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本安全的情況下走了近四個小時,西摩爾聯軍出發時還算嚴整的隊形已經有些亂了。除了出現前後月兌節的現象,處于保護狀態下的中軍,包括了除英、德、俄、美四**隊外的法、日、意、奧四國聯軍組成的擔架隊,早已疲倦不堪。休息是法國人提出的,他們實在是走不動了。
英國人西摩爾很鄙視法國人。心想,自拿破侖時代後,法國人就勇武不再了,法蘭西帝國的榮光怕是再也回不來了。在中將看來,在這次不成功的救援行動中,表現最差的就是法國人了。鬧騰著要回天津最凶的,就是這幫老爺兵。無奈,西摩爾還是下令休息了。
將軍沒有下馬,而是越過就地休息的大隊,準備去追上走在前面的英軍大隊,想親自問問帶路的那個可愛的中國人,還有多長時間就到天津了?
他們的馬匹本來就不多(他們本是乘火車去北京的),在廊坊退往西沽的一路又因斷糧而殺掉大部馬匹,現在除掉幾個軍餃最高的軍官,全得步行了。
西摩爾尚未接近英軍部隊,前方便傳來了激烈的槍聲,他勒住馬匹,朝槍響的東南方望去,第一判斷就是聶士成部在阻擊。
他已經與聶部大規模交手了兩次,據說那是大清帝國最精銳的陸軍了。西摩爾承認那是一支裝備精良的敵軍,他們裝備了一色的德制和奧制步槍,甚至還有德國最新式的98式步槍。他們還擁有進口的75mm、57mm大炮,甚至還有帝國陸軍尚未裝備的馬克沁機關槍。就裝備而言,聶部清軍絕對超過了自己統御的這支聯軍,但聶部的訓練不行,指揮水平就更差了。就像他們第一次攻擊西沽據點,為什麼在關鍵的時刻中止了進攻?讓西摩爾在慶幸之余百思不得其解。愚蠢如豬的指揮官啊,簡直是對那些勇敢的士兵犯罪!只要再堅持一下,聯軍的防御就崩潰了,一但殺入據點,依靠絕對優勢的兵力。用木棒也將可憐的聯軍砸死了。可是他們竟然放棄了!真是上帝保佑啊。
西摩爾看不起清軍。現在對他構成威脅的不是那些衣衫總是皺皺巴巴。毫無軍人氣度的清軍,而是炎熱的氣候和疲憊的軍心,一旦麾下這些勇士得到休整,再拉上戰場。還將是一支生龍活虎的精銳。西摩爾甚至幻想著回到天津後會因為自己與清軍交戰的經驗而出任新的聯軍司令。指揮大軍再次北上打下北京。憑借征服帝國首都的戰功,無疑會獲得英王陛下的獎賞,晉餃、獲得爵位都唾手可得。
「看樣子。敵人在前面設置了阻擊線,」西摩爾自言自語,然後轉臉對跟在身後的傳令兵說,「告訴魯迪上校,沖上去,像趕鴨子一樣將愚蠢的清國人趕開!」
這時,更激烈的槍聲從四周次第響起。「中伏?」這個念頭剛起,右翼後側也響起了槍聲。
「該死的!我們中伏了。」他跳下馬,完全處于下意識,因為在馬上被流彈擊中的概率憑空高了若干倍。
跳下馬的瞬間,西摩爾看到了前方美軍的崩潰!十幾個美軍向撞到了魔鬼一樣發瘋地朝他這里跑來。
「該死的,擋住,擋住他們!」西摩爾銳聲叫道,「菲利普斯,快擋住他們,該死的美國人!」西摩爾忘了,菲利普斯就是美國人,而且是這支美軍軍餃最高者。
「將軍快走,」傳令兵已經看見了灰色的人影朝這邊撲了過來。
「該死的,」西摩爾準備上馬,但有些慌神的他竟然踩空了馬鐙,意識到情況危急的他顧不上第二次上馬了,笨拙地轉身朝中軍逃去,但晚了,跑的飛快的伏擊者已經追上來,八連一個班長一槍托砸在西摩爾後背,將其打倒並打暈了。
