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只觸角持續發力擠壓,大鳥也在高空中左突右撞,破壞力如此之大,不多時就在真理空間的外壁上撞開十幾個大大的天窗。如同發狂的猛獸,無盡流水從結界的天空中瀑布一樣傾瀉,沖刷到地面上,十幾股水流之間相互拍打成漩渦,從四面八方向眾人奔涌過來。正當眾人準備開啟法術抵御滔天洪水時,洪水卻被眾人周圍一道看不見的半球形屏障攔住。
迎面而來一陣淡淡咸腥的涼風,是海水。
海水繼續倒灌,很快就淹沒了屏障。
四海道人花西裝上發出的彩光中又零星的躍出一些小東西。
一只小海龜,才躍出時大小不超過一個巴掌,落到海水中卻越游越大,從巴掌長到磨盤,又從磨盤長成汽車,龜殼上經緯分明地分作九格,一格刻著周天星辰,一格刻有華國中原山川地形,其它幾格或刻畫著凶禽猛獸,或刻有教化文章、驅瘟藥方、燧火築屋之法等,不一而足。
一只螃蟹落到了水底,不慌不忙的慢慢爬著,一邊揀碎石泥土吃,身體也是越來越大,當個頭長大到看不見邊際時,螃蟹的背殼已是高高隆起,如同山峰。一聲轟鳴,背上的山峰噴出了滾滾黑煙,濃稠的岩漿順著螃蟹背殼流下。
一條小泥鰍,貌不驚人,繞著眾人游了一圈後就長到了20來米,像是一列火車。身體一面生了從頭頂到前胸一字排開的7只眼楮,眼珠子轉來轉去地各盯著屏障里的一個人看,轉個身再游一圈,換另一面的7只眼楮盯著看,每轉一次身,十四顆眼珠子就放出手臂粗的藍白電流。好吧,眾人現在可以肯定這屏障只擋水不擋電,好幾股電流像蛇一樣躥進屏障內,又折返回去,不由得讓人離屏障邊緣遠點。
一條紅s 小鯉躍到屏障外的海水里,游呀游的悠然自得,孔尚禮卻分明看見它越游越大,越游越長,前額慢慢凸起兩支鹿角,再游一游,胸前和月復尾又伸出四只利爪,前吻變長,兩須飄逸。它似乎對屏障中的眾人非常好奇,也是盯著眾人看,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半個腦袋都伸到屏障中,卻又不適應屏障內的空氣,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立時噴出濃密的雨霧,屏障內稀稀拉拉的飄起一陣小雨。大公雞掙月兌江蝶起的懷抱,湊上前去,對著它咯咯叫著,這巨獸也回應大公雞陣陣悶雷一樣的吼聲,似老熟人見面在彼此交談。
………………
打幾個哈欠的時間里,十幾只原本小巧可愛的海洋生物就長成了駭人的巨獸,它們圍在屏障四周,或不動如山,或靈活矯捷,相同的是它們看向眾人的眼神都不懷好意。
屏障隔絕了海水和巨獸,就像是水族館的玻璃長廊,不過不是人觀賞魚蝦,倒像是魚蝦觀賞著眾人。
孔尚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龍?不可能!學院的資料記載華國的龍已經在500年前絕種了!」語氣恍惚,是詢問,也是自言自語。
劉一笑解釋道︰「華國龍確實絕種了,不過龍的血脈還遺留在世間。這是我們造化宗的沉淵龍獸大陣,按你們的法術分類來說,也算一種空間結界。四周的海水中都混有本門的秘藥,加上一些陣法手段,能激活水屬x ng魚獸的上古血脈,讓它們短時間內回復到先祖的外形和能力,而且事後沒有後遺癥。」
此時八只觸角終于完全擠碎了結界外壁,游進來一只蓋滿天際的章魚。其他魚獸都是越游越大,偏偏這只章魚反其道而行之,游到屏障外時,就和其他魚獸大小仿佛了。相比其他的怪物們噴火放電的超自然能力,此時的章魚顯得普通多了。
章魚觸角陸續向屏障內扔進來二十幾團包裹在一層半透明膠質中的東西,仔細一看,原來里面都是人。小伙子們數了數,有軍師扮相的中年儒士,有把自己腦袋抱在手中的黑袍死靈法師,也有身穿白s 實驗服的青年化學家,不多不少,剛好二十三個。
真理學院這次出訪華國的不止魏守一人,但為了部署真理結界,其他輔助者都要隔絕五感、冥想自己的規則,只有主持結界的魏守可以z y u活動。真理結界被強行破解後,輔助者們原本會被空間破碎產生的絮亂能量波及,多少受到一些傷害,最輕的也要臥床三個月。
不過四海道人是來給自己的宗門立威的,而不是來結仇的。
所以他在出手破解真理空間時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用一種大型水母外皮做成的保護囊將所有真理學院的輔助者們好好的保護了起來。這種保護囊非常堅韌,能阻隔光波類能量傷害,防水透氣,充滿營養液後就能讓里面的人沉睡一個月再健健康康地醒過來,是理想的野外睡袋。當然,現在保護囊的營養液中還摻有高劑量的生物麻醉劑,四海道人可不想好心救下這些人,卻讓真理學院多了幫手,他倒不是怕打群架,沉淵龍獸大陣中的大家伙們可沒有一個是吃素的,但畢竟是驅使恢復了上古雄風的凶獸,野x ng難馴,一個控制不住,真理學院的人受到的可不是斷手斷腳之類的輕傷。
魏守檢查過保護囊里的同儕,都沒有受傷,但不知道為什麼都昏迷不醒。他又听到一聲銳鳴,通過屏障看見最初那只由巨魚化成的大鳥向海水中飛來,它在海水中翻了個筋斗,又復化成巨魚,游到了屏障邊,似乎也想再縮小點,好和其他魚獸親近親近,卻怎麼也縮小不了,其他魚獸怕被它龐大的身體撞到,紛紛躲開它,它只有單獨佔了大半的空地,顯得有些孤單。
海水本是無s 透明的,匯集到一定高度後就變成幽幽的藍,倒映著真理空間殘破的結界外壁,依然能看見七零八碎的銀s 大字閃耀,以前魏守覺得這醉人的銀s 象征著智慧,現在看來卻更像是笑話,覺得自己的信念好像也連同結界一起碎掉了,兩膝一軟,坐到了地上。
四海道人走到魏守身前,居高臨下的,花西裝那麼刺眼。
「魏老夫子,現在我來給你說說我們造化宗的條件。
造化宗當然不會讓自己門下的弟子學習教廷的破爛法術,直到這女娃子出師之前,隔一段時間就會送她去你們真理學院檢查是否中了教廷迷惑人心的伎倆,或三年,或五載,這就要看我們什麼時候方便了,你們要全力配合。明白了麼?」
這條件幾乎和魏守之前提出的一模一樣,只不過從由真理學院主導,變成了由造化宗主導。
四海道人沖著魏守揮了揮手拳頭,屏障外的巨大魚獸們呼應似的大聲吼叫,能放電的拼命放電,能吞雲吐霧的弄得雲霧繚繞,最夸張的是那只大螃蟹,它彎下了身子,將背上的火山口對準了屏障內的魏守,明晃晃的岩漿刺痛了魏守的眼楮。
魏守苦笑著點點頭,他還能多說什麼呢?
