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潔把張廉忠叫進辦公室,說︰老張,你這個典型抓得好啊,臨海日報頭版,還加短評,給我們陽嘉露臉了啊!
張廉忠高興地說︰是書記領導得好啊,我們陽嘉縣工作做得好,也該讓上級了解了解。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王潔憂心忡忡地說︰我現在是擔心這麼一搞,救濟糧受影響。
不會的,王書記,吳富貴沒受災是例外,上面對我縣受災情況還是了解的嘛。再說,救濟糧哪有工作成績重要啊。
老張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是好不容易才讓上面相信我們受災的呀,在文章里面沒看出吳富貴是例外啊。還有,你的說法有問題,怎麼會工作成績比救濟糧重要呢?救濟糧是群眾的救命糧,還有什麼比群眾生命更重要的嗎?拋開了群眾利益,我們的工作成績有什麼意義呢?
對對對,書記批評得對。
看來我們得跟上面再好好溝通。老張,以後有類似文章先給我看了再送。
好好好,以後一定送書記先看。
棗溪作為大村,訂了一份臨海日報。程元亮識字不多,但報紙能看個大概。四天後臨海日報才到棗溪,程元亮看了那天的報紙,既高興又窩心。棗溪的事上了報紙,他作為棗溪的老大,在上面領導那里就有了更多的資本。他明白,只有籠住了上頭,他在棗溪的江山才穩固。因此對上面的工作布置不講條件,必須不折不扣地完成,而且要超額完成,這樣上面才相信你,少不了你。今年為賣余糧的事,算是大費周折,但他寧可打遍全村人,也要超額完成任務。
程元亮粗粗看了那篇文章,下面的短評沒看,也看不懂,他看到題目上「吳富貴」三個字很惱火︰媽個**,老子拼死拼活干工作,倒讓這個傻瓜蛋出了風頭!
龔n蓮到上溪區公所去找黃秋生。
前兩天,龔n蓮偶然听說棗溪土改工作黃隊長調到了上溪。她早就想找他了,土改時多虧他照顧。挖浮財時,癩頭和張部長都想打她,被他制止了,而且及時提醒了她,不然當時可能會釀成大禍,後果不堪設想。後來從申智鑒那里听到,他並不想斗爭申智鑒,因此還受了批評和處分,也是他竭力主張分田給她的。龔n蓮知道,是吳富貴告訴申智鑒這些的,因此她後來又偷偷向吳富貴了解了一些情況。吳富貴告訴她,癩頭還想繼續追她的浮財,張部長也有這意思,是黃隊長和程元亮不同意。
程元亮會保她,龔n蓮自然清楚,當年是智高保了他的命,他總不可能太絕情。程元亮雖然保過自己,但她知道是他害了父親,是他把母親掃地出門佔了她家房子,因此她仍然恨他。當年智高將賣田所得的金條和銀元交給她了,這些東西她要留給兩個孩子,是寧死不交的,如果他們苦苦相逼,要麼被打死,要麼不堪受辱自殺。黃秋生保了她,等于救了她一命。吳富貴還告訴她,評她為地主,黃隊長實在是迫于無奈,他曾想少評地主,可上頭沒答應。原來龔n蓮為自己被評為地主對黃秋生有怨恨,知道這些後也消除了怨恨。聯想到他說出智高保護過人的話,她對他產生了由衷的感激。
龔n蓮不自覺地將黃秋生同江帆、智高作了比較,她感覺黃秋生比他們兩人都有人情味。江帆才華橫溢,足智多謀,但他只醉心于他的工作,迷信于他的理想,輕視個人的生命和感受,顯得沒有人情味。智高也是才學出眾,志存高遠,但他同江帆一樣,太熱衷政治,當然他在人情味方面比江帆好一些。江帆是她的初戀,如果他不是一心一意想著工作而拒人于千里之外,可能早就嫁給他了。當時跟智高結婚是因為賭氣江帆,但結婚後也逐漸地愛上了他。可是結婚才五年他卻棄她而去,如果他不是把政治看得太重,會拋下老婆孩子獨自逃走嗎?就算為了逃命,一起逃到香港也好啊。所以龔n蓮既思念這兩個男人,同時又怨恨他們。
龔n蓮對黃秋生不太了解,不過他那儒雅的模樣,一看就是那種自己喜歡的文化人,後來果然听說他是大學生。土改時腥風血雨,驚恐焦慮,沒想太多,後來思量此人實在是個好人,特別是吳富貴說了一些情況後,產生了強烈的想見他的念頭。經打听,他在縣委工作,就不好意思去找了,自己一個地主婆,貿然找他可能會害了人家。現在听說到了上溪,那是無論如何得去見一見了。
上溪區公所在一座院子里,龔n蓮向人打听「黃秋生隊長」在哪里,那人說,你是說黃副書記?他下村了。
真不巧!龔n蓮沒精打采地往回走。剛走出大門,忽听有人叫她︰龔n蓮!你怎麼在這里?她抬頭一看,是黃秋生!
龔n蓮驚喜地叫道︰黃隊長,我去找你的,听說你下村了。
是的,我到祥貝村去了,沒找著人,我回來拿份材料,準備到張村去。
那你去,我下次再來找你。
你找我有什麼事就說,下次你也不一定能找到我,我幾乎天天到村里的。
你天天下村怎麼沒見來棗溪啊?
哈哈,我剛來,還沒來得及呢,棗溪自然要去的。你有什麼事?
你不是說沒飯吃的時候可以來找你嗎?我現在沒吃了,就找你來了。
你真沒吃了?怎麼回事?你說說。
站在這路上怎麼說?你看人家都在看我們。
哈哈,他們看我們是因為你漂亮。走,到我辦公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