個月的朱閣空明,前些r 子就讓大林村好閑事的人量過,已經三尺出頭了。三歲的孩子,有幾個體重能達到三十斤的?可是,大林村殺豬的那桿秤,就給朱閣空明過了一下,已經四十斤出頭了!
其它的還有什麼?智力,體力的,大家還不能確定,唯一能確定的是,三歲的孩子能說話了,一歲三個月的朱閣空明還不能說話!一歲三個月,不會說話,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正常情形下,孩子學會說話,也是在一歲之後的。
然而,朱閣空明好像不是不會說話!為什麼呢?
朱閣空明到了杜木頭家里之後,起先一直就是n in i帶著的。在某一個時候,也許是n in i上廁所去了。就交待哥哥朱大壯看著弟弟。
朱大壯對這個弟弟向來不喜,就算他向來對這個弟弟喜歡又如何。做客吃酒,小孩兒本來就多,不認識的偶爾玩在一起,比認識的還來得高興。一高興了,誰還記得那個弟弟該如何照看呢?
朱閣空明就被朱大壯甩在了一邊,要是別的小孩,在其它孩子們玩兒的時候,一定會朝人堆里擠。但是朱閣空明不會。你們不理睬我,我還比喜歡搭理你們這些家伙呢!
雙手背負在後,行走起來像個大人。站在屋門前的一棵板栗樹下。
秋風時節,雖然還不是板栗正當收獲季節,但板栗樹上總會有早熟的孩子,在兄弟們還包裹在刺兒里的時候,仍不住掀開厚厚的束縛,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有一個看世界的孩子,被一顆不知道何處飛來的石子兒,打中了。掉到了地上。
朱閣空明撿起這一枚板栗,正用手剝開厚皮,準備吃的時候。朱月滿恰好抱著嬰兒從那邊緩慢地走了過來。
「姑----媽!」
一聲非常清晰的稱呼,從朱閣空明嘴里吐出,讓朱月滿非常之激動。不是說還在還不會叫人麼?怎麼會叫的這麼清晰?沒有一點初學說話的含糊不清,字音非常純正。
他不是不會說話,而是將這第一句話,第一聲稱謂,留給了生身母親!
一聲姑媽,讓朱月滿內心百味翻騰。兩眶不由自主地溢出著兩行熱淚,順著她的雙頰,經過嘴角,從下巴往地上掉去。
眼看著,淚珠兒就要掉到地上。沒想到面前的朱閣空明竟然伸手,半空中接著那些淚珠兒,緩緩地吟著︰「新發未長長,尚見剪傷痕,舊發如輕塵,戚戚淚兩行…」
吟哦之後,對著有些失魂落魄的朱月滿嘻嘻地一笑。接著將接在手里的淚水,湊到嘴邊兒吸溜溜地,吸食個一干二淨。再一轉身,舍下了發呆的朱月滿,走向人聲喧鬧的屋里。
「他知道我是他媽……他知道他是我兒子……」朱月滿心里在不斷地叫喊著。她非常高興,非常欣慰。對于一個母親而言,最大的悲情,莫過于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他母親,就是自己。
朱閣空明會說話了,不但會說話,而且比三四歲的孩子還要利索。什麼爺爺、n in i、爸爸媽媽這些稱謂,都是太小兒科了。有時候,語句之通順,比得上上過小學的人。
不過,朱閣空明不是很愛說話。遇到人,可以叫喊一聲,卻就只是叫喊一聲,不會問,也不會多說。也不怎麼愛跟孩子們鬧到一起,卻又好像對鬧在一起的孩子們感興趣,經常是坐在一邊兒,看著有趣兒。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是個寶……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大林村小學,老師這幾天教孩子們唱《世上只有媽媽好》。放學之後,就有那麼些孩子,故意在快三歲的朱閣空明面前唱這個歌。想把朱閣空明弄得哭了。
因為他們一直都想把朱閣空明弄哭,卻又從來沒有把他弄哭過。甚至有那麼些個調皮搗蛋的孩子,故意來欺負他。結果,被欺負的對象沒哭,反而是想來欺負的家伙吃癟了。一個個哭得如喪考妣。沒辦法,打不過他。就算是五六歲、六七歲的孩子,論塊頭都不一定有朱閣空明這麼大,論身板,更是沒有他這麼扎實。
村里面是沒有什麼秘密的,大人們知道的事兒,小孩們基本也知道。就像朱閣空明並不是朱月初的兒子,大家都知道。所以,小孩子們也想到用這個弱點來嘲笑他。
只是,無論誰都不知道,朱閣空明的心智豈非小孩子可比。就算是他們如何嘲笑,如何叫他沒爹的孩子,沒娘的娃兒,他也無動于衷。這個讓那些大孩子們感到非常失敗。所以,有了這個歌,又拿來了到朱閣空明面前唱。
「噓噓….百姓公來了…百姓公來了…」
隨著一個翹起胡子,扛著一桿火銃,長得有些兒像鐘馗的老頭子的到來。那些小家伙一個個像躲避瘟神一樣,迅速四散,各自回家。百姓公是土匪,是凶惡的,是可怕的!這是孩子們對百姓公的認識。
「公公,您好啊!」只有三歲的朱閣空明沒有離開,而是對著百姓公,非常尊敬地問好。
「咦!是你這娃子!」蒲扇大的手掌,朝著朱閣空明模了過來。模著朱閣空明的臉,竟然有一種滑滑的感覺。這娃子臉皮子不錯!
「嗯!公公這是打獵回來!」朱閣空明完全沒有其他小孩那種,遇見新鮮事兒,雀躍不安的x ng兒。就算是沒有見過,也只是注目著,肢體沒有任何的舉動。
「小娃子!公公是打獵回來!」百姓公赫赫笑著,不過他那樣子,笑起來的確比鬼還嚇人。難怪那些孩子遠遠看見他就跑了。
「你是個堅強的娃子!長大了一定是條漢子!」百姓公也听到了剛才那些娃子的歌唱,心里面對那些孩子的大人,非常不滿。見到這沒爹沒媽的孩子,在那麼多人的取笑之下,竟然也沒有哭,少不得就高看了兩眼。
「世上只有媽媽好!若是沒有媽,那里來的孩子呢?」轉身的朱閣空明,聲音雖然還稚女敕,但是語氣卻能透顯著非一般的心智。
百姓公听著這話兒,沒有感覺到這話兒是有一個娃子說的。估計是娃子家的大人告訴他這句話的。可以想象,在他們教導娃子這句話的時候。一定是指著李二丫︰「呶!這就是你媽!不要听外面的細伢子亂嚼舌,你媽就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