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一切的黑暗轉瞬即逝,如同一場極其短暫的毫無預兆的r 食一般讓人難以置信。但是對于這方圓百里之內的神術師們來說,這一段短暫的黑暗注定會成為他們今後的生命中一段最不可磨滅的噩夢經歷。在他們的感應中,他們賴以生存的所有元素都消失了,他們就像是突然之間被丟到岸上的魚一樣驚恐絕望。而對于某些人來說,這也代表著他們生命的終結。
葉明靜將那柄繃帶細劍從最後一個敵人的身體里抽出來,在她和風角馬的周圍散落著數十具尸體。在幾分鐘之前他們還是無比虔誠的狂信徒,他們奮不顧身地擋在葉明靜的面前,他們毫不猶豫更是無所畏懼。但是當黑暗降臨時,那種無畏的勇氣便連同驟然消失的元素一同離開了他們的身體。在這一刻,他們感應不到任何光明的氣息,賜予他們勇氣和力量的光輝之神已經徹底地離開了他們。這種信仰上的崩壞遠比他們所要面對的鋒利劍刃更加致命,他們甚至沒有做出一絲反抗便倒在了葉明靜的劍下。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嘉樹已經解開封禁了……
葉明靜無比清晰地感受到那一瞬間所有的元素都朝著那個方向涌去,那是嘉樹解開所有的封禁之後才會出現的特殊景象,這一點她並不陌生。和那些神術師不同,她並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景,在元素消失的瞬間她便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絕好的機會,在黑暗和恐懼的掩護下,葉明靜輕而易舉地將所有擋在面前的敵人一一殺死。她和嘉樹在一起戰斗已經有好幾年了,對于如何在沒有元素之力的輔助下戰斗早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辦法。而且和弟弟不同,她並不是一個純粹的神術師,因為在進攻神術方面的天賦並不算出眾,葉明靜從小學習的其實更偏向于神武士的戰斗方式。治愈神術所帶來的強大恢復力、各種輔助神術對身體的增強效果、禁止神術對于神術師的完全克制、封禁術出s 的防御能力以及在武技上不弱的天賦,這些條件足以將她武裝成一個另類而致命的大神武士!雖然她的身體素質先天就比一般的大神武士要差許多,而且她也不可能會向那些粗壯漢子一樣整天磨練身體,恨不得將自己的身體磨練成魔獸那般強悍——那對于一個愛美的女孩子來說簡直就是生不如死!但是她同樣也掌握了其他大神武士所不可能擁有的封禁術和禁止神術,封禁術原先就是「白霜之葉」的秘傳神術,而禁止神術更是早已失傳的惡魔技藝,但這兩個能力在對陣神術師的時候毫無疑問都是神兵利器一般的存在!在擁有了這些特殊的能力之後,葉明靜其實也擁有著與弟弟毫不遜s 的戰斗力——這當然是在一般狀態下的葉嘉樹——更何況是在突然遭遇失去所有元素的意外狀況之下,對付一群不能施法的神術師簡直是再輕松不過了。
但是葉明靜並沒有因為輕松突破了敵人的阻截而有一絲放松,嘉樹已經解開封禁了,她必須要更快地感到他身邊才行!可是青青身為風屬x ng的魔獸,在之前元素消失的時候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葉明靜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它平靜下來,但一直等到元素ch o再次回溯之後,風角馬才恢復了正常的行動能力。對于魔獸來說,元素就像它們賴以生存的水和空氣一樣重要,這種驚嚇遠遠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消除的。這時候葉明靜才懷念起沒心沒肺的小白來,那只大白狼畢竟跟著嘉樹好幾年了,對這種狀況也已經習以為常了。
「青青,我們還要趕去救你的小主人啊,拜托你了,快點跑起來吧!」
葉明靜俯子輕輕摟住煩躁不安的風角馬的脖子,耐心地在它耳邊低語。盡管此時她的心情無比急切,但是此時也只有青青才能將她最快地帶到嘉樹和秀身邊。
「秀現在很危險,快點帶我過去找她,青青一定可以的,跑起來吧!」
秀的名字明顯讓風角馬j ng神一震,一時間對于小主人的擔憂壓倒了內心深處的恐懼,它那碩大的棕s 眼球里充滿了血液,就像當初帶著安南秀逃亡一樣,它發了瘋一樣地向前狂奔!
