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山 第一00章 驛動的心

作者 ︰ 莫日長風

()連和骨架低語、和猴子同眠都擔心可不可行,足見這幫勘探隊員保密意識之強烈、保密決心之堅定。範市長對通氣會取得的效果感到非常滿意,感到肩上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會議結束回到辦公室,他又對自己這幾天應對玉皇山驚天發現的所言所行及每一個決定作了一次細致的梳理,自信得體、得當、天衣無縫,不由得長吁了一口氣︰終于完美交接,下一步的揭秘工作,就要靠武嶺來挑大梁了!

不過,範市長多少又有些失落︰自己的地界上演如此驚天大戲,自己以後居然只能唱唱配角,而且可能連台詞也沒有,只有跑龍套的份!這是不是有些苛之太甚?

不過,這也僅是一閃念而已,隨即他便釋然︰國家利益是天,服從組織是地;天地經緯間,個人榮辱微于芥末!

當然,範市長也並非沒有一絲慰藉︰好歹他還是揭秘小組的成員,倒還不至于淪為徹底的看客。即便只是看客,就他和武嶺的之間淳厚的友誼,武嶺也不至于讓他霧里看花!

不過,眼下還有一件更撓頭的事情等著範市長去做——如何編一個適當的理由讓太太和他分開睡!而且分開睡他還要帶上口罩!

範市長和太太相濡以沫幾十年,從來沒有紅過臉,更沒有分床睡過。這著實讓他有點犯難。他忽然懷疑,武嶺和冷面煞星粟師長竭力主張要將「獨睡」列進保密「三務必」,是不是有存心戲弄自己的成份在里面。他知道這兩個家伙名義上是有婦之夫,其實和光棍也沒什麼兩樣。尤其是武嶺,他對自己與太太恩愛有加一直非常眼紅!

範市長思謀以後得找機會向武嶺證實一下。不過現在既然已經墜入二人彀中,而且又是由他親口當眾宣布的諸條例,自然得以身作則,令行禁止。盡管沒有人敢問或是敢監視他是否是和太太分床睡的,但作為**員,又是一市之長,理當表里如一、言行一致,以求無愧于心。何況,太太最近還真開始埋怨他晚上老說夢話。

先買幾個口罩再說!想到這里,範市長把姚秘書叫進來便是一番交待。眼看姚秘書唯諾而去,他滿意一笑,開始批閱桌子上一大摞文件。可剛提筆,便僵住了,暗道︰「不好!」真是百密一疏!他一時忙碌,竟忘了躺在醫院里的趙局長!

範市長如此心急火燎地暗自叫苦,也不是一點道理沒有。這人一旦經過九死一生的劫難,心x ng往往大變。要麼變得越發清醒,要麼變得更加糊涂。趙流煦雖說聰明干練,可畢竟年輕。年輕既是優勢,也是劣勢。這小趙同志大難不死,見到眾多探視他的朋友和手下,會不會一時激動,口無遮攔?這講講歷險經歷也就罷了,可話里話外萬一不小心吐露出玉皇山的機密,哪怕只是只語片言,那後果也不堪設想。為防患于未然,得馬上派人在他心里再築一道堤壩,嘴上再安一道閘門!

于是範市長趕緊叫住姚秘書︰「你馬上去醫院,把今天的會議j ng神跟趙局長傳達一下。記住,一定要鄭重其事!哦,口罩就直接在醫院買好了。多買一些,順便送幾個給趙局長。」

姚秘書剛y 離去,範市長又叫住他,叮嚀道︰「不要說你是市府的,也不要找熟人,就以普通市民的身份排隊購買口罩。昨天我看到市長信箱里有人反映這家醫院藥價奇高,而且服務態度很差——你借此機會替我了解一下。」

會議結束後,杜若甫、李照照、孟皓然三人拉在人群最後。李、杜在前面邊走邊交頭接耳。孟皓然則不遠不近地跟著,手里擺弄著剛從市府領回的手機。

杜若甫說︰「這新聞報道的事情,是不是再請示一下範市長?」

李照照兜頭給他一盆涼水︰「連睡覺都要戴口罩了,你還想付諸文字啊?」

「我就想問問,先寫好準備著行不行。」杜若甫似乎有些心有不甘。

這兩天,他一有空就在腦子里構思玉皇山考古揭秘這篇驚世報道該怎麼寫。他甚至連報道的標題都擬好了——「亙古未見!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考古發現」;副標題也擬好了——「中國越城驚現N萬年前古人類曠世工程奇跡」。數十次的布局謀篇,現在他腦海里早已是驚文畢現,呼之y 出。就等勘察活動一結束,一人躲在書房里洋洋灑灑付諸指端。

他甚至可以想見,自己的手指在鍵盤上歡快地敲打,電腦熒屏前跳躍的一定不是驚悚的文字,而是一顆顆威力巨大的神經炸彈!他更是可以想見,這一串結構j ng巧、緊致細密的神經炸彈若在《都市晚報》網絡版上引爆,定會瞬間震驚全球!那時候,他、他們的報紙,還有玉皇山,以至于越城,定會在一夜之間聞名全世界!

成功全賴努力,立名唯待機緣。杜若甫怎麼說也算是是一個成功者,且不論他現在是報社最年輕的部主任,眼下又是《都市晚報》副主編的最佳人選,單是他現在開的車,整個報社就無人能出其右。雖說這車是陳子昂送給他的,但誰說能有幸結識一個可以送你寶馬的真心朋友不能算是人生的成功?不信,你試試!

