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炎夏,古拉格家族的全體成員卻難得的都來到了避暑山莊。
經過幾年的建設,山莊已經完全不再是模樣,從一個破落的小農莊,變成羅姆聞名的休閑避暑勝地。每年夏末古拉格山莊舉辦的美食鑒賞會,雖然美食已經不再是主要的噱頭,還是引得羅姆大大小小的貴族們趨之若鶩。
在羅姆普及教育的花費遠遠超過了李維當初勸說奧莉薇拉夫人捐出的兩千萬羅姆金幣,所以李維在後來又舉辦了兩次技術轉讓活動。雖然沒有第一次的技術那麼重要,卻也把一些跟r 常生活息息相關而且技術含量不是特別高的技術轉讓出去。
羅姆貴族中流傳著一句話,「只要舍得花錢,在古拉格家族避暑山莊上,你就能賺到更多的錢。」
不過,今天古拉格家族的老老少少們,是來山莊做調查的。
听過李維的話以後,所有人都覺得李維不過是小題大做。李維也沒有更多的解釋,只是說讓家主自己親眼看看,親耳听听,在羅姆貴族中最仁慈,對待奴隸和工人最親善的古拉格家族的奴隸和雇工們到底過得怎麼樣,究竟怎麼想。于是,就有了這一次非同一般的山莊之行。
沒有在亭台樓榭的山莊中停留,龐大的車隊直接往山莊後的道路行駛而去。今天的終點是山後的作坊區。
首先來到的是香水作坊。
古拉格家族的作坊都有一個特點,看守得特別嚴密。覬覦家族技術的貴族不是一家兩家,幾乎所有人都盯著這一片區域。所有人都知道,香水、玻璃和陶瓷是聚寶盆,誰家只要掌握了這幾項技術,就能成為羅姆頂尖的貴族,所以幾年來想要獲得這項技術的人不知凡幾。
大片的花海正在盛開,這是古拉格家族的良田,全都改種各種鮮花。采花的姑娘大媽們在田間辛勤的勞作著,把一朵朵符合要求的各s 花朵采集到她們手中的花籃里。輕快的歌聲在空氣中飄蕩,跟花香一起遠遠的飄散在空氣中。
車隊停在路邊,女眷們撐著傘,在路邊欣賞著這幅美景。
陪伴在主人們身邊的是高登管事。他現在總領著家族中大大小小的事務,在他的手下,隨時都有十余個能寫會算的小管事和學徒听命。高登管事一聲令下,自有人把負責花田的管事帶了過來,隨著一起來的,還有十余個采花娘。
奧莉薇拉夫人一身合體的淡紫s 長裙,既顯得高貴,又有幾分青ch n活潑。單憑外表,誰也想不出她是古拉格家族龐大商業帝國的真正執掌者。盡管她的身後還有李維,但李維已經漸漸放手,而且從來也只是以商量的口吻提出自己的意見。
奧莉薇拉夫人並沒有高高在上,而是很和善的跟管事和采花娘們對話。家族的男人和孩子們都在馬車旁,看似無心實則有意的傾听著這邊的動靜,只有李維和高登管事微笑不語站在夫人的身邊。
「大家不用緊張,我只是隨意來看看,看看大家過得怎麼樣。」
負責花田的管事年紀並不大,是個很j ng干的小伙子,也是听過李維的財會課程的。前幾年他也常常見到奧莉薇拉夫人,所以並不緊張。
他並沒有思索,張口就說道︰「夫人,我負責的是花田的管理,在這座農莊,有548畝花田,種植……」
他的話被高登管事打斷了︰「艾維爾,夫人不是來听你報告這些的,今天我們主要想听听奴隸和雇工們的話。」
這名管事訕訕地讓開了,身後的一群采花娘們走上前來。她們頭上帶著草帽,身上穿著短裙,身材健美,皮膚散發著迷人的黑光,一路走來歡聲笑語,讓人听著就覺得歡樂無限。她們腰間的布袋里裝著花,人身上也帶著花的香氣,一些蝴蝶和蜜蜂追逐著這群妖嬈的女子。這種花香清甜自然,跟奧莉薇拉夫人身上的那種神秘高貴的香氣截然相反。
一位中年婦女貌似這群采花娘的頭目,她顯得老成許多︰「夫人,不知道你想知道些什麼?」
「嗯,這位李維先生你們應該都認識吧?他想知道,你們對家族的待遇感覺如何?」
不等這位婦女回話,身後一群女子就紛紛嚷嚷起來。
「好啊,咱們莊子的待遇比別的莊子好太多了。」
「家族對我們很好,工錢給得很足,也從來不克扣。」
「這是我見到最好的莊子了。」
奧莉薇拉夫人帶著笑,對李維偏了偏頭。阿列文,瓦查茲和雷也笑著,這些采花娘的話讓他們覺得很自豪,同時也覺得前r 里李維的說法似乎真的小題大做了。
李維笑了,說道︰「夫人,這樣問是問不出她們真正的想法的,還是我來問吧。」
他走上前,對那名夫人問道︰「不知道你是莊子的雇工還是?」
