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想要給家中趙甜兒帶一點兒東西的李文軒走出了客棧。上饒縣的集市不算大,但是依然十分熱鬧,畢竟人聲和牲口的叫喊聲夾雜在一起,多少還是有一些鬧哄哄的。市集上面那一些販賣騾馬,糧食,木材等等的各s 商販使勁的吆喝,自是想要早一點兒賣完,早一刻離去。有目的而來的買家自然想要花得少,買得好,不免要和商販進行一番討價還價。
穿梭于人群中的李文軒,還時不時湊到人多的地方去听一听他們講述的各種八卦,並且格外留意那一些人的穿戴,言談和動作。瞧見一處賣布匹的他,想要買上一匹布送給趙甜兒做新衣,畢竟她在這一段時間內對他的關懷和照顧可謂極其的好。自己投之以桃,報之以李,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更不想自己沒有報恩就再死一次,理所當然的想到要送她一些東西。
李文軒是剛一湊過去,就听見耳畔傳來秋月的不滿道︰「真倒霉,又踫到了你。」頭朝右偏的他看見對方一臉怒容的瞪著自己,不怒反而沖她笑了一個。
秋月瞧見他那一笑,臉上顯得更加的不爽道︰「不準笑。」
覺得眼前這一個小丫頭挺有意思的李文軒,一星半點都不生氣,轉身朝前走了過去,笑呵呵道︰「你越是不讓我笑,那麼我就偏偏笑給你看。」
「討厭,你這是要在本姑娘面前耍無賴了?」嘟起了小嘴的秋月,佯裝威脅道︰「我要是大叫一聲說你毛手毛腳,眾人就會把你給打成豬頭。」
雙手交叉在胸前的李文軒,完全不受她的威脅,不以為然的笑道︰「隨便喊,扯開嗓子使勁喊都是你的z y u。我是模了你的胸,還是模了你的?在這光天化r 之下,我就不相信你敢那麼做。我頂多被鄉親們一陣胖揍,而有的人壞了名聲可就慘了。想嫁給好人家那是嫁不出去的,恐怕只有當老姑娘的命了。」
「你堂堂一個男兒欺負我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本事?」伸出右手食指的秋月知道自己的年歲已大,于是特別在意「老姑娘」三個字,反應一下變得激烈,跺腳罵道︰「不要臉。」
搖晃起腦袋的李文軒不正經的挽起袖子,伸出左手腕道︰「來,本公子就不要臉,你咬我啊!我看你就屬于那種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的女子。」
嘴巴上面沒有佔到任何便宜的秋月心頭一急,面向他快走了幾步,微微地張開檀口就朝他的左手腕咬了過去。完全沒有預料到她會這樣做的李文軒,腦子里面還想著古代女子都是會遵從著三從四德。
實際上,凡事總是有例外,畢竟宋太祖趙匡胤還被他嫂子拿著 面杖滿街的追打過。敢于得罪皇帝,直言的魏征也是一個懼內的妻管嚴。所說,古代女子不全是都沒有個x ng的。
被秋月咬住手腕的李文軒,疼得是齜牙咧嘴,又不敢大聲的哼哼,免得引來更多圍觀的群眾。而少數看見這一幕的路人也沒有多在意,畢竟不似那種潑皮欺負弱女子,而全當是小兩口在鬧著玩兒。
能來這里趕集的人中基本都是有生活經驗的,不會不知趣的跑過去詢問一個究竟,免得招來他們兩人聯合起來罵出「管你屁事」自討沒趣的四個字。這樣,只會引來眾人的一陣哄笑,那就怪沒有意思了。
這個時代的光天化r 之下,朗朗乾坤真要是有潑皮對良家女子耍流氓,定然不會出現一堆人圍觀看熱鬧的情況發生。民風淳樸的大家伙兒定然會紛紛出手,非要把耍流氓之人打得只會有兩個結局,一是被眾人圍毆致死,二是被打得下半輩子生活不能自理。
即便官府真有意徹查,也是草草了事,畢竟法不責眾。再者,義憤的眾人雖說出手過重,但是打人也沒有錯,合理合情。雖說是明朝,但是也講究道義,凌駕于律法之上的,除了至高無上的皇權以外,還存有「忠」,「孝」,「節」,「義」四個字。
「姑n in i,你快松口,我給你賠不是。」疼還在其次的李文軒,著實感到在大庭廣眾下被秋月這一咬,臉面上掛不住,又不能對她動手,只得權宜道。
這一咬特別解氣的秋月听到他這一說,不急不慢的松開貝齒,嫣然一笑道︰「早知今r ,何必當初。現在,你應該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沒事兒,別來招惹我。」
