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異亂 第三十八章 命運的逆流

作者 ︰ 暗條

()2155年7月中旬。暫定華維區域,伯力。

正中心仿佛被一顆隕石撞擊一樣的坑洞,是上午才被「鐵鷹皇冠——eagle-crown」的軍隊一搜「海王星重型戰列艦」的鋼瓦鐳sh 擊中,將那里一片的建築和設施頃刻間化為焦土,正準備試用「反裝甲能量球」進行地毯式轟炸的時候,被天火部隊陣營的部隊擊退了。

空氣中夾雜著刺鼻的硝煙味撲面而來,流轉漂浮的塵埃隨著從北方極地吹來的冰風四處飛散。幾乎沒有生命跡象的城市和它的氣溫一樣讓人感到顫栗。戰爭所帶來的是如煉獄一般黑暗恐懼的試練。

「這里是雪虎-11小隊,我們從黑龍江哈爾濱趕來支援。請收到我們的應援廣播的幸存者回應,注意安全。」

空氣中漂浮的些許電能武器留下的離子讓本來就有些雜音的無線電廣播更加難以听清。調試著無線電的軍士有些焦急,又要放慢速度為了讓人听清楚地向麥克風里喊到。

這是一直游蕩在廢墟城市中的天火部隊行動小隊,規模不大,而且似乎還沒有來得及修理受損的戰車就趕來了。失去金屬光澤的裝甲型機甲外殼全是被彈片擊中的痕跡。

「有什麼收獲嗎?十六號。」

緊緊抓著伸到嘴邊的麥克風,一個步槍手說。

「沒有,生命探測器沒有收到任何反應。這兒簡直像個鬼城。上頭的也真是讓我惱火,我們才和‘鋼鐵武神’的部隊打過一場,連修理都來不及就讓我們轉送到這里來解救那些不老實的平民。」

「有什麼辦法呢?‘東風重武裝’的幾個旅不知道在撒哈拉沙漠找到了什麼兵器工廠,然後好像還莫名其妙地失蹤了。總部一直往那派遣增援部隊攻打周邊小國的防御部隊,從我們這調走了好多人——唉,本來原來的軍隊分成‘天火部隊’還有‘東風重武裝’就是為了分開支援守衛、進攻的工作。結果現在全亂套了,反正戰爭也快結束了,歐盟和天選帝國還有米拉維星公國也規劃好國土了,加達利堅、白s 聯盟還有伊勒比(亞美利加大陸和拉丁美洲與太平洋交界處的國家)也鬧騰完了,等打完了我們哥倆好好喝一壺。」

「啥?歐洲、北非、西亞是他們的事,我們這還不知道要打到猴年馬月呢。不如這里的平民解救任務完成後我們就去吧。」c o控著機甲的駕駛員說,「我說這些平民也真是的,保命就行了還要幫我們打敵人,這不是添亂嗎?」

「噓,你別讓別人听到了。」在機甲旁邊的士兵心里咯 一下,確認了激光屏上是「私信」模式才如釋重負,「這場戰爭本來就怪里怪氣的,他們能幫我們算不錯的了。你看看哪個國家現在不是平民沖得比正規軍還快。」

「反正,我不喜歡這樣。」駕駛員懶洋洋地把頭靠在交叉到後腦勺上的雙臂,就連護甲上的硬部件讓他的頭被硌疼了也不挪動身體。

這個小隊已經在伯力城走了很長的一段距離。隊伍中除了僅有的三架裝甲型戰斗機器人,和機架攜帶機關槍的小型機器人,還有走在隊伍中間的機器人,就沒有更多的機械單位了。大概是因為天火部隊自信地認為擊退了「鐵鷹皇冠」,就不需要更j ng良的部隊來救這些管不住自己腿的平民了。

機器人的外形被設定成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x ng,除了頭部是仿真人類皮膚的蛋白質外層和不真實的頭發,其他部位全是冰涼徹骨的電路和合金,交織成網狀的線從四肢伸到了身體的其他部位,顯得他是被趕制出來的。

隊伍中的其他人也這麼認為,在「守護星——GS」的所有產品里面,他們唯一認可的就是十六號——好歹外表標志可人,和人類沒有區別,戰斗和計算方面也異常出眾,身肩「人工智能實現」計劃重任的。所以雪虎-11的人一直覺得把這樣的東西放到他們隊伍中簡直就是形式主義。

