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明和尚與不白丹士去後不久,孤峰之下又冉冉上來三個女子︰一白、一青、一紅。
白衣女子的年紀相若二十幾歲,步履神態宛若新婚少婦。其姿態風標甚是古怪,無不顯露著豪放唐風。衣裙乃是唐代的襦裙服,寬袖飄逸。領口低開、對襟微分,將雪白的肌膚半隱半現;裙束胸下,襯起雲峰高聳。
青衣女子的年紀比白衣女子若小一些,大約二十出頭,舉手抬足之間不乏溫婉含蓄,素質高雅。衣著與白衣女子卻相差了千多年,完全跟現代無異。長發及腰,末梢染淺淺的黑青s ,與同樣顏s 的風衣融合無間;風衣敞開,露出里面領口紅絨的銀s 毛衣,毛衣之下高山起伏、平原沃野。
紅裙的女子其實還是一個女孩,靈動的雙眼骨碌碌地亂轉,對這個陌生的地方充滿好奇心地打量著。從伸頭縮腦、嘻笑雀躍之間可以看得出,這個小丫頭x ng格比較天真。其實也頑皮!
看起來,她們三個應該是三姐妹。白衣女子是長姐,青衣女子是二姐,紅裙少女當然就是小妹了。
其實不然,她們不是姐妹,而是母女。白衣女子是她們的媽媽,青衣女子是白衣女子的大女兒,紅裙少女是她的小女兒。
這不可能吧?她們看起來也就不過相差幾歲而已,世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人?
當然可能!世上有沒有這樣的人,我們雖沒有見過,卻也不能斷定沒有。這世上何其廣闊,我們又何其渺小,不知道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不過,這里所說的當然可能,因為她們三個都不是人。是狐狸,或者狐狸j ng!
白衣女子的名字叫胡小白,是一只修煉了一千五百多年的靈狐。
青衣女子叫胡天香,她不是一只完整的狐狸,是一只半狐,是胡小白與人結合準確地說,是與鬼結合所生。最小的紅裙少女胡天靈也是,她們兩姐妹的父親都是一只存在了三百六十年,名字叫遁世的鬼。
只不過,姐姐胡天香比妹妹胡天靈要整整年長三百歲。姐姐已經存活了三百二十年,也修煉了三百二十年,道行雖不能與其母比肩,卻也相差不多了。
妹妹嘛!才不過二十來歲。而修煉嘛!更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也算她二十年好了,論道行就非常讓其母生氣。二十年了,如果不是她天生半鬼,恐怕現在連個人身,每r 都不能保持二十四小時。
這一母二女,三只狐狸j ng來到這個地方,又是因為什麼呢?
是因為胡小白的相公,胡天香與胡天靈的父親。
她們的父親是誰?
當然就是在石壁上,留書題字的空明閣主了!