抬起左手腕看見一塊「石英表」的李文軒,哭笑不得道︰「嗯,我知道你的厲害了。」本想說秋月是狗的他,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以免再招來她咬自己。
得意一笑的秋月還真沒有把他當仇人,詢問道︰「你來這里做什麼?」
「想買一匹布送給我家甜兒。」照實說的李文軒,不計前嫌道︰「就是不知現在時新什麼樣子的花布?」
秋月站直了身子便顯露出了一名發育期女孩子本就應該擁有的弧度,帶有一點兒酸澀的腔調問道︰「你娶親了?」
「沒有。」沒有再要戲弄她的李文軒,特別誠懇道︰「要是姑娘懂,那麼勞煩幫我一個忙。」
听見他說出沒有的秋月,不好意思繼續細問,並且又屬于那種風吹過也就忘記的人,所以不再和他計較。滿口答應下來的她,很是願意為李文軒挑選布匹。其實,李文軒發現眼前的布匹全是一堆堆的土布,而她選出的時新布匹也只不過是在白布上面染過一層淺藍s 罷了。
無論賣布商販吹噓得如何的天花亂墜,他模上布匹的感覺仍舊顯得有一點兒硬。李文軒明白不能拿現代的東西和這時的東西相比較。既然秋月覺得好,那麼就好。自己對她的觀察得出一個結論,這妮子的心地還是非常的善良,不似心懷整人。
秋月代替李文軒和商販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得以非常合理的價格買下了一整匹這種淺藍s 的布。良心突然發現的李文軒,一下子覺得不應該接二連三的捉弄她,于是為了彌補自己對秋月的愧疚,買下一塊絲絹布送給她。
手內拿著絲絹布的秋月,莫名的詫異道︰「你這是……」
右下胳肢窩夾住布匹的李文軒,微笑道︰「你不要多想。不過,你真要多想,我也沒有辦法。」
「我才沒有多想呢!」臉s 平和的秋月,理直氣壯學起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道︰「這是你良心不安的表現。」
笑而不語的李文軒,用這種特有的沉默表示了一種承認。猛然抬頭看了一下天s 的秋月,已然感覺時候不早了。「哎呀」了一聲的她本是出來給林若曦買水果,一時瞧見集市熱鬧,貪玩起來就忘記了應該早去早回。
雙手抱住包好絲絹布的秋月,急忙同李文軒告了一聲別。加快腳下步伐的她,急匆匆的去找果販。李文軒瞧著她遠去的背影,沒有生出任何邪惡的念頭,而是深感這一個小丫頭不失可愛之處。沒有忘記應該要回客棧的他是轉過身,這才徑直走了。
又過了一夜,一大早起了床的李文軒和老板娘結算清楚了吃住費用,然後走出店門外上了等候著的騾車,伴隨著騾子的腳蹄聲和車 轆聲走在了回貴溪縣的路上。而她站在店門外,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這才轉身回到店內。
車夫一邊趕著騾車前行,一邊隨口和李文軒攀談起來道︰「公子買得花布應該是送給自家娘子的吧!」
坐在騾車內的李文軒沒有再解釋自己沒有娶親,接著他的話往下說道︰「嗯。想必你這一趟沒有白忙活,賺了錢也會買了東西來送給自家那一位。」
笑了笑的車夫,直言道︰「銀子是賺了一點兒,但是可沒有給孩兒她媽買過這種東西。等我回到貴溪城中,去買上幾斤豬頭肉回家,算是給她們解解饞。」
朝前面挪動了一下的李文軒和他拉起家常來打發路途上面的寂寞道︰「你家幾口子人?」沒有回頭的車夫,苦笑道︰「我和老婆子,加上五個娃,一家七口人。」
「好福氣。」心里面想著他生那麼多孩子出來專門受窮的李文軒,嘴巴上面卻說好道︰「你
買回家的幾斤豬頭肉,恐怕不夠吃。還要多買一些才好。」
「五個娃都是女娃。她們就是一群賠錢貨。我能讓她們香香嘴就不錯了。」搖晃起腦袋的車夫,非要自家女人給他生出一個男娃道︰「改r ,我還得去龍虎山求一求,希望張天師能夠賜給我一個兒子。」
听他這一說的李文軒能夠理解。自己真想勸阻車夫別再生,難保下一個就一準兒是兒子,但是話到嘴巴邊硬是沒有出口,畢竟這里是明朝,每家每戶自然都要兒子來繼承香火,而這要是在二十一世紀,車夫的五個女兒就是五家招商銀行。他真要是把所想說出口,或者說什麼生男生女一個樣,那麼車夫就能把自己給趕下車。在這時的人听來,便是等同于詛咒自己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