仿佛是打破沉悶一般,領頭的裝甲型機甲發出了j ng報一樣的聲音。所有人立即j ng覺地舉起槍炮,戰斗服的獨特聲音立即在巨大的建築群中往返。

「什麼情況?‘BCA’的人嗎?」

在領頭機甲里的駕駛員回答︰「不是,東南方向二十三米處有一個活動物體。信號微弱,大概快死掉了,我打開熱感再確認一下吧。」

這時,一個七尺的炮兵大喊舉著仿佛是一把階段了的巨矛一樣的手持火炮上了膛,說︰「先不管那麼多了,我們先去看看吧。剛才都沒探測到他估計他現在就只有一口氣了。」

留下了大部分的隊員,這個率先站出來的炮兵帶著三名步槍手,穿過了殘碎的瓦礫,迎著寒風向前邊一個頂已經被掀翻了的便利店廢墟走去。雖然鎧甲里長得裹住半張臉的厚布為御寒提供了很大的幫助,但露出的眼楮還是感到了像刀子一樣寒冷徹骨的風。

炮兵展開了炮管上用于近戰防御的巨大刺刀,和另外三個架好了步槍的步槍手躡手躡腳地靠近眼鏡上標記了的一個建築後方有紅s 輪廓的人體走去。

像一頭從叢林中突然伸出爪牙的獵豹,炮兵在轉過拐角的同時將發出寒芒的巨大刺刀對準了地上的人,第一眼確認了他沒有穿著代表了「BCA——blue-crown-army」的專門戰甲,而是普通的御寒的羽絨服後,其他的三人放松j ng惕地跟了上來。

其中一個步槍手用硬低軍靴輕輕地踢了躺在地上的人幾下,大聲地叫著︰「喂喂。醒一醒,你還活著嗎?」

如同被從凍土中喚醒一樣,躺在地上的人開始了極其微弱的動作。一個步槍手一邊c o作著納米核心的虛擬c o作頁面,一邊張開著手掌將浮游在手掌面上的矩形激光屏對準著男人掃描。

「公民證件……俄羅斯族人種,是黑龍江的居民,一個工人。把他抬上車吧。」

「居然到這兒來了,這個人還有估計和他一塊兒的人的腿都不老實。除非他是被攻擊庫頁島的‘ice-crown-army’第三十四艦隊逼來的。」(合眾國的正規軍劃分三個陣營,將BCA——blue-crown-army、ICA——ice-crown-army、ECA——eagle-crown-army交給zh ngy ng地區、環太平洋海岸地區還有大陸兩端地區掌管)

把步槍拉出了一條肩包帶一樣的帶子,將步槍荷在肩上的步槍手伸出結實有力的臂膀,準備把傷者抱起來的時候——他猛地睜開了如貝殼般禁閉的雙眼,將微弱得快要消失的目光與眼鏡下的視線對撞。

不理會那架墨s 、正把檢查出來的心率、血壓等數值反映到步槍手視野上的機械眼鏡,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緊了步槍手的衣領︰「你們終于來了!你們……」

「好惡心!快下去……」

「住手小王,」炮兵伸出手阻止想要把傷者推下去的步槍手,轉而親切地問傷者,「告訴我還有多少幸存者,還有他們的情況。一會兒和主力隊的急救車回合後會把你們送回安全區域的。」

傷者用盡僅有的一絲力氣抓住衣領,用著燭光一樣搖擺不定的微弱聲音回答︰「快去……救他們,還有三十多人。我們被猛獸攻擊了,還有……還有……」

「不要著急,慢慢說。」雖然炮兵的嘴上是這麼說,但是他還是在焦急地期盼著傷者的回答。

還沒有說出「還有什麼」,拯救他的四個士兵的通信器同時發出了激烈的槍聲、炮火聲。似乎雪虎-11小隊和什麼東西對峙上了。夾雜著急促的喘息聲,卷著陣陣熱浪滾來。

「你們好了沒有?我們和一群四處尋覓食物的肉食動物較上了!」

這篇區域,敵人不止「BCA」部隊一支,新生物也在布滿尸體的廢墟中尋找生存者。炮兵越來越緊張起來,他們到底能不能從碩大的廢墟城市里把平民帶回天火部隊的應援隊里。不過以現在小隊的規模,萬一遇上了「BCA」的中隊能不能贏都是問題。