空明閣主留書題字的時候還不到十六歲。但是現在,正如不白丹士的推斷,年紀堪堪十六歲。十六歲當然不能算胡天香姐妹的父親,但是空明閣主的前生就是那只存在了三百六十年的鬼遁世。也就是胡天香姐妹的父親。
「娘親!」胡天靈蹦蹦跳跳地來到石壁之前,也在石壁上的詩句上搖頭晃腦地瞧著︰「姐姐,你們也來看呀!娘親帶我們來不就是看這些的嗎?」
雖然這個稱謂早就被ch o流所淘汰,但是不論胡天香還是胡天靈都一直這麼叫胡小白的。而胡小白也喜歡她們叫她娘親,而不是媽媽、媽媽的。因為‘媽媽’這個稱謂,以前所指的可不是‘媽媽’。
「懶丫頭!這個《我心向虛雲》就是你們爹三年前留下的。可是娘讓你修煉,而你成天就知道貪玩兒。」胡小白無可奈何地望著胡天靈搖著頭。
這個小女兒因為當初在懷孕的時候,相公已經達到了轉世的條件,臨去的時候實施了種道。所以,天賦道x ng比她姐姐要高很多。但也因為是她父親種道,繼承了他父親那種頑皮隨x ng的個x ng,所以修煉方面一直都不勤勉。
「娘親!」胡天香跟遁世相處了三百年,父女之間的感情不可謂不親厚。所以看到遁世轉世之後的題字之後,就回憶起以往父女歡樂的時光。
「天香!」胡小白輕輕移步,來到石壁之前,伸手撫模著石壁上的字跡,也是對以往充滿懷念︰「二十年了!你應該還記得你們爹爹離開我們的時候說過的話」
「女兒自然記得!」胡天香對父親臨行前說的話哪里會不記得︰「爹爹當時對我們說」
「娘親,姐姐!」看著石壁的胡天靈立刻就湊攏了過來,打斷了姐姐的話。看一下娘親,而後眼神停留在姐姐的臉上,非常感興趣地問道︰「爹爹當年投胎的時候,他說了什麼?說了什麼?怎麼你們以前都沒有告訴過我?」
「你這懶丫頭!告訴你又有什麼用?」胡小白在胡天靈頭上打了一下,啐道︰「都不知道當年懷你的時候,你爹到底是種道,還是種氣?」
「你不是常說,我被爹爹種了道嗎?怎麼又種了氣了?」胡天靈傻傻地問,對著娘親的雙眼還滾個不停。
「從你一生出來,娘就一直被你氣著。不是你爹種了氣,還能是什麼?」
「哦!」胡天靈有點訕訕的,不過轉頭又是一想︰「種氣也好呀!總強過什麼都不能種吧!是吧,娘親!」
噗哧!胡小白與胡天香都給胡天靈的歪理給逗笑了。被胡天靈這麼一打岔,胡天香要說的話,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而且胡天靈一直就不肯閉嘴。
「娘親!你不是說很快就能見到爹爹了嗎?怎麼現在帶我們來,也只是看到這個什麼《我心向虛雲》的歌。」胡天靈出生的時候,遁世已經轉世,她並沒有見過爹爹是什麼樣,當然是想的。
「很快了!」胡小白看著石壁上的詩句,心里也是相當的高興。在她第一次看到這里題詩的時候,才將十多年的擔心放了下來。
當年,遁世就跟她說過。自絕天地通之後,天已經非天,地已經非地。投胎非常簡單,但轉世卻相當艱難。即便是遁世的道行已經非一般的高深,對于成功轉世也只有一半的把握。
雖然胡小白曾勸過遁世,說他已經算是長生之鬼。不受r 夜更替的束縛,可以任意來往y n陽兩界。轉世與不轉世,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又何必冒著生死存亡的危險,非要轉世呢?
但是遁世卻告訴她。如果不經歷轉世,他就無法參悟更上乘的道。即便是擁有了上乘的道心,也無法成就上乘的道行。所以,他非轉世不可。就算是此次失敗,他也能保持一元尚存。憑此一元,也能投胎做人。如果成功了,就可以累積往生往世的修行,達到另一個無法想象的高度。
遁世在轉世之前,又特意交待了胡小白。即便是轉世成功,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復以往的道基。而這個時間他也不能確定,或許短暫得只十年八年,也或許漫長得甲子百年。但是,只要他達到一定的境界,必定會往深山大澤中留下足跡。憑胡小白的修為,按著這點足跡,一定能夠找到他。
