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酒館的另一個角落里,兩名身體完全隱藏在斗篷里的男子正隨意地向這邊看來,眼看著昭昱目送葉嘉樹三人遠遠走開之後,才叫上幾個手下跟在後面,隨後又繼續坐在酒桌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難道他終于認出自己的未婚妻了?呵呵,還真是難得啊。」
兩人中年輕的一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倒了滿滿一杯,一邊皺起眉頭一邊喝了幾口。
「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是不打算做點什麼啊,看來今天就是這樣了……唔,這酒還是那麼難喝……」
他的同伴並沒有搭他的話,只是仍然注視著坐在那邊的昭昱,許久之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但是並沒有喝,只是用兩根保養細致但仍不免露出蒼老之態的手指在杯子上輕輕叩擊著,在想著什麼東西。許久之後才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
「他還是希望能跟那個人合作吧,畢竟我們的皇子殿下還沒有膽子敢跟那個人翻臉。」
「當然啦。」
年輕人一口喝盡杯中的酒,頗為無聊地又倒上一杯,繼續說道︰
「看看這些r 子他都干了些什麼,光是看著就讓我感到惡心,這種廢物居然還是什麼皇子!我真為那個人感到委屈啊,這種白痴廢物跟你作對不可怕,要是一心想當你的盟友那才是最可怕的,呵呵……」
年輕人大聲的笑了出來,從他身邊走過的兩個高大漢子估計是這充滿諷刺意味的笑聲刺激到了,于是面s 不善地看了過來。年輕人的一只手從斗篷底下伸了出來,一聲輕響過後,兩道冰刺干淨利落地釘在兩人胸口,還未來得及說一句話的兩個漢子應聲化成兩句硬邦邦的尸體倒在地上,酒館里頓時引起了一陣s o亂。幾個靠的近一些的人立刻散了開來,生怕一不小心被某個路過的神術波及到,更遠處的人群則是抱著幸災樂禍地心思在圍觀著。不一會兒,酒館的老板就帶著幾個鍵壯漢子將兩具尸體拖了出去,也並未多說什麼,只是頗為客氣地給二人奉上賠罪的好酒,看上去應對十分熟練的樣子。眼見不可能在鬧起什麼亂子,圍觀的人群也就漸漸散開了。這時候那個年紀大的斗篷男子才微微有些不滿地開了口︰
「你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喝你的酒嗎?」
「哈,習慣了嘛!話說這地方也就這點好處了,失手打死了人也不會有人來管不是嗎?」
年輕人端著酒杯站起來往四周掃了一眼,聲音中露出幾分醉意,看上去像是喝多了準備找事的醉漢,只是這一次周圍的人都在他的目光下退了下去。然而一旁的同伴也更加不滿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冰冰的目光j ng告似地掃到他身上。
「真無聊……」
年輕人悻悻然坐了回去,又繼續悶悶地喝他的酒。年紀大的同伴嘆了一聲,也不再管他。搭檔這麼久,兩人對彼此都有了差不多的了解,既然是仍要搭檔下去,該適應的、理解的、容忍的就算是從心底看不起也還是要多多遷就一下的,畢竟是年輕人嘛!
與自己已經在這個位置做了四十多年不同,他的搭檔還太年輕,仍未磨去年輕人該有的野心和傲氣,眼下對于執行這種莫名其妙的任務有些意見也是正常的。只是還年輕啊,或許是因為出身不凡,說是皇家子弟也不過分,自小天賦出眾,在神術上總受得起一個天才的美稱,有了這些背景想不驕傲倒也很難了。只是有時候出身就能決定一切啊,正統皇子便能站在光明神殿之上發號施令,而他們這些血統不純的庶子就只能背負光明神殿的y n影,隱藏于黑暗行黑暗之事。他們身上的神殿長老之名雖然擁有極為超然的地位和權利,只需听命與帝國皇帝一人,但說到底還是一群位高權重、實力強大的鷹犬罷了。自己也是花了四十年的時間才看透這個現實,這個年輕的搭檔又需要經歷多少傷痛和屈辱之後才能明白呢?
「既然是曜皇子下的命令,我們照做就是了。不管昭昱要做什麼,我們都必須要牢牢看住他。至于那個人,曜皇子所說的時機還沒出現,我們就不能輕舉妄動。」
雖然對于這個家族中的晚生後輩多少有些憐憫照顧之意,但是在正事上老人還是堅持自己的原則,曜皇子的命令已經很清楚了,不管這個命令看起來是不是荒誕得近乎胡鬧,但是既然命令已經下達,他便要照著命令去執行。而且對于那個在幾年前就已經掌握了大權、卻始終沒有宣布登基的曜皇子,他也保持著一份格外的敬畏。不管曜皇子是用了什麼手段,但是在不知不覺間便殺死了自己的父皇和兄弟,奪取了帝國大權,而且至今絕大多數人也仍被他蒙在鼓里,絲毫未覺。這樣隱秘恐怖的手段,即使是他這個已經在黑暗中為帝國效力了四十年的老人,也要感到發自心底的畏懼和敬意!
果然一提起曜皇子,年輕人便失去了剛才借著酒力涌上心頭的一股膽氣,雖然他也有自己的一份傲氣,但是在那個完全看不懂猜不透的曜皇子面前,這份傲氣顯得無比蒼白和無力。
「你先回去吧,把剛才的消息跟他們說一下。」
年老的斗篷男子揮了揮手,示意垂頭喪氣的年輕同伴先走一步,對于這點敲打他倒不怎麼放在心上,只是若對方能夠明白,以後自然能收斂一些。若是不明白,將來還有的是挫折打擊在前面等著他。老人心中淡淡地想著,端起一旁放了許久的酒杯緩緩喝了一口,仍舊盯著不遠處的昭昱,兩只蒼白的手指仍是緩慢而有節奏地在杯子上敲打著。
你想做什麼呢,皇子殿下?