[生還者營地]

伴隨著刺耳的聲音,破損的收音機耳機里瞬間安靜了下來,仿佛它從來沒有被打開過一樣。使用著它的一個成年人立馬因為刺耳的聲音而把耳機,像燙手的山芋一樣扔到了一邊,面帶痛苦表情地捂著耳朵。

「喂?怎麼樣?他出去這麼久了該帶點消息回來了吧?」衣服有多出破損的人粗魯地吼了起來,外套揚起的線頭在寒風中和忽明忽暗的火光一樣隨風飄揚。

「凶什麼凶啊。他攜帶的通信器和我們斷掉了,最後收到的消息和前一條消息時間間隔了一個多小時,也許他已經找到正規軍了也說不定……」不滿著對方粗魯的說話方式,負責收發消息的人回答。

听到兩個人吵架一樣的對話,圍在一個在鐵皮垃圾桶里焚燒易燃物取暖的人們抬起了埋在棉衣中的頭,臉上洋溢著無法掩飾的喜悅,之前在蕭瑟的寒風中逃跑的心驚肉跳頓時煙消雲散。人們開始對未來議論紛紛,討論著如何越過四處尋找他們的猛獸——或許還有「BCA」部隊的阻礙,安全地回到搜救隊的應援哨站。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當中,不起眼的牆角一個滿臉是火留下灰塵的婦女,對著身邊的一個十歲出頭的小男孩,像是溫柔的聖母一樣說︰「兒子,兒子開心點,我們馬上就可以回家了。你原諒我。」

像是鬧了矛盾一樣把頭扭到一邊的小男孩沒有理會,而是望著漫天的繁星發呆。沉沉的鉛s 天空仿佛是攪渾在潭底的泥沙,由呼嘯而過的冷風攪動。也許會再次沉積下來露出蔚藍的天穹,但是寒風停下太陽再露出來的時候,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活著。

女人嘆了一口氣,挪著受傷了如同被囚鏈鎖著的腳離開,在一個男人的耳邊輕聲呢喃道︰「讓他靜一下,我不願意看到他不高興。」

推一樣地讓男人和自己離開後,在這個被炸得只有三面牆的建築的生存者營地另外的一個角落里,一個人慢慢地站起身,像是伺機了許久徑直走向透過窗欞望出去的小男孩。在似乎發現了自己卻不理會自己的他身邊坐下。

「喂,林嘉奇。你怎麼什麼話都不說。」

听到說不出個x ng的聲音,稚女敕的小孩慢慢地轉過頭,用著還沒消失怒氣的表情問道︰「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和自己大話的男人用厚厚的圍巾還有針織帽擋住了整張臉,從空隙里面透出的血s 目光毫無保留地照sh 在林嘉奇的身上。分不清表情,如同一張紙人,被厚厚的棉衣包裹住的紙人。

「你以後會認識我的,我們會在這個世界上一起活下去。」說出成年人也捉模不透的話,被衣物層層保護起來的人問,「為什麼心情不好?大家都在因為獲救而感到高興呢。」

「高興?為什麼我要高興啊?我倒霉了這麼久了,現在又遇上了這種事情,我真的受夠了,說不定過了一會兒又會傳來沒有找到正規軍的消息,我還是不要期待算了。」

「為什麼這麼說?」

沒有防備這個奇怪的人,林嘉奇開始了長篇大論一樣的抱怨︰「從周r 開始我就一直倒霉了,先是在南部的故鄉被‘鋼鐵武神’的部隊攻擊,跟著逃難的人們一起從空間連接塔被轉送到了哈爾濱。在戰時補給站領取救濟物的時候,好不容易排隊到了四分之三的時候又被擠回起點了。經過連續幾天這樣的生活,甚至還有人在里面搶起了東西,就趁著人多沒人認識他,搶走了別人的東西就跑。如果不是防空j ng報又響起來讓我們轉移的話,人們又會把供給站弄得一團糟了。」

