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村,一個在地圖上找不到的小村子,處于遼東與南方的交界處,村子不大,百來戶人口,地理環境還算優越,背靠遼東龐大山區,前臨良田千畝,這會春夏交替的季節,春小麥已經長勢可人,放眼千里,一片翠綠,麥浪千重,一副恬靜而閑適的鄉村景象。(鳳舞文學網)
河西村民風淳樸,樂于助人,每逢農忙季節,尋常村民干完自家活計,閑時便幫助那些進城務工人員的家中父母長輩干活,村子大的勾心斗角不常見,小的摩擦也鬧不到哪里去,大多是東家的耕牛吃了西家的小麥抑或水稻,東家人嚷嚷幾句,西家人上門賠禮道歉,所謂賠禮道歉,其實不過自個拽上幾十斤自家釀制的米酒,上門跟東家人道個不是,一切便都在酒中消散,該干嘛干嘛去。
河西村人好酒如命,有著東北人的豪放不羈,難得五大三粗,女的卻溫婉可人,但是尋常人家的女孩子,自家釀制的米酒也能一口氣三碗下肚,臉不紅氣不踹。
村民的日子平靜如水,平平淡淡,老農民一輩子就守著那一畝三分地過活,大多沒些什麼理想追求這個狗屁抽象的玩意,老祖宗當年尋到這一畝三分地,安居落戶之後,似乎便將這塊土地‘閉關鎖國’,自給自足,除卻從私塾先生那里學到不少知識的半大小伙向往外面的世界,出去闖蕩,其實也沒掀起多大的浪潮,出人頭地者屈指可數。
河西村人大多姓左,也大多是本家,所以鬧騰不到哪里去,抑或村子里面的小伙子娶了外村媳婦,媳婦再潑辣,也不敢太蠻橫。
這幾日。原本安靜的河西村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直與村民隔河而望的村頭不遠處的一座小山半山腰處,跟著女兒獨居的老左頭家中,平白無故來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孩。據說是老左頭家的遠房親戚,家中沒了父母。便尋老左頭投奔。
這本不是什麼大事,奈何前幾日村長的兒子去找老左頭編織籮筐,不經意間看見那個投奔老左頭的遠房親戚,一時驚為天人,見而忘俗,奈何半大個小伙讀書不專心,也尋不到一個好的詞來形容這個美得一塌糊涂的女孩容貌。腦海中思索半天,憋出一句還算有些文采的詞句︰北方有佳人,傾國又傾城!
農家孩子哪里知道什麼傾城傾國,其實不過在電視上看見的一個詞。此刻用出來卻顯得神來之筆,半大個小伙憋紅了臉,忘記了尋找老左頭編織籮筐的事情,木訥的喃喃了半天,便擇道而回。回到家中因為誤了正事,差點被自家老子打了個半死。
從此老左頭家中來了個神仙一般的女人的消息在整個河西村不脛而走,偌大個村子那些還沒娶媳婦的小伙子們心中開始活絡起來,沒事也總往老左頭家中走,各種理由千奇百怪。目的自然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好在那個女孩子也並不擺譜,跟一群大小伙交談更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自來熟的很,這讓更多的小伙子心中那是無比興奮,老左頭兩父女相依為命,現在正值水稻除草的季節,二話不說,村里的小伙子們自告奮勇幫老左頭家水稻除草,樂得老左頭高興得合不攏嘴。
女孩子看來像是城里的孩子,但是並沒有城里人的嬌貴,清閑時間也幫助那些村里老弱婦孺干活尋常農活,乖巧的女孩子在村中為人津津樂道,大半個村子的人都挺喜歡這個城里來的女孩子,恨不得自家多生一個兒子,娶了這個丫頭回家做兒媳婦。
