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在沙漠地段行車,道路兩旁的沙地上經常能遠遠地看見土黃s 的塵柱隨風旋轉,仿佛是在黃沙上舞蹈地j ng靈一般,給死一般沉寂的荒野帶來點動的景象。
沒想到這本來看起來是特容易讓人倍感沙漠荒涼的旋風,卻給我們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就快要到鄯善的時候,已經能在視線里辨認出遠方出現的應該是地方設的收費站的時候,我無意中發現在左側的沙丘里升騰起了兩個塵柱。
一大一小的兩個旋風裹挾著沙土在連綿的沙丘上互相追逐著,跳躍著,在灰蒙蒙的天際下宛若兩個沙漠的魂靈,在黑暗即將來臨前,從沙土中一躍而起盡情嬉戲。
車頭前方是黑s 的仿佛沒有盡頭的道路,車輪單調的掠過滾燙的柏油路面,寂寞!除了寂寞還是寂寞!而這兩個變化著的,舞動著的旋風卻打破了這無情的寂寞,讓我不由地心蕩神怡起來。
發現這兩個旋風的時候,我還用手勢指給別的車手看,還特意把車速慢下來,靠到記者乘坐的豐田越野旁,告訴趙記者看能不能拍到這小小的奇觀。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們還為這奇景折服的時候,我似乎看見這兩個旋風更改了行進的方向,沖著國道就急速卷過來了!
在這無垠的沙漠地帶,千萬別太相信自己的目光和判斷力,原本以為就和內地有時候見到的小旋風一樣最多就是卷起點碎紙衰草的頑皮勁,沒什麼威力的。
結果判斷錯誤了,等兩個旋風呼啦一下子沖到路邊的隔離帶的時候,我腦子轟的一下傻了!只剩下停車的反應,踩著剎車看著旋風就在前方幾十米的地方肆虐著。
這哪是小旋風啊!碩大的塵柱帶著呼哨聲卷起的沖天的黃沙,戴著面罩都能感覺到空氣都要窒息了!下意識的想通知前方的隊友,已然來不及了!只見瞬間漫天的黃沙狂卷起的風柱就沖上了路面,把前方幾台車包裹的無影無蹤了!
大的旋風在路面上停留了有七、八秒鐘,卷起的沙土打的我們身上和車身上 里啪啦的作響,嗆人的沙土味從面罩的縫隙里涌進來,堵得鼻孔和嗓子眼干啦啦的,眼楮里也進了細沙子,眼都睜不開!
像子彈一樣打在身上的沙子漸漸稀少了些,眨巴眨巴眼,勉強能睜開,依稀能看到第二個旋風也沖上了路面,因為體積小的多,對我們的影響不大,不過能看出,旋轉的速度比上一個要快的多!
兩個旋風一前一後的掠過公路,又跳躍著回到了沙丘上,我們驚魂未定的大腦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定了定神,心想不好,前面幾台車不知道什麼情況,趕緊打著了車,向旋風卷過的路段沖了過去。
按照行車的排位順序,我看見被旋風裹挾的沒了蹤影的應該是五台車,等我停下車,眯縫著被沙子眯了的眼楮看的時候,就看到三台車!
小輝連人帶車緊靠在路邊的隔離桿上,人趴在車上,雙手死死地抱著油箱,沒動靜,小辮和濤子的車翻倒在隔離桿旁,人沒了蹤跡!
我趕緊把車停下,跑到小輝旁邊,抓住小輝的肩膀使勁的搖晃。還好,小輝慢慢地直起了腰,摘下了頭盔,原本是黑里透紅的胖臉,此刻煞白煞白的,眉毛和嘴唇上全是沙土。能看出嘴唇還直哆嗦!
看著小輝沒什麼事,我心里還安穩點,想起來還缺兩台車呢,這時候前方順著停車帶響起了摩托車的聲音,我一看是大胖和老範拐回來了,看樣子,剛才旋風過路的時候,沒有卷到他們。
大家伙陸續也都跑了過來,幫著把小輝從車上抬下來,老李他們用水幫著沖洗下小輝的臉和頭,再給他嘴里灌上點水,回回神。
我們幾個把小辮和濤子的車扶起來,心里可發了毛了,他兩人哪去了?難道被風卷走了嗎?這是遇見妖怪了,難道和西游記里一樣被風攝走了不成?