「然後躲到這里的時候,我們又遇上了‘刃蟲獸’和‘苔原毒蛇’的攻擊,大概是被戰場上的炮火聲吸引過來的。你說我倒霉不倒霉啊,叔叔?我覺得世界都拋棄我了,命運啊,之類的,都在和我做對。」

動作既夸張又讓人覺得好笑,像這樣一邊訴苦式的抱怨,一邊扭動著包得嚴嚴實實的身體,讓這個同樣被棉衣——甚至包得更嚴實的人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覺,他繼續用著捉模不透其蘊含情感的話說︰「奇怪的小孩,居然認為這就是倒霉嗎?不過你的遭遇卻是會讓人感到無奈,但是沒有過多經歷殘酷的你不會懂得什麼叫做黑暗吧。」

「棉衣人」站了起來,將冰涼的皮手套放在林嘉奇凍得通紅的臉頰,用著圍巾和針織帽下闌珊燈火一樣的眼楮大量這林嘉奇。當那皮手套接觸到自己時,林嘉奇感到了一股侵蝕全身的感覺,自己每一個細胞都在掙扎,卻無能為力,只有意識守衛著最後一道防線。

「‘叢林法則’,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嗎?」「棉衣人」一字一頓地念出那四個字,把不明真意的目光利劍一樣刺入林嘉奇的視網膜。

林嘉奇搖了搖頭。

「免疫人」見對方不明白,把手離開他後解釋著︰「就是你們從來不會去記的東西,卻時刻在周圍演繹著。你現在是不是在想,‘這世界多黑暗’呢?有那麼多y n謀、斗爭、戰火。一環扣一環的全套等著你上當?你的心就像那狂風吹過卷起漫漫黃沙的荒漠,沒有一絲綠意。」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驚訝得用手撐地,林嘉奇慢慢向牆邊縮去,透過窗欞的狂風讓他的後背更加發涼,無法阻止的「免疫人」仍在向不知是因為冷還是驚恐而瑟瑟發抖的他走來。

「別害怕,就收我。我不會傷害你的,你看,我身上什麼力氣都沒有,只是想和你說說話而已,交個朋友……」當林嘉奇靠在了牆上時,「免疫人」猛地將雙手放在他的雙肩,林嘉奇幾乎被嚇哭的時候,發現這只手沒有重量,只能感覺到他踫到了自己,卻沒有一點真實感。

「你想改變這個世界,對不對?」

像是為了自己回答一樣,林嘉奇用稚女敕的童音月兌口未出︰「當然,我要用自己的力量,不借助任何一個人的李倆個。不會再躲在爸爸媽媽的庇護下。」

也許看見了黑漆漆的棉圍巾、針織帽下綻放出的笑容,林嘉奇的心結也如同被打開了一樣心曠神怡,雖然他仍然布滿著自己的重重遭遇,甚至會覺得為什麼父母要生下自己,要讓自己經歷第三次世界大戰和「命運的逆流」。

爸爸疼我,但是老愛喝酒。不管有沒有頒布法令禁止醉酒外出,還定義為「蓄意殺人罪」。他總是醉醺醺地打電話給所謂意義上的朋友,吹牛,口出狂言,那樣子仿佛在醉酒中自己的世界里風生水起的意識才是真正的自己。

再疼我有什麼用?我想要的又不是他承諾給我最幸福的生活,而是一個不管再窮,也叫他實地與人交際的他。

媽媽太懦弱,每次吵著要分家,甚至動用了水果刀,但最後還是妥協地相信一遍又一遍的「以後不喝了」。因為爸爸外出一個人撐起家而含辛茹苦地工作。

兩個人都靠不住,我要靠自己,就像這個叔叔說的一樣。反正我也只差五年就到達化為的合法「能力成年人」了。

鎖緊眉頭熱血地笑著,林嘉奇和「棉衣人」像是幾十年的朋友那樣默契地笑著。

但是這樣盎然的氣氛卻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躁動所打破。

不知道從哪來的瘦弱手一下子抓住了「棉衣人」的圍巾,用力地向後一拽,「免疫人」弱不禁風的身體頓時到了下去,也許為保暖而勒緊的圍巾讓他的脖子手刀了另一層傷害。

「喂!你,快點走。別在這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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