為了在遁世轉世之後,一家人能順利團圓。在遁世轉世前十年,遁世與胡小白就讓自己的大女兒胡天香,在啟陽市找了一個出生便要夭折的女孩子。依靠她天生半鬼的特殊,加上遁世的道行c o縱,將面臨夭折女孩的軀體據為己有,獲得了一個人世間來歷明白的身份。
遁世轉世後第十二年。胡小白開始在青原山乃至雪青山附近尋覓遁世轉世的足跡。三年之後,終于讓她在楓林谷中發現了遁世的轉世。
雖然初見的時候,胡小白經過了解,那人名叫朱閣空明,才十一歲。從年歲上算與遁世轉世的時間,有將近三年的差距,不應該是轉世的遁世。但誰都不能確定轉世的時候,沒有其它的變故或者原因,能否影響轉世的順利進程。胡小白也是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才用特殊的辦法,並從其特殊的印記上辨認了他。
不過,她謹記遁世在轉世之前又說。即便是胡小白能認定他,也不能去喚醒他的記憶。他的記憶,必須要等他自己因緣際會而覺醒。否則,于他累積往生往世的修為,將是一大阻礙。所以,胡小白並沒有接近遁世的轉世,只是遠遠地關注著朱閣空明的成長。
將近三年前,也就是遁世轉世之後的十六年多,朱閣空明已經差不多十三歲。達到一定境界的朱閣空明尋覓到了孤峰,在孤峰上修行練道的時候,留下了《我心向虛雲》。
有了《我心向虛雲》,胡小白就知道,離朱閣空明悟通前世已經不遠,一家人重新團聚也就快了。她耐心地等待著、期盼著
最漫長的等待不是距離的遙遠,而是相逢陌路。
如果是遁世轉世失敗,從沒有朱閣空明的出現。即便是十世百世,胡小白也能堅定心志地等下去;如果是朱閣空明此時道心未成,還沒有在孤峰上留下的詩句,讓胡小白知道很快就能團聚,胡小白也能謹守遁世的囑托,耐心地等待著他達成道心。
但就是因為這樣。朱閣空明已經道心初具,讓胡小白看到了觸手可及的幸福。可是這只差一線的幸福圓滿,明明可以選擇抓在手里。卻為了那個飄渺的原因,還要在這一線之上苦苦煎熬。
所以,在這一線之上等了三年之後,胡小白覺得自己再也難以等待下去了。明明就在眼前,為什麼要等待那麼久呢?明明伸手可及,為什麼要拐彎抹角呢?她要做點事情,想點辦法,讓朱閣空明早r 覺醒前世的記憶,與自己、與孩子們一家團圓。
「娘親!很快是多快啊!」胡天靈不解地問道︰「娘親既然已經知道爹爹是誰了,那不管他轉世成什麼樣子,我們去找他,告訴他不久好了!這是多簡單的事兒呀!」
「天靈,事兒那里有這麼簡單!」胡天香望著天真與懵懂不分界的妹妹,實在是爛漫無知呀。少不得就要教著她︰「轉世的爹爹即便是已成道心,但是我們也不能保證爹爹就能順利地覺醒前世的記憶。更何況,現代是什麼社會。從小就接受了現代教育的爹爹,還相信不相信我們的存在,都是一個未知之數。」
「姐姐,你這就多慮了!」胡天靈搖頭晃腦地道︰「爹爹既然已經成了道心,就一定會相信我們的存在……嘻嘻,娘親,你看,我聰明吧!」
聰明是聰明,可就是太懶惰了!胡小白看了她一眼,轉而對大女兒天香道︰「天靈說得沒錯。你們爹爹這一世既然已經得了道心,就不會否認我們的存在。」
下一刻,又微微發愁地道︰「但是,在他還沒有覺醒記憶之前。會不會相信我們,能不能接受我們。這些,娘我也沒有把握。」
「很簡單呀!」胡天靈又來了好主意,雙手一伸,做了個抓的動作︰「管爹爹信不信,接受不接受。我們把爹爹抓回來不就得了。抓回來之後,我每天喊他一百次、一千次。喊得他煩了,就相信了呀…噢,干嘛打我!」
胡小白沒有說,只是敲了她兩下頭。而胡天香,則在一邊笑著。
忽然,遠處飛來一道翠影,眨眼間便來到了孤峰之外。瞬間,化作一個翠綠羅衫的窈窕女子,飛臨石壁,落足于石壁題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