這是這場戰斗最戲劇性的一幕。開戰不到十五分鐘,聯軍便失去了他們的最高指揮官。
中軍頓時大亂。除掉幾十名身穿白色軍服的日軍丟下擔架迎戰敵人,法、意、奧三**隊(加起來也就200人不到)面對突然降臨的危險,處于茫然失措的狀態。等他們清醒過來,日軍已經被屠戮的差不多了,這是一場殘酷的白刃戰,因為擁擠在一起,雙方只能選擇刺刀對決,聯軍士兵們驚愕地觀摩了一場屠殺,沖過來的敵軍采取了一種奇怪但有效的陣型,他們三個人組成一組拼刺小組,對付一人是三人,對付四五人也是三人,不過他們會組成一個背靠背的陣型,極其有效,幾十名日軍雖然做了堅決的抵抗,但很快就完了。
馮侖帶領八、九兩個連撲入敵群,用凶悍的白刃戰迅速殲滅了迎戰的日軍,震懾了彷徨中的法軍等部隊,等三營開始攻擊聯軍縱深,法軍最先逃跑,帶動了意大利及奧地利軍隊,丟下傷員,四散奔逃了。
聯軍中路已被三營打垮!只用了半個多小時。中路現在唯一還在抵抗的是右翼的俄軍部隊,他們沒有像美軍一樣縮回大路,事實上放棄了警戒,而是行進在與大路平行的一條小路上,與西摩爾中軍隔著一塊百十米的高粱地。在他們的外側,有一道不高的土壟,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一營和三營是同時發起攻擊的,前方的槍聲就是攻擊命令。看到一營大隊從土壟外數十米的莊稼地里沖出來,俄軍就地利用他們旁邊的一道土壟臥倒射擊,將發起攻擊的一營摁倒在開闊地里,如果俄軍配備了機關槍,葉延冰非吃大虧不可。饒是如此,一營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承受了十幾人的傷亡。
葉延冰心里惱怒異常。一營的地形不如三營,如果不能迅速擊破阻擊殺上大路。龍司令的計劃將有可能落空!
葉延冰匍匐前進了幾步,湊近了最前面的一連二排,找到了一連長熊勛,熊勛的臉上污穢一片,汗水和泥土混織在一起,熊勛前面,倒著一個士兵,看樣子已經死了,流出的鮮血不斷滲入泥土,將周圍的土地染成烏黑的一片。
熊勛的目光與營長交會了。倆人同時點點頭。
葉延冰猛地跳起來。大喊道,「一連,跟我來!」他剛跑了兩步,就被熊勛拽倒。「你留在後面指揮全營。」熊勛喊了一聲。越過葉延冰撲向了土壟。
營長和連長的行動鼓舞了士氣。一連迎著密集的彈雨沖上去了。
一連的行動吸引了俄軍的火力,兩側的二連和三連從兩翼跟著也攻上去了。
半蹲在地上的葉延冰痛苦地看到一連的士兵不斷被射倒。這是他的老連隊,也是一營的頭號主力。所以,葉延冰安排一連率先沖鋒,但這場突擊,無疑給自己的老連隊造成了慘重的傷亡。
一營跟三營一樣,任務也是拼命爭來的。葉延冰憋了口氣,因為他必須在這場對外敵的戰斗中證明,一營的戰斗力絕不屬于其他三個營。
三月份粉碎王士珍的三路圍攻,是蒙山軍建軍以來最大的一仗,那場戰斗中,比起其他三個營隊,一營似乎有取巧之嫌。他們沒有像其他三個營一樣攻堅和突擊,他們只是起到了疑兵的作用。雖然一營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奮勇追擊,抓獲了官軍的最高指揮官王士珍,但戰後評功,一營立功人數是最少的。
必須為一營正名!