「李維先生,我是家族的家生奴隸。」
「結婚了沒有,有沒有孩子?」
「有,我的丈夫也是家生奴隸,有三個孩子,也是家生奴隸。」
听到這話,身後的姑娘們聲音小了,沒有人能夠笑得出來。所有人都敏感的發現氣氛的轉變。
「你們每個月能在莊子里拿到多少錢?」
「三個銀幣。」
「你們每年能存下來多少錢?」
「一個金幣,如果沒有人生病的話。李維先生,這幾年我們都沒存下錢來,孩子讀書還有花銷,我們不但沒存下錢來,前幾年存的錢也沒了。」
婦人的臉上顯露出悲哀的神情。
「你有想過贖身嗎?」
婦人開始抽泣起來,身後的大多數姑娘都心有戚戚,好幾個姑娘也開始抹眼淚。
「想,我從小做夢都想。」
「我的父親母親他們在這個農莊做了一輩子奴隸,他們到死也沒有攢夠贖身的錢。現在莊子里發的錢比以前多了,我也想讓自己成為z y u民,可我恐怕到死還是攢不夠贖身的錢。我只害怕我的兒女們,子孫們,他們也要跟我一樣,一生一世都得不到z y u。」
眼淚從她的臉上滑落,風吹r 曬的臉上,透露出的是一種絕望的神情。
「我看你們上工的時候也很高興啊,每個人都唱著歌。」雷的聲音不合時宜的插了進來,他不明白為什麼李維僅僅幾句話,就讓歡樂的人群變得如此壓抑。
「如果每天都想著這些不開心的事,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們也只能自己讓自己開心點。」
李維說道︰「雷,不要打斷我的話,我還沒有問完呢。」
雷吐吐舌頭,站到父親身邊。家族的兩位成年男子,都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李維又問了幾名采花娘。除了少數幾個依附于家族的z y u民以外,這些女人們都是古拉格家族的奴隸,她們雖然很感激家族的優待,但都還是為自己的身份和命運感到非常痛苦。
而那幾名z y u民家的女子,也對前途充滿了迷惘,她們對未來的幻想,僅僅是找個不打老婆的丈夫,家里能夠多點錢,出嫁的時候彩禮能風光一點。
離開這群女子的時候,所有人的臉上都已經掛上了一絲沉重,連艾薇莉和安古洛都懂事的不再吵鬧,只是默默的看著大人們,眼光從一個人的臉上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臉上。
到玻璃作坊的時候,帶來的是幾個心不甘情不願的老匠師。他們非常不情願的來到主人們的面前。他們都是家族的奴隸,有從前的家生奴隸,也有近幾年陸續從市場上買來有特殊技藝的奴隸。
他們來到主人面前的時候,差不多是被侍衛綁過來的,有個匠師的嘴里還罵罵咧咧的,原因是侍衛們把他的工作打斷了。
「你看他們,對工作的熱情很高啊!」瓦查茲看著這一幕,對李維說道。
李維太了解這些匠人們的狀況了,這是一群幾乎走火入魔的人群。
「他們是一群藝術家,古拉格家族的玻璃匠師,他們不是在生產,他們是在創造。」
對他們的問話證實了李維的說法,更證實了前一晚李維所說的關于成就的理論。這些匠師,之所以如此瘋狂的投入到工作中去,只因為李維同意他們每個人,只要作品達到一定的水準,獲得李維或者奧莉薇拉夫人的認可,就能在自己的作品上加上自己獨特的標志。
比如說有位叫帕帕羅斯的匠人,他創造出來的每一件玻璃藝術品上,你總能找到一個奇特的氣泡,這個氣泡的形狀就是他的姓名的首字母的花體「P」。
所以,在羅姆和周邊國度的貴族圈中,都知道有一位神秘的玻璃藝術大師,人們尊稱為「P大師」,他的作品永遠是貴族們追捧的對象。
在家族中,雖然有數十位玻璃匠師,但獲得認可能留下自己標志的,只有三位,他們在作坊里和家族中的待遇也大不相同。正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花招,就讓所有的匠師們把全部身心投入到創作中,殫j ng竭慮,挖空心思想要創作出獨特的藝術品。
李維最後,問了古拉格家族的人們一個問題︰「如果我們能給他們更多的希望、認可,他們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