這一日,夕陽掛在山頭,舍不得落下去一般,女孩幫忙村中一個花甲老婦人挑完水,婉言謝絕了老婦人的盛情邀請,換上自己那雙布鞋,獨自走回老左頭的家。
老婦人倚在門邊,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女孩背影,家中孩子進城務工,老伴死得早,老婦人腿腳又不便,河西村沒有自來水,用水得用人工去半里外的一個天然水井挑,老婦人一個人往往連吃水水都成問題,這丫頭來到村里不到半個月,卻日日幫助老婦人做些尋常活計,不嫌苦不嫌累。
「挺好的一個丫頭,怎麼就沒了父母呢?」老婦人倚門而望,噓噓感慨,淚流滿面。
女孩子漫步在沒有勾心斗角的村落中,一身粗衣麻布,腳下穿著布鞋,踩在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臉色平靜,心境祥和。
「婉兒,吃了沒,沒就來嬸嬸家吃,農村人沒啥招待你的,但是有一碗飽飯!」一個中年婦女站在自家院落淘米煮飯,看見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女孩走過門前,熱情的招呼著。
女孩回過頭去,笑靨如花,依舊是千篇一律的婉言謝絕。
回到老左頭家中,老左頭的女兒早已經將飯菜做好,老左頭自個坐在門前搖椅上,哼著荒腔走板的戲曲黃梅調,日子閑適,怡然自得。
女孩走到老左頭的身邊,拉了張小凳子坐下,眼神瞟向不遠處的廂房,問道︰「左叔,他還沒醒?」
老左頭睜開眼,靜靜的凝望著眼前這個女孩,半晌之後說道︰「時機未到!」
女孩並不答話,緩緩起身,跟老左頭的女兒拿過碗筷,把桌子擺在庭院前,例行幫老左頭拿了在村里打來的一壺米酒,乖巧的幫老左頭倒了一碗。
老左頭的女兒大約二十七八歲,人長得也不差,更是勤勞賢惠得緊,奈何不知道為何至今還沒有嫁人,年輕那會,追求她的男孩子幾乎從河西村排到隔壁河東村,但是一來二去,這個女人依舊沒有動心,後來村里的小伙子們也絕了念頭,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青衣,幫婉兒拿一個酒碗,我想跟婉兒喝一杯!」老左頭大聲朝著屋里喚道。
左青衣應了一聲,拿了兩副碗筷,笑嘻嘻的坐到桌前,說道︰「爹。今兒高興,我也陪婉兒妹子喝一杯!」
「你是酒蟲作祟,找什麼借口?」老左頭瞥了眼女兒。笑罵道。
左青衣不答話,徑直倒了一碗米酒。一飲而盡。
隨後又幫女孩倒了一碗,幫自己的父親倒了一碗。
女孩抬起酒碗,說道︰「左叔,佷女敬您!」
「慢著!」老左頭忽然抬手阻止了女孩,說道︰「婉兒,喝這一碗酒之前,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女孩輕輕皺了皺眉頭。
「你還恨戰歌麼?」老左頭問道。
女孩一怔。隨後下意識的將頭瞥向廂房,那個男人,如今昏迷不醒的躺在廂房里,至于恨。女孩自個也不清楚。
自從那晚她跟雲戰歌被華天雄手底下的殺手追殺,自己身受重傷,後來又差點死在陳慶雲的手底下,好在龍榜第二的葉楊和龍榜第九的秦松,以及眼前這個老人的弟弟左正河出現之後。化解了危機。
而自己,卻被左正河莫名其妙的帶到這個小村子里面。
眼前這個老人,正是左正河的哥哥,左正庭,而左正河。把他們帶到這個村子之後,也不見了蹤影。
雲戰歌傷勢很重,不知為何一連昏睡了幾天也不見醒,老左頭整日用中藥給他浸泡身體,也不知雲戰歌那家伙幾天不吃不喝,竟然還沒有斷絕氣機,抑或是老左頭用了什麼民間偏方,保住雲戰歌的一絲生氣。
恨麼?