正在大家不知所措六神無主的時候,路旁的溝里發出響聲了,兩個灰頭土臉一身黃沙的人影掙扎著從溝底的沙子里站了起來。
我c o!被風給卷起來甩溝里了!他兩都是一百五六十斤的體重,被風卷起來越過一米多高的隔離桿,帶到十幾米開外的路基溝里,還被沙子埋上了,幸虧溝底也都是常年積累的細沙子,摔的不算重,沒失去意識,被埋了很快就爬起來了。
哥幾個翻過路基,幫著連拉帶拽地把兩人弄上來,兩人腿都哆嗦了,趕緊把摩托服什麼的都扒了下來,大家一起幫著檢查,沒發現什麼皮肉傷什麼的,除了小辮他兩說疼以外,身體基本沒大礙。
趕緊拿過來水給沖沖臉什麼的,點上顆煙穩穩神,可算是萬幸,人和車都沒什麼大事,就是夠嚇人的。
據小辮講,等他用眼楮余光發現風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想擰油門躥過去,就被怪叫著的旋風給裹住了,左搖右晃地,呼呼地無數砂石打在身上,像在大風中的一棵小草一樣,突然一股子強力就把他拉起來,一下子就升起來,然後又急速的墜地,摔的他七葷八素的,眼冒金星,嘴里都是沙子,想喊都喊不出來。
濤子也說,他被卷起來的時候感覺輕飄飄的,像有只手托著他一樣,眼壓根就掙不開,耳朵也失聰了啥也听不到,摔倒沙地上的時候一下子就暈了。
小輝臉不那麼白了,告訴我說他是看見小辮他兩被風卷起來的,當時他正好在小辮他們後面,風過來的時候他在旋風的外圍,當時被嚇得啥也不知道了,就下意識死命的抱著摩托車,感覺好像有無數支手在拽他一樣,突然他後背和身上一松快,風就過去了。
這可真是天災,本來平靜美好的第一天沙漠行車就要因為目的地的即將到達而結束,半道殺出來倆旋風,差點出大事。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還議論旋風呢,小辮把我拉到旁邊,一臉驚恐地和我說他剛才被卷起來的時候,絕對听見有人說︰「我要回家」,還不是一個,是七嘴八舌的一堆人說,听得特別得清楚,他說完這個,整的我後脊梁直發涼。
在俺家鄉,從小大人就讓離旋風遠點,尤其是墳地附近的旋風,說那是鬼魂出來時候帶起來的,離近了容易被鬼魂迷了。
我又問了下濤子听見啥沒有,濤子說風剛過來的時候,他就听見那風就和好多人一起哭一樣,後來就什麼也听不到了。
小輝听見我問這個,急忙起身過來小聲告訴我,說是他看見小辮他們被卷起來的時候,似乎看到那風中的黃沙里有不少的人臉影子,絕對沒看錯,要不他也不能嚇成那樣!
我頭發絲都立起來了,望旋風刮走的方向一看,剛才還高高的仰著塵頭的風柱沒了,消失在荒漠里,了無蹤影。
我心里直打鼓,難道真是過往年代亡故在這異地他鄉的魂靈所匯聚的怨氣帶起來的旋風,來懲罰我們這些開著摩托車耀武揚威的家伙來了?
還是老張師傅見多識廣,過來建議上點香叨咕叨咕,就說咱是過路的,沒有冤仇,請這些不知道什麼年月亡故在沙漠里的怨靈放過咱們。
听人勸吃飽飯,沒有香,俺們就堆起點沙子算作是香爐,擺了一溜點燃的香煙算作是香,又從後勤車里翻出來些吃的和半瓶酒,擺在香煙前,哥幾個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我心里一直在念叨,說些客氣的話。如果真有亡靈,想想這些亡靈也怪可憐的,不知道飄蕩在這無邊無際的沙漠里多少個年頭了,一定還記掛著自己的家鄉和親人,有生前是父親的,有做人家丈夫的,有做兒子還沒盡了孝的,都是些苦命的人。
沙漠月復地傍晚的夕陽下,我們完成了這小小的儀式,不管有沒有魂靈在作弄我們,祭奠下千百年來在這里故去的先人們也是好事,一個寄托而已,我們走的路又何嘗不是先人們用命趟出來的呢?原本就該紀念他們,對祖先的尊重也就是對自己的尊重。
後來才知道,我們經過的這片區域,歷史上無數次的戰爭在這里打響,這是天山南路通向富庶的吐魯番盆地的重要隘口,最近一次的大戰還是左宗棠平定邊陲叛亂的時候,在這里老湘營可死了不少人啊!
戰戰兢兢地離開這塊地,到了剛才在視線里依稀能看到的收費站,怪事又來了!
剛才車手里唯一沒磕頭的老範的車出毛病了,當時我們在祭拜的時候,老範去幫著小辮找被風刮跑的頭巾,那頭巾被刮到百十米外的沙丘上了,所以老範沒听到小辮他們說的怪事,也沒參加我們的祭拜儀式。
剛通過收費站,老範的泥鰍一下子就熄火了,怎麼打也打不著火,華子過來鼓搗半天,最後確定是電瓶沒電了。
這就怪了,這台車出發前是整個隊伍里最新的一台車,電瓶還是原裝的,一路上都沒出問題,在敦煌檢修車輛的時候還試過一點不虧電,現在居然報廢了!