功既已成,便圖名就。所以現在杜若甫做夢都想寫出幾篇重磅報道,以求聲名遠播。眼下,夢寐以求的機會終于來了,且能輕易錯過!

可于今這枚引信都已設計好的超級集束神經炸彈,居然要悶在肚子里!這讓杜若甫無論如何也有點接受不了。

怎麼著也得把這報道寫出來!打定主意後,杜若甫頓感釋然。他回身想問問孟皓然下一步作何打算,卻見這家伙遠遠地正電話煲得眉飛s 舞,只得作罷。便和李照照走向自己的車子。

杜若甫剛要去掏車匙,忽覺十指奇癢——這是寫作沖動的征兆!以前在大學時,他的手指就經常發癢。雖然這種癢有輕有重、時有間歇,但三五天必來一次,比女人的例假還要守時。而手癢之下的許多美文,至今讓他的同學和老師津津樂道;他的恩師更是至今固執地以為,他應該去當作家、而不是去干記者。可自打當了記者,他指頭發癢的次數就r 稀一r ;而晉升《都市晚報》財經版主任後,他的手指甚至再也沒有癢過!

為此,杜若甫曾經悵惘若失過很長一段時間。更可氣的是,熟識後的李照照竟然有一次開玩笑說他現在的文章像一把太師椅——四平八穩、老氣橫秋,睹之如見其主人之道貌岸然、古板矯情。還有一次更是毫不客氣地勸他改行去當催眠師︰再犯失眠的人看了你這文章都能睡得著,干脆改行得了!

看來李照照說的是對的,這寫文章一定得有激情、得有沖動。無病申吟寫出的文章,就像病人拉干屎——好不容易憋出一泡,那也是又硬又臭。

杜若甫已經好久沒有體驗過文思如涌、激情澎湃的寫作y 念了。大學時,那種如涓涓清泉般流淌不息的寫作快感,原以為今生不再。沒想到,就在自己無意奢求的時候,它又如鬼魂附體般回來了——他的手指今天居然又癢了,而且是十個指頭一起發癢!這種久違的感覺讓杜若甫倍感激動︰這報道不寫還怎麼行?!哪怕寫出來不能公諸于世,以後有機會還可以給李照照看一看,也好滅滅她的囂張氣焰。不然,下回在報上寫文章連名字也不敢署了,得取筆名。否則,若要她看到,指不定就要自己改行做入殮師了!

如果懷孕無須大月復便便,而分娩又沒有絲毫苦痛,那于孕婦該是何等的幸事!杜若甫現在便是這樣的孕婦。月復內s o動的胎兒此刻正攪得他熱血奔涌、y 罷不能——他要臨產了!

「我一定要把這篇報道寫出來!」杜若甫一坐到副駕座上,兩手指關節捏得亂響,滿臉通紅地嘟噥。

「還是先寫在腦子里吧,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李照照笑著指指駕駛座,示意杜若甫坐過去。

「你來開!我手癢。」杜若甫釘在副駕座上,紋絲不動。

「我沒拿回駕照。」李照照秀發一甩。前一陣子,她謊稱自己的駕照被扣,每天要杜若甫接送。杜若甫信以為真,每天朝迎暮送,甚是上心,儼然成了她的專職司機。

「還想騙我!」杜若甫斜了李照照一眼,「我都打電話上交j ng大隊查了——你壓根兒就沒有違章。」

李照照雙頰緋紅,佯怒道︰「你查我!」

「我哪是查你啊。」杜若甫笑笑,「我是想替你通通關系,早點取回駕照。」

李照照心里一動,樂滋滋地坐到駕駛座上,遮掩道︰「現在路上的車實在太多了,開兩下、歇三下——真郁悶!我都不想開車了。」

「那你以後坐公交得了。」杜若甫玩笑道。

「我可不想當沙丁魚。」李照照橫了杜若甫一眼。

「那你以後開我工資好了。」杜若甫嘿嘿笑道。

「干嘛?」李照照飛了杜若甫一眼。

「給你當司機啊!」杜若甫笑嘻嘻地看著李照照。

李照照臉上燦若桃花,美目一轉,「可以啊!得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得終身制。不許中途歇菜,更不許中途跳槽。」

「」

「怎麼,受不了?」

「嗯我考慮考慮。」

李照照芳心大悅,見杜若甫兩手通紅,不由分說抓過來揉了揉,又輕輕拍了幾下,瞪眼關切問道︰「你還真手癢啊?」

杜若甫臉泛紅暈,不好意思道︰「以前在大學想寫一點東西時,老這樣。」

「哦那這些東西呢?」李照照關切問。

「原來集了一個本子,後來搬了兩次家,不見了。」

「真是可惜!」李照照臉上難以掩飾的失望。她還真想從杜若甫以前的文章里捕捉一下他的心路歷程和情感軌跡,以便對癥下藥早r 將他俘獲。

「好在現在手癢又回來了。」杜若甫搓著手,兩眼放光,一副躍躍y 試的樣子。

李照照看得很好笑,嗔道︰「你還真想寫這篇報道啊?」

「好不容易來了感覺,隱忍不發,憋得難受!」杜若甫扭著身子,仿佛渾身有如蟻蛀。

「你不怕萬一泄密被發配到戈壁灘?」

「我巴不得上戈壁灘清新一段時間!」杜若甫望著車外,一臉悵然,「你看這城里,高樓林立、道路擁塞、空氣渾濁——那還像是人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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