「老師!嗚嗚……」
此時的安南秀喜極而泣,眼淚越加不可阻擋地流了下來,不過老師已經醒過來了,那她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就算這時候天塌下來也不會讓這個少女再有一絲害怕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
葉嘉樹頭疼地看著拼命抱住他的少女,印象中他好像還沒見過秀哭得這麼傷心的時候。
這個傻丫頭不會是以為自己要死了吧?而且剛才自己沒記錯的話……
此時眼前哭泣的少女以及她那讓人哭笑不得的舉動都讓葉嘉樹頭疼不已。剛剛從沉眠中清醒過來的他頭腦中有些昏昏沉沉的,身體似乎都像被灌了千萬斤鐵水一樣沉重,這種像是一連昏睡了好幾天之後才醒過來的感覺他並不陌生,那是他從保護自己不被侵蝕的沉眠中醒來之後留下的後遺癥。而且這一次他是被安南秀莫名其妙喚醒的,而不是在姐姐的神術里醒來的,這種情況下會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不過看到此時雖然哭得傷心但卻安然無恙的少女,葉嘉樹的心也就徹底放松了下來。看來之前的自己還算清醒,並沒有讓秀受到什麼傷害。
「好了,別哭了,秀。先扶我起來……」
原本葉嘉樹就是被秀跪在地上半抱著的,而現在情緒激動的少女幾乎都已將將他死死地壓在地上了,這時候她依舊趴在葉嘉樹的胸口嗚嗚大哭,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和老師的姿勢有多曖昧。但是葉嘉樹還是很清醒地認識到了眼前的形勢,別看他那個笨蛋學生現在還一副哭得肆無忌憚的樣子,一會兒消停了之後再想起來多半是要害羞得恨不得找個老鼠洞藏起來。身為老師的他這時候要做的就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不管是被學生吃了豆腐還是強吻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統統都當做不知道好了,這樣一來就不會發生什麼尷尬場面了。
「啊!對不起,老師……你說什麼……我……沒听清楚……」
安南秀手忙腳亂地從老師身上爬起來,臉s 倏地一紅,顯然她也意識到了之前自己究竟做了什麼羞死人的事情,這時候跪坐在一邊扭扭捏捏地低著頭,儼然一副做錯了事等著老師批評的樣子,但是臉上還是紅得厲害,而且看上去羞澀喜悅的神情遠遠比認錯要明顯得多。
「扶我一下……」
葉嘉樹躺在地上無奈地開口說道,又重復了一遍這句話之後,他才覺得其實自己的情緒並不像他想的那麼若無其事。原本只是為了給秀提個醒的借口現在倒是把他繞進去了,神才知道其實他根本就不需要人扶。在秀的面前裝成這樣一副可憐的樣子,讓葉嘉樹都覺得自己有罪。
「啊?哦!」
安南秀對著老師羞赧地笑了一下,連忙低子過來扶著老師的肩膀。就在這時,葉嘉樹原先一直緊閉著的左眼猛然睜開,黑s 的眸子里寒光一閃,他一手將茫然未覺的安南秀拉進自己的懷抱,另一只手更是無比迅捷j ng確地伸出去緊緊抓住了那一只向她伸過來的手掌。
「……我馬上就會讓他變成一具尸體的!我說過我要在他的尸體面前狠狠地……」
截然而止的話語和動作,連同他臉上猙獰的笑容都仿佛凝結了一般,他伸出去想攥住少女長發的手被一只鮮血淋灕的手臂緊緊抓住,那低去的少女身後露出了一雙奇異的藍黑s 雙眸,還有那張他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冷漠的面孔。
「呃……老師?」
被老師一把拉住的安南秀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背後傳來的聲音,即便那個聲音絕對是她這輩子最憎恨最厭惡的一個。原先少女便在滿腦子胡思亂想著︰究竟老師醒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她做的那些事?如果老師看到了她該怎麼跟老師解釋?如果老師沒看到自己是不是要跟他坦白……本來就噗噗亂跳的一顆心便在這毫不講理的一拉之下變得越發不知所措,她此時還想著是不是她做的壞事敗露了,老師準備要責罰她了。而到底又會是怎麼樣的懲罰,老師會生氣嗎,他會不會告訴明靜姐姐……新的問題就像ch n天里紛紛冒頭的蘑菇一樣數也數不過來。然而就在她習慣x ng地胡思亂想的時候,葉嘉樹卻冷冷地開口說道︰
「你竟然還沒死。」
糟了!難道老師要殺她滅口?安南秀悚然一驚,突然冒起的腦袋在老師的下巴上「砰」地一聲狠狠撞了一下,這一下撞得她痛得要死,馬上又趴下來用手捂著自己的腦袋。