這個電瓶沒有備用的,附近除了個孤零零的收費站,再無人煙和店鋪,找不到修車鋪子沒辦法更換,只好哥幾個肩扛手抬的把車弄上五十鈴車上,和其他物資摞在一起,讓老範擠到後勤車里,先這樣走到鄯善再說。
這事一出,都有點毛了,那車開的都是飛快,從加油站到鄯善,一眨眼的工夫幾十公里就跑完了。
我沒把祭奠亡靈的事情和老範說破,這個後來證明我還是錯了,應該讓老範補上這個儀式的,結果我大意了沒提醒老範,結果老範和他的泥鰍在天山南北算是吃盡了苦頭。
我自己也因為這個疏忽吃了不少苦頭,不過這事誰也提前預知不了。
說點題外話,我這不是在宣傳封建迷信,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是科學解釋不了的現象,偏偏還有那麼多的湊巧和巧合出現,以咱們的學識,怎麼也圓不了個合理的解釋,自己安慰自己,按照咱老祖宗傳下來的說法,還就能破了心里的迷惑,你說這能算是對和不對的簡單區別嗎?
因為旋風的事情,整的大家都有點沉悶,晚飯也吃的無j ng打采的,我想了想,整點酒壓壓驚吧,沒成想,心里有事,酒喝的倒上頭了,氣氛愈發的沉悶了,這樣哪行啊!
我借著酒勁,端著杯子,站在凳子上和大家說,下午那事不算個什麼事,人和車都沒有出大事那是咱們的福氣,我在南疆當年還遇見過黑風暴呢,整個長途汽車都被沙子埋了多半截,人都差點被活埋了,現在這不也好好地嗎!
喝口酒接著和大家伙窮侃,說咱們都是好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咱們本本分分做人,上對得起國家民族,下能贍養老人c o持家庭,這就是善,我就不信鬼神欺負咱們這些有理想的四好混子!
一番話把大家說樂了,沉悶的氣氛隨著酒杯中的啤酒被歡笑打開了。我提議咱們唱歌!我第一個唱!
這可真是趕鴨子上架啊!要不是為了鼓起大家的斗志,我是打死都不願意唱歌的!這是永遠的痛啊!30多歲了唯一一次登上舞台表演唱歌還是小學的時候,總是被音樂老師歧視的我,因為據說破鑼嗓子能給合唱加點穿透力,才被選上的。
結果舞台的幕布一打開,明晃晃的燈光照到臉上的時候,暫時的昏眩完了後看見滿場黑壓壓的觀眾,暈了,唱的比平時訓練的慢了半拍,結果我那破鑼嗓子喊出的大劈音直接引起了滿場的哄笑,被氣的臉都發青的帶隊老師宣布永遠都不在用我!
從那以後我對唱歌這種事就打怵了,作為恥辱深深的埋在了心底,今天為了弟兄們,豁出去了我要唱歌!
「咱們XIN疆好地方呀!天山南北都是烤全羊!」不好,嗓子又劈了!調都跑到姥姥家了!小輝笑的都鑽到桌子底下來,捂著肚子打滾呢!
小辮憋著笑問我怎麼還把歌詞給改成烤全羊了?我不好意思的說,剛才唱的時候腦子里就想著烤全羊了,結果一吼出來就成烤全羊了!
我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坐到凳子上生悶氣,唉,挺帥的一個要文能文要武能武的雙料才子,怎麼就栽在這唱歌上永世不能翻身了呢?
還是張主任會說話,說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人嘛總有擅長的和不擅長的,一個唱歌就是個消遣的玩意,哪能和大智慧大本事相提並論呢,安慰的我還算心里舒坦點。
不過我五音就半個音開的頭延續的還真不錯,其他人開始了拉歌比賽,你來一個我接一個地,後來干脆拉歌賭酒的,鬧的都快把飯店的房頂掀起來了,其他吃飯的食客們還有老板一家子也都被渲染了,跟著比起唱歌來,很快,附近幾家飯店的客人也都端著酒杯來參與我們的賽歌會。
又唱又跳的舉杯暢飲,一直延續到月上中天,人們才漸漸的散去,我們也都盡興而歸回到旅店,睡了一個踏實覺。
天山南北烤全羊這個成了典故了,至今那些一起去西北的弟兄們見了我,還不忘調侃我這事。
還有就是提醒開車進疆旅行的朋友們,在星星峽那有個不大的關帝廟,據後來認識的烏市朋友說,進疆的時候要去那里拜一拜,才不會有什麼邪事發生,可惜我們進疆的時候並不知道這個講究,所以吃了不少的苦頭,經歷了不少的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