葉延冰再次沖上去,跟著一連突入了土壟,與俄軍打起了交手戰。
在一連的南北兩側,二連和三連先後也沖破了阻擊,全線混戰在一起。
俄軍指揮官奧涅金中校驚愕萬分,不是震驚于清軍的突襲,而是被這股清軍的悍勇所嚇倒了,他還沒有見過如此凶悍亡命的清軍部隊!
白刃戰打響,俄軍的背後亂了。通信兵報告在後方觀戰的中校,「中軍完了,另一股敵人已經打敗了法國人,我們被包圍了!」
「撤,朝北撤,先和德國人會合。」奧涅金中校下了命令。
六百米外的一處高地上,龍謙舉著望遠鏡觀察著局勢,「很好,三營干得漂亮。吹號,讓王明遠上,一定要將他們分開,徹底分開!」
號兵吹響了預定的號譜,埋伏在一營北翼的二營開始行動了。
用號音調兵是龍謙的「發明」,下決心解決通信不暢的問題,蒙山軍想了好多辦法,其中號音是最主要的一個,利用魯南流傳的一些小調,龍謙規定了號譜的內容,攻擊,撤退,休息﹍﹍越來越完整,至少指揮官跟通信兵們是可以準確地理解號音的意義的。
司徒均一直跟在龍謙身邊,接過龍謙遞過來的望遠鏡,「司徒,只要殲滅敵人的中路,這一仗就輸不了啦。」
「司令練的強兵!比起德軍也不差多少了。」司徒均欽佩無已,他再次領略了蒙山軍進攻的犀利,不過,這一次是站在自己人一方了。雖然視線被密集的莊稼所遮擋,但三營的戰果還是大致看清了,「司令,右翼的一營有些問題,不過二營開始行動了,對,他們應當靠近一營。好,上去了,現在就看四營了,他們要吸住敵人後路,務必吸住他們﹍﹍」
「放心吧,魯山知道該怎麼辦。」龍謙依舊舉著望遠鏡觀察。他將魯山放在後路,自有其用意。
兩名騎兵通信員先後飛馬過來,身子緊貼馬背,到了小高地前才支起身子,利索地跳下馬,「報告,三營已經打垮敵人中軍,抓獲大批俘虜。」
「一營突破敵軍陣地,二營插入了敵人中、後兩路的空隙,中路敵軍向後路撤退,遭到了二營的阻擊。」
「很好!注意搜索敵酋西摩爾的下落。要活的!」龍謙臉上浮起微笑,「參謀長,二營只有不完整的兩個連,有些薄弱了。蔣存先!」
「在。」蔣存先立即跑過來。
「立即帶領警衛連增援二營,務必阻止俄軍與後路德軍的會合!吹號,命令四營攻擊!」龍謙神色凝重起來,「參謀長,你留在這里掌控全局,我去前面看看。看來我們要先對付最強的德軍了。」
「勝了嗎?」唐紹儀緊張的兩手是汗,戰斗發起不到一個小時,他覺得漫長的如同過了一整天。
「打垮敵人的中軍,基本就立于不敗之地了。司令要的是殲滅戰,但是﹍﹍」寧時俊沒有細講,昨天晚上部隊進入陣地後,開了一個戰前會議,沒有讓唐紹儀參加。寧時俊猜測龍謙不想將自己的計劃全盤亮給這個監軍。
「能抓住敵酋西摩爾?」唐紹儀急問。
「為什麼不能?他們又不是三頭六臂。」在地圖上標注符號的藍心治說。
「司令,讓我跟你去吧,如果抓獲西摩爾,我們可就名揚天下啦。」司徒均興奮不已。
「司徒你懂英語,你去中路,傳達我的命令,不準殺俘,你的主要任務是辨認俘虜,找到這個西摩爾,他可是寶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