「啊!對不起,老師!秀……」
「啊!啊啊啊啊!」
安南秀道歉求饒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身後那突然傳來的慘叫聲嚇了一大跳,這一次那個男人叫得那麼大聲那麼淒厲而且又那麼貼緊她的後背,就算是此時頭腦發暈心如鹿撞的安南秀也不可能再次忽略掉這個聲音。她驚慌地轉過身,那個讓她無比憎惡的男人此時就站在她身前不到兩步的距離,他面目猙獰地向她伸出手要將她從老師身邊拉走,老師此時受了傷完全無法動彈,那個男人想要殺死老師,那個男人在老師面前對她說出那些下流骯髒的話……她下意識地擋在老師身前,就像老師一直以來做的那樣,這一次輪到她來保護老師了!她抬起自己的左手,那手腕上戴著老師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自從戴上之後便再也沒有取下來過。
「穿刺!」
少女的嗓音堅決而清脆,以往在練習神術的時候總顯得拙嘴笨舌、手忙腳亂的她,這一次卻吟唱得無比輕松自如。盡管這是她第一次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使用出這個神術,但是這一切卻顯得那麼自然熟練,銀s 的細劍從手腕上激sh 而出,就像一道白s 的閃電,在那個男人完全來不及躲避的情況下刺穿了他的身體,那根銀s 細劍在他的胸月復部破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空洞。他長大了嘴巴,然而慘叫聲卻戛然而止,他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她那雙純淨的藍s 眼眸里充滿了冰冷的殺意,她的臉上露出憤怒而厭惡的神情,她手中的利劍正插在他的身體里,他已經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這一切清晰無比,他就要死了,是那個少女殺了他。但是這一切看起來又無比荒謬,他只是想從空中落下來把那個背叛他的小賤人拖走,然後殺死那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少年,他只是想消滅心中那深沉的恐懼,他只是想搶回自己的未婚妻……為什麼這一切卻在突然之間離他遠去了呢?那個怪物為什麼還會醒來?為什麼他會死在這個小賤人手里?她還露出那樣的表情,她從來沒有認真地看過他一眼,她剛才還對著那個人又哭又笑,她抱著他、吻了他,而對自己的卻只有憎惡和憤怒,他嫉妒得發狂……
我才是她的未婚夫啊……
帶著諸多茫然、不甘和怨恨,他仰面向後倒去,純淨的湛藍s 的天空成為了他那雙金s 的眼楮所看到的最後一幕。
「 !」
死去的身體倒地的聲音驚醒了沉浸在憎恨和憤怒情緒之中的安南秀,她愣愣地看著從自己手腕上延伸出去的細劍,劍尖的方向上倒下的是她所憎恨的那個人的尸體。
「啊啊啊!」
安南秀驚恐萬分地向後退縮著擠進老師的懷抱中,眼前的景象讓從未見過血的少女受到了極大地刺激,雖然造成這一切的正是她自己。葉嘉樹將驚慌的少女緊緊摟在懷中,他也沒想到秀會做出這麼激烈的反應,他並不清楚這個曾經是她未婚夫的男人到底在她心里留下了多大的y n影。在他再次看到這個男人之後,他便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殺死這個男人,但是卻不是在秀的面前,更不要說是秀親手殺死他的,秀只是個心思單純的女孩子,他不希望秀會因此背負上什麼罪惡感或者留下什麼心理y n影,但是現在……
「好了,我們不管他了……把我扶到小白那邊去吧。」
葉嘉樹將安南秀手腕上的細劍收起來,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就像平r 里少女練習神術失敗後對她的安慰一樣,當然,他不免又要再裝一次虛弱了。
「嗯,老師。」
安南秀雖然不見得立刻便就能從親手殺死自己的未婚夫這件事中擺月兌出來,但是既然老師替她決定好了,那麼她就只要听老師的話就好了。
「老師……」
「呃?」
「其實秀一點都不後悔。」
「嗯,秀並沒有做錯什麼。」
「秀討厭他,他說老師的壞話,還要傷害老師……」
「老師也很討厭他啊……」
「秀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吶,老師知道的……」
「秀一直都喜歡著老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