東方婉兒不知道,抑或還恨吧,按道理說,自己的父親東方武侯和二叔東方文相,都因雲戰歌而死,自己的舅舅端木承運,更是被雲戰歌親手斬殺,家仇不共戴天,但是在河西村這段日子,東方婉兒感受著村民淳樸的民風和山村特有的安靜祥和氣息,心底那絲仇恨,也淡漠了不少。
「佷女先干為敬!」東方婉兒避而不答,抬起酒碗一飲而盡。
對于東方婉兒避而不答,老左頭嘆了一口氣,隨後將那一碗酒吟盡,一滴不剩。
「老左頭,你在家麼?」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庭院外傳來,一顆腦袋探了進來,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小伙子,正是那個村長的兒子,左二牛。
左二牛自從那天見過東方婉兒之後,跑老左頭家的次數比這幾年還要多。
「二牛啊,吃了沒,沒吃的話一起!」老左頭招呼了一聲。
「不了,我跟婉兒妹子說句話,就走!」說時,左二牛走進庭院。
東方婉兒微笑著給左二牛讓座,弄得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措手不及,受寵若驚。
「二牛哥,有事?」東方婉兒輕聲問道。
左青衣和老左頭看著左二牛扭扭捏捏,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
「那個,婉兒妹子,這段時間,村里沒啥忙活的事情,村里幾個小伙子打算進山狩獵,打算讓你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就看看,有我在,沒事的,我一定能夠打到一百斤的大野豬!」左二牛似乎鼓足了勇氣,說完之後漲紅了臉。
呃?
東方婉兒一怔,微微疑惑的看了眼老左頭,又看了眼左青衣,迷惑不解。
「這個」左青衣輕掩嘴角,笑道︰「婉兒妹子,村里有不成文的風俗,男人往往會為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打到一百多斤的野豬,作為聘禮!」
嗯?
東方婉兒本來就不是笨蛋,听到左青衣的話,立刻明白了左二牛的想法,嘴角微微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當年留學洛杉磯,不少富家子弟可謂費盡心機,甚至不惜砸下幾百萬幾千萬的豪車博佳人一笑,東方婉兒都是嗤之以鼻。
在今天看來,左二牛這一百多斤大野豬,當真比那群紈褲子弟幾千萬的豪車要份量重得多,因為這是一顆真心,向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東方婉兒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生怕措辭不當讓這個淳樸憨厚的農家小伙心中有陰影。
「那個,二牛,你們狩獵,買了好弓沒有?」這個時候,老左頭忽然開口說道。
呃?
左二牛微微一愣,說道︰「買了!」
「都是些什麼弓?單體弓,復合弓,單曲弓,反曲弓?」老左頭追問道。
「都有,我能拉開一百磅的反曲弓!」二牛揚了揚自己粗壯的手臂,說道。
「那些小玩意,能打到野豬?」老左頭嗤之以鼻,擺擺手,說道︰「二牛,跟你說實話,要想娶我家遠房閨女,得按老規矩!」
轟!
左二牛渾身一顫。
老左頭家里面有一張檀木弓,造型普通,但是卻比一百磅的反曲弓還難拉開,當年追求左青衣的人不在少數,但是老左頭定了一個規矩,就是誰能夠拉開自家那張普通狩獵,造型簡單的檀木弓,才可以成為他的女婿。
結果是偌大個村子,竟然無人能拉開那張檀木弓!
「青衣,把弓拿出來!」老左頭不顧左二牛錯愕的神情,對著左青衣說道。
不一會兒,一張碩大的檀木單弓出現在眼前,左二牛忍不住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這把弓,他知道,自己就算力大無窮,也決計拉不開,就算你能夠拉開一百磅的反曲弓,但是也不一定能夠拉開這把檀木弓,弓的材料無人能知,只看得出牛皮裹角。
東方婉兒看著那把檀木單弓,又看了看一臉傻愣的左二牛,心生一計,對著老左頭說道︰「左叔,能否讓我試試?」
呃?
听到這一句話,旁邊的左二牛一臉不可思議,如此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子,想要拉開老左頭家里面的檀木單弓?
老左頭眼神微微眯起,左青衣臉色平靜,似乎意料之中的事情一般,心底不起波瀾。
下一刻,在左二牛一臉錯愕的神色之中,東方婉兒微微一笑,談笑間,拿過那把碩大的檀木單弓,拇指勾弦,食指與中指壓住拇指,從內側看來就像一個鳳眼一般。
然後,東方婉兒手指猛然用力。
呼
巨大的檀木單弓陡然張開,竟然是鳳眼式扣弦?
喜歡玩弓的朋友都知道,鳳眼式扣弦難度究竟有多大!
這一刻,東方婉兒——
竟然用鳳眼式扣弦,會挽雕弓如滿月!
左二牛膛目結舌,下巴跌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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