………………
一周後。
「時間就像是在人流中逆行的扒手,趁我們茫然向前擁擠時,隨手偷走了健康、活力、想象,還囂張地在我們臉上畫了皺紋、往我們兜里塞進好多紙幣和亂七八糟的書。」
劉一笑坐在階梯教室里無聊地翻著一本閑書,看著黑板前面一個傻老太婆嘴巴一張一合,覺得挺催眠的。
為什麼生物學的研究生還需要要上政治課?難道十幾年里優異的學習成績還不足以證明我們有自己的d l 思想,是不可能被輕易洗腦的?或者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反而激起了這幫阿諛者的斗志,要反復給我們洗腦?就算洗腦不成,也要耽誤我們的時間,好讓我們不要甩開他們太遠?
這樣的政治課,一般留學生們是不用上的,不過今天孔尚禮正好有空閑,在劉一笑「沒有听過政治課,就不算了解現在的華國」的鼓動下,也同意和影子魔一起來見識一下這門在留學生中流傳為「振聾發聵」的課程。
劉一笑看著坐旁邊孔尚禮,書蟲大人從講台上的老師說完開場白後就沒在再看她一眼,評價了一句「誤人子弟」後,就埋頭翻閱劉一笑的政治課教科書。
厚厚的一本嶄新16開大書,做枕頭都嫌太高了,孔尚禮愣是半節課不到就看完了。等到他翻完最後一頁,看到封底上令人咋舌的價格,心里冒起了無名火。
「怎麼樣?」劉一笑問他。
「紙張不錯。」
「我是問你書的內容。」
「可惜了這麼好的紙。」
「……OK,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孔尚禮拍了拍縮在書桌下已經進入深層睡眠模式的影子魔,黑子大人眨巴了下眼楮,迷迷糊糊地鑽回了孔尚禮的頭發里。
把書還給了劉一笑,孔尚禮決定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做。
魏守離開華國時對他說,今後在真理學院的一切事務上都會支持孔尚禮一派的決定,他還會幫變革派說服一些他的老朋友,條件是一定要讓學院掙回這次被他丟盡的臉面。
真理學院即將迎來一場變革,而且必須是和緩的,這需要諸多部署,作為新生代的重要一員,孔尚禮也被分派了任務,實在是沒時間可以浪費。
孔尚禮站起身來,對另一邊同樣打著瞌睡的同學說了一聲「借過」。
原本教室里還有老師滔滔不絕的講課聲和不時的額頭踫撞課桌的聲音,可在孔尚禮一聲石破天驚的平淡「借過」後,萬籟俱靜。
講課的停了,打瞌睡的j ng神振奮。
「這位同學,我希望你清楚,我的課和其他的課不同,這門課是很重要的。如果你想放棄學習的機會,你可以睡覺,但希望你不要打擾到其他同學。我這門課的平時成績可是佔很大比重的……」
不等老師說完,孔尚禮又對身邊的同學重復道︰「借過。」
偶像!听你的!
從孔尚禮位置到過道的一溜人全部自動收好腳,給孔尚禮讓出了一條寬敞的路。孔尚禮大踏步的走過去,對直走出了教室。
「……像什麼話!?不像話!現在的學生難道一點尊師重教的道理都不懂了嗎?現在招生就是太松了,要是在我上學的年代,這種人絕對進不了大學校門……」
這麼好的翹課機會,要是錯了過,他就不叫劉一笑。
劉一笑也站起來,一邊舉手一邊說︰「報告老師,剛才那位同學身體不舒服,但他又不想打斷您上課,所以什麼也沒說就去醫務室了。他是留學生,我怕他找不到路,我還是陪他去吧。」
「啊?是這樣麼?那你快去,快去。」
劉一笑收好東西,對邊上的同學也說了聲「借過」,就在一溜人「又一個偶像」的眼神中沖出了教室,隱約還听見身後教室里傻老太婆的z y u陶醉。
「……你們都看到了,連留學生都要來听我的課,你們可想而知這門課有多重要,你們要珍惜學習的機會……」