「老師老師,那個人好討厭啊,你認識他嗎?」
安南秀牽著老師的衣角,皓腕縴縴,語氣甜軟,一副小女孩撒嬌的模樣。
「喔!剛剛那個人看著秀的眼神很仰慕的樣子,不會是看上秀了吧?」
明靜姐姐在一旁看著幾乎要黏到嘉樹身上的安南秀,輕笑著說道。
「哪有!貴族們都喜歡這樣子笑,看起來是在對你笑,但是心底里說不定是在想著怎麼算計你呢,虛偽的很!」
「秀倒是很了解嘛!」
「因為秀也學過這些啊,怎麼樣才能讓人覺得你高貴大方,還要一直在別人面前保持優雅的微笑啊每一個動作都要做到像木偶一樣準確啊什麼的,反正都是些很麻煩的東西。」
安南秀儼然訴苦一般跟明靜姐姐嘰嘰喳喳地說著,看來小時候學這些東西的時候沒少受折磨,但隨後又記起來要問老師的問題,便又揪著老師的衣角扯了扯,接著問道︰
「老師,那個人是誰啊?」
「不理他就好了。」
反正在葉嘉樹看來那也確實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拍了拍安南秀的腦袋便隨意答道。得到了回答的安南秀也就心滿意足地繼續膩在老師身邊,實際上那個人到底是誰她也跟本沒放在心上,問問題大概只是為了找個借口靠近老師的身邊罷了。
葉明靜帶著微笑看著走在前面的兩人,安南秀仍是揪著嘉樹的衣角東問西問,有時候也拉著嘉樹到路邊的攤子上挑選些小物件,已然忘記了不能使用神術的處罰。葉嘉樹雖然在人前總保持著那副冷冰冰的模樣,但是對于這個分外單純好奇的學生卻顯得沒什麼威懾力,對此他也有些無奈。大部分的時間里他仍是遷就著安南秀的x ng子,雖然不怎麼說話而且臉上也看不出什麼神情,但心里大概也是享受著這一種有些奇怪的相處方式。
真是兩個小孩子啊……
對于眼前這兩個人之間那份懵懵懂懂的感情,葉明靜更多的時候都是抱著任其自然的心態在一旁觀察。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她總是喜歡拿這些事來挑逗安南秀,但是那時候更多的是為了讓她更好地融入她在這個家里的角s ,現在嘛,似乎已經不用再為這個c o心了。雖然嘉樹x ng子冷漠,但是對于家人還是非常看重的,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秀在那個小丫頭面前應該也不會受欺負吧?葉明靜心里胡亂想著,但隨後好看的峨眉突然微微蹙了起來,和走在前面的兩人稍稍拉開了一些距離。跟在三人後面那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並沒有看到她突然閃到一旁的動作,仍舊遠遠綴在牽著風角馬的安南秀身後。估計是隔了這麼遠在人群中辨認葉嘉樹和安南秀不容易,而且他們也不敢靠的太近,也只好看著那匹高大神駿的風角馬來確定目標的位置。對于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少了一個這種事情,一時半會還看不出來。葉明靜也就在一個賣面紗頭巾的攤子後看了一會兒,只見那幾個人終于發現了她的消失,一番低語之後卻是派出一人匆匆往回趕,看來是去報告幕後主使的了。
真是蠢……
葉明靜買了一條黑s 的頭巾遮住自己醒目的一頭銀發,再加上原先出門時便佩戴了面紗,明目張膽地跟上了那個匆忙趕去報信的人。
「咦,明靜姐姐呢?」
走在前頭的兩人至于發現葉明靜不見的時候,已然是逛了好一會兒之後的事了,安南秀驚奇地問起來的時候,葉嘉樹便注意到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著。對于姐姐的消失他倒不是很在意,要說有人會不小心對姐姐起了什麼邪念,他也只好替那個人在心里默哀幾句了。倒是那幾個遠遠跟著他們的人讓他有些在意,不知道姐姐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才跟了上去。
「啊哈,喜歡這個嗎,秀?」
剛說到明靜姐姐,明靜姐姐便從一旁的攤子後面閃身跳了出來,一條黑s 的頭巾兜在安南秀頭上擺弄了起來。
「秀不喜歡黑s 的啊……對了,明靜姐姐跑哪里去了啊?」
「哦,又忘了……就在旁邊啊,秀又沒看見姐姐嗎?真是太傷心了,果然秀的眼里只有你的老師了……」
明靜姐姐收起那條明顯是隨手買來的頭巾,開著玩笑將安南秀的注意力扯到別的地方,同時偷偷地跟弟弟打了個手勢,葉嘉樹看到她的手勢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趁著安南秀不注意的時候才听姐姐說了她的發現。
「那個金頭發的家伙。」
「嗯?」
葉嘉樹有些訝異,雖然他知道昭昱對自己有想法,但是自從上次把他打得落荒而逃之後他就安分了許多,剛剛那個招呼他還以為是昭昱昭昱想開了不再來煩著自己了,也沒放在心上。不過看來他似乎是又找到了什麼莫名其妙的理由來煩自己了?
「殺了他?」
「不用理他。」
雖然有點煩人,但是昭昱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敵意,葉嘉樹也不希望因為這些事麻煩到姐姐,不過今晚或許應該跟他好好談一談才行。
葉嘉樹淡淡地想著,對于這種專門惹人厭的家